葉川柏說完,便是越過葉辛夷,率先朝著柏樹林的方向走了去。
看樣子,雖然是松了口,這心里卻還是有些不樂意。
不過……葉辛夷悄悄吐出一口氣,能夠松口,便已是好事。
她一邊輕松追上葉川柏,一邊低聲道,“這事兒,在爹爹面前可不能露口風,否則,他定是不會答應的。你就算再與梁申不對付,也莫要與銀子過不去。你不想再看爹爹那般辛苦,也不想讓咱們家的日子再那么難過吧?”
這么些時日的相處,葉辛夷心里也算有數,葉川柏雖然性子別扭了些,卻不是不知變通,而且心性也超出他在這個年齡的堅穩。
不得不說,葉仕安,還有他們那個早逝的娘親在教孩子方面,還是有一套的。只除了,原本的葉辛夷有些讓人不喜之外,小的兩個,教養上都是不錯。
果不其然,聽罷她的話,葉川柏停下步子,睞了她一眼,有些嘲諷地道,“放心吧!為了銀子,我知道該怎么做,左不過將梁胖子當成咱們家的財神爺供起來便是。而且,教我功夫時,你便是我師父,什么都你說了算。”說罷,哼了一聲,轉過頭,踩著略重的步伐走了。
話不好聽,葉辛夷也不放在心上,抿著嘴角笑了笑,答應了便好。這個性子別扭的孩子,答應的事,自來是說話算話的。
這柏樹林離著三柳街不遠,從他們家走過來,也不過一刻種的工夫。從前,葉辛夷的娘親也偶爾會帶她來這處,葉辛夷早從葉菘藍口中探了出來,又來看過幾回,才選定了這里。
這也是葉仕安半點兒沒有懷疑的原因。
姐弟倆一前一后走進林子,沒有幾步,便見到一盞燈影。
偱著那縷暈黃的光線走去,果然,便瞧見了燈下,站著一個高胖的人影,不是梁申,又是哪個?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之前,葉菘藍說梁申比她大兩三歲,見梁申這么高的個子,也該比她大那么幾歲才是。沒有想到,梁申根本只比她大了一歲,卻比她高了一個頭,更別提壯了多少。
比他小了三歲的葉川柏在他跟前,就更不夠看了。
說來說去,都是吃得好的緣故。
葉辛夷越發堅定了要改善家境的想法,往后,她家葉川柏也得長得高高大大的,才招人稀罕吶!
“你總算來了,再不來,小爺還以為你要食言而肥了。”梁申一見她,便是嗤道,目光從葉川柏身上掠過,便好似沒有看見他一般。
葉川柏也沒有好到哪里去,不過斜瞟了梁申一眼,便是哼了一聲,雙手抱胸站在一旁,再不多看一眼。
梁申也不看他,反手將手里的東西扔給了葉辛夷,“這個弄好了,你過目!”
是一張折疊好的紙箋,隱隱透出墨跡和朱砂的痕跡,葉辛夷心頭一動,展開湊到燈光下一看,果真是那塊山地的地契,并過戶的文書。
她抿起嘴角笑了,“謝了。”反手便是將那張紙箋遞給了葉川柏。
葉川柏皺著眉,不明所以,開始并不伸手去接,葉辛夷卻不改初衷,遞出那張紙的手,仍然穩在那兒,很是堅持。
葉川柏沒了辦法,終于是將之接了過來,一看,卻是詫異地挑起眉來。
托葉辛夷的福,他這些時日,多認識了不少字。
地契和過戶文書上的字他雖還不能全都認完,不過大體意思卻是看懂了的。
沒想到,葉辛夷居然將山地買了回來?
且不管她是何處來的錢,若換作是他,哪怕是有錢,是否又能想到,做到這一點?
望著葉辛夷,葉川柏的目光從一開始的驚疑慢慢轉黯,神色間亦是有了細微的變化。
葉辛夷都看在眼里,從葉川柏手中將那兩張紙箋接了過來,重新疊好,放進衣襟之中,置放妥當,這才抬眼望向兩人道,“都說,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們既然都要跟著我學功夫,那么,有幾點要求,我要先跟你們說清楚。”
梁申和葉川柏都沒有接話。
葉辛夷正了神色,“第一,往后,在我面前,你們不得口出穢言,肆意挑釁,不經我允許,不得大打出手,除非,是我讓你們互相喂招拆招,若有違反,必定重罰。”
梁申和葉川柏對望一眼,兩人皆是皺起眉來,眼里好似有火花四濺,卻沒有人應聲。
葉辛夷聲音一沉,“若是不答應也沒有關系,反正尚未開始,還可以反悔。”他們可以反悔,她自然也可以。
偏偏,就這么一句,梁申和葉川柏都好似被掐到了七寸一般,立刻道,“答應答應。”
梁申哼哼,“小爺又不怕誰。”
葉川柏嘟囔,“只要有人別先招惹我。”
葉辛夷一咳,兩人立刻消聲,乖乖站定。
葉辛夷多了兩分滿意,眉眼間舒展了些許,“第二,習武乃是辛苦之事,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最是講究個水滴石穿、繩鋸木斷,是以,從今日起,每日的這個時候,都要準時到這里,風雨無阻。你們既然要跟著我學,便要有吃苦,吃大苦的準備,我可不管你是不是有事,是不是生病,要你來,哪怕是天上下刀子,你也得給我來。”
葉辛夷的聲音明明沒有提高,可一字一句,卻好似都含著骨頭一般,讓梁申也好,葉川柏也罷,都不由挺直了背脊,齊聲應道,“是。”
聽著這般整齊,不由朝對方看了一眼,卻又齊齊別開頭來,倒是沒有再說什么。
葉辛夷點了點頭,“今日的話,我只說一遍,誰若犯了,那便作罷。我不教言而不信,不教知難而退,更不教窩囊廢。”
梁申和葉川柏站得更是筆直了。
葉辛夷這才解下身上一直背著的包袱,扔在地上。
“自己撿了沙袋綁腿上,兩只腿都要綁。梁申你有些基礎,而且,要想揚長避短,你的速度和反應都要練起來,第一步,便是要將你的肥膘給我減了。所以,重的兩個是你的,輕的,是葉川柏的。”
此時的葉辛夷,全然不像是之前所見的模樣。
梁申心里有些納罕,可想到她說的,他確實速度不夠快,反應也不夠靈敏,不得不信服,低頭看了看落出包袱外的沙袋。
他既有以手當稱掂重的本事,這一雙眼,自然也不是白長的。那只沙袋,一看至少也有兩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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