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太太讓她幫著訓那一對雀兒時,她本以為只是為了用灰鷹傳訊而掩人耳目,卻沒有想到,太太卻說,她有法子,借由這一對雀兒,讓她出宮一趟。
柳綠本來沒有抱多大的期望,誰知,今日昭寧公主來之前,太太讓她一會兒在昭寧公主面前讓那對雀兒表演一番。
沒想到,這一表演,昭寧公主便主動提出要帶她出宮去了。
“太太可有什么話要交代奴婢的?”
自然是有。否則也不會費這功夫了。
葉辛夷招了招手,柳綠貼耳過去,聽著葉辛夷的吩咐。
第二日清早,昭寧公主又過來了,同行的,除了昭寧公主身邊服侍的宮女和內侍,還有翡翠。
翡翠的目光含著探究,在葉辛夷主仆二人身上掃視而過,柳綠沉悶如常,小家子氣的葉辛夷自然被這目光看得局促不安,垂下了頭去不說,手里的帕子被扭得成了麻花。
翡翠才收回了視線,因著昭寧公主已經是等不及了。
“走吧!”
一行人魚貫走了出去,葉辛夷才抬起頭,輕舒了一口氣。
雖然知道翡翠出現,必然便是昭寧公主獲得了謝貴妃的首肯,但直到此時此刻,柳綠隨著她們走了,她才算徹底放下了心。
她被抓進宮里,是為了牽制沈鉞,讓他投鼠忌器,乖乖聽話。
乾和帝多疑,也知道自己此舉不地道,自然怕人知道。
所以,她進了宮,才會被關在景仁宮里出不去。
若她猜得不錯,謝貴妃稱病,也是為了謝絕旁人的目光。
既然,他不敢讓人知道,她就偏要讓旁人知曉,乾和帝是個什么樣的人。
沈鉞分明才幫他殺了漢王世子,得以因功升遷,可轉眼,卻又能因這個功勞被推出去以平漢王的怒火,以期能夠和談。
這樣的帝王,可還值得人忠心效命?
悠悠眾口之下,乾和帝又是否還能毫無顧忌舍棄沈鉞?
今日,是鎮國侯府老夫人,也就是昭寧公主外祖母的壽辰。
這位老夫人只得一雙兒女,正是如今的鎮國侯和謝貴妃。
昭寧公主對這外祖母也很是孺慕,必定會為謝老夫人祝壽。
謝老夫人享盡了富貴,什么樣的珍寶不曾見過?只是年紀大了,常年臥床,那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反倒更能討得老人家的歡心吧?
好在,昭寧的反應和決定,都在她的預期之內。
剩下的,就是盡人事,聽天命了。
權傾朝野的鎮國侯府老夫人的壽辰,必然是格外的熱鬧。只是因著前方戰事,卻也不敢太過操辦。
但愿謝嬌的性子并沒有怎么大變,那么,只要鬧出來,便也足夠了。
既然該做的,都已做了,剩下的,只剩安心等待。
葉辛夷索性也不再多想,回到房里便是如常地做起了針線。等到用過午膳,小憩了一會兒,便又起來接著繡。
那件外袍就差左襟的一道滾邊就算完成了。
葉辛夷抬起頭來,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胳膊和肩膀,一邊轉動著頸項,一邊瞄著窗外的天色,這個時辰.....應該差不多了吧?
像是為了應證她的心思似的,院門處傳來一陣人聲,隱約聽見門口侍衛問“公主安”的聲音。
回來了!葉辛夷杏眼忽閃了兩下,站起了身。
從翕開的窗戶往外望,果不其然便瞧見了一行人簇擁著昭寧公主進得院來。
隔著些距離,看不清楚眾人的表情。不過,昭寧公主的步子邁得有些重,其他的人也沒有吭聲,都是埋頭走路。
葉辛夷心中已有了猜測,目光逡巡,在人群最后瞧見了跟著的柳綠,全須全尾,安然無恙。葉辛夷稍稍松了一口氣,抻了抻腰,站直身子,不疾不徐邁開步去,步履與神色已寸寸堅定。
“公主!”從內殿出來,剛至花廳,便聽得了門口秋螢和秋蛾問安的聲音,卻沒聽得昭寧公主應聲,便已跨進門來。
四目相對,葉辛夷亦是蹲身斂衽行了禮,“公主。”
昭寧公主面沉如水,一雙丹鳳眼里凝著兩分犀銳,將她緊盯著,偏葉辛夷卻是自始至終的沉靜,最終還是昭寧公主忍不住了,咬牙問道,“葉氏,你利用我?”昭寧公主再怎么率真,卻也是在這座宮城里長大的,有些事,起初不覺得,待回過頭來看,便能察覺當中端倪。
葉辛夷神色溫淡,沒有狡辯,也沒有解釋,抬起頭,語調誠摯道,“抱歉,公主。”
這便是承認了。
昭寧公主瞪著她,神色復雜,片刻后,便是扭過了身,沖出殿去,還將跟著她來的人全都一并帶走了。
一群人,烏泱泱的,來了,又走,轉眼,這院中又恢復了之前的平靜。
柳綠進得門來,蹲身福禮,“太太。”
葉辛夷眨眼已斂去眉間一抹疲色,轉身往內殿走。
柳綠如同一道影子般,沉默跟上。
進了內殿,葉辛夷走回方才坐的那窗下羅漢床上坐了,給自己斟了一杯茶水來喝,這才幽幽問道,“怎么樣?”
柳綠垂首,“不負太太所望。”
葉辛夷輕輕一抬手,柳綠心領神會,將今日的始末簡略說出。
“不出太太所料,到了鎮國侯府,公主便讓奴婢引那兩只雀兒來給謝老夫人表演。寧王府三奶奶見了很是歡喜,便向公主討要那兩只雀兒。公主不肯,說那雀兒是與人借的,不能給她。寧王府三奶奶就不太高興了,不知怎的便認出了奴婢,當眾說破了,問奴婢這雀兒可是太太你的。若是的話,她自去向太太討要。”
“奴婢按著太太的吩咐,裝成驚慌失措的模樣,將該說的話,都說了。”
葉辛夷聽得點頭,直到此時,方才松了一口氣。
這個局,若非在她對昭寧公主和謝嬌的性子都拿捏得很準的情況下,若只要有丁點兒偏差,都不能成。
不過好在,沒成也沒有什么。
更好在,如今都成了。
“辛苦了。”葉辛夷笑望柳綠。
柳綠搖了搖頭,“奴婢分內之事,不敢言苦。何況,都是太太在后謀劃。太太讓奴婢送的信一會兒就可以送出去了吧?”
今日這事,只是一個開端,就像將一個袋子撕開了一條口子,有些東西再泄出去,便是順理成章。
葉辛夷點了點頭,這是一早便商量好的,既然已經成了,那就該進行下一步了,但葉辛夷還是不得不提醒道,“只是眼下咱們怕是被盯得緊,千萬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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