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長庚看著小兔子敢怒不敢言的小模樣,心里有種別樣的愉悅。
他似乎也覺出自己的不妥,拇指食指捻了捻,敏銳地嗅見一股淡淡的血腥氣。
他警惕地打量四周,目光最后落到悲憤莫名的蘇錦鸞身上,眸底閃過一抹恍然。
他輕咳一聲,打斷莫名緊繃的氣氛,心下也覺訕然。
小兔子看著不丁點大,也成大姑娘了。
也對,假如她真是蘇府里被調換的二小姐,今年該有十三歲,快能嫁人了。
還是得盡早將她弄回家養著,放外邊容易叫人覬覦,比如那個讀書很有天賦的徐長卿。
先下手為強,難得遇見合眼緣的小東西,沒道理護不住,反而叫別人得了去。
元長庚不動聲色地轉動著隱秘的心思,見她如坐針氈,卻一動不敢動,也替她難受,開口就要將礙事的肖明支走。
“肖百戶,你忙公務去吧。”
肖明突然被點名,還是這樣不客氣地趕人,連點場面話都不講,他覺得有些受傷。
“大人……”
“去吧。”元長庚端茶送客,吹著茶葉沫子,輕輕吸溜一口,滿嘴澀渣。
肖明一肚子借口憋在嘴里,哀怨地瞪了過河拆橋的元千戶一眼,不敢再捋虎須,悻悻應聲是,十分光棍地走人。
人家倆人卿卿我我的,他也不是那沒有眼色的人。
等日后倆人成就好事,他也要討一分媒人錢。
本就沒多少存在感的肖明走了,剩下倆人大眼對小眼,蘇錦鸞卻更覺得尷尬。
雖說今天是大姨媽頭回來,還挺溫柔和藹,并沒有一上來就釋放洶涌澎湃的熱情,但是,還是招架不住哇!
腰也好酸,小腹更是墜墜的不舒服,好煩躁,想自閉。
“你要不要去換洗下?”
元長庚看她臉色一時紅一時白的,生怕她氣出個好歹,試探著勸。
“我幫你找個丫頭過來伺候?你現在不能貪涼,也不宜勞累,衣裳臟了別自己洗,受了寒氣于子嗣不利。”
蘇錦鸞慢慢睜圓一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他!
他是什么意思?看出來了?受寒于子嗣不利什么鬼?他一個大男人跟女人討論宮寒,面不改色地聊大姨媽、生孩子的,真的好?
求求你做個人吧!
“你出去!”
她幾乎磨碎一口小白牙,恨不能咬他的肉。
“好。”
他爽快起身,抬手揉揉她的發頂,順滑的手感令他滿意。
這丫頭連頭發也養得這樣好了?不愧是有福運之人。
“嬌氣。”
他低低笑一聲,轉身大步出屋子,還體貼地將房門給帶上了。
啊——
蘇錦鸞無聲尖叫,將肺里氣體喊空,這才擺脫那股難以承受的負面情緒,提著裙子,快速挪動小碎步,回臥室換衣裳。
本來她沒防備大姨媽這么早來,別說姨媽巾了,連月事帶都沒。
沉著臉拿溫水洗了洗后,她干脆破罐破摔,拿剩下的自造消毒草紙疊幾張應付了事,躺平當條咸魚,親戚不走她不下船了。
躺著有些無聊,胸口也開始發脹,蘇錦鸞難以免俗地想到理想中的規模。
上輩子貧瘠得很,這輩子至少要努力得個C吧?
對比此時的五短身材,好像有點大了,得努力長個兒才行,牛奶豆漿得多喝。
壞了,姨媽來這么早,是不是她就不長個兒了?
不要啊!她現在目測一米五都不到,理想身高至少要一六五啊啊啊!
蘇錦鸞緊迫感十足地努力伸展四肢,恨不得立刻爬起來吊門框。
是抻個頭,不是上吊,她才不做那種蠢事。
拜托拜托,各路神仙保佑,再多賜給她二十厘米,她喜歡呼吸高處的空氣,一定更清新!
篤篤篤,房門被敲響,隨即是一聲貌似禮貌的“我進來了”。
不是,她這里是城門嗎?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的?進城費給了嗎?
呸,她氣糊涂了,就該喊非禮,把這個該死的登徒子打出去。
“蘇小姐,我可以進來了嗎?給你拿了姜絲紅糖水,要趁熱喝。”
清冷的聲音如同仙樂,說著最世俗的話語。
蘇錦鸞朝天翻個白眼,在心底將他拉黑一百遍:
“不可以!”
男人又輕笑一聲,掌力微吐,震開門閂,信步而入。
蘇錦鸞一把將被子拉到眼底,右手摸向枕頭底下藏著的匕首。
“你到底是誰?”
敢冒充錦衣衛的大大,好大的膽子!
可這易容術也太高明了,她竟然瞧不出半點破綻!
是來劫財的吧?她手握奶昔方子的事泄露了?
要是來劫色的就太喪病了。她一副沒長開的幼齒模樣,還來了大姨媽,不怕觸霉頭嗎?
姜絲紅糖水?是含笑半步癲吧?
“站那別動!我警告你,這宅子可是錦衣衛的!你趕緊走,別以為易容成錦衣衛的大人,就能招搖撞騙。”
“肖百戶已經發現你了,回去叫幫手了!你現在不走就來不及了!”
“私闖民宅,不,這里也算錦衣衛衙門,你擅自闖進來,就是沖撞朝廷的大罪,要殺頭的!趕緊走吧!”
“命可只有一條,別信十八年后還是一條好漢的鬼話,說不定你還在十八層地獄里熬著,投胎排隊都輪不上。”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走吧!”
蘇錦鸞虛張聲勢加苦口婆心,到后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些什么,急得再次拜求漫天神佛,趕緊派個天使大姐魔鬼大哥的來救命,她可以不要一六五了!
男人噙著一抹笑,站那聽她嘮叨半天,半點不見驚惶。
就好像,他就是真的元長庚。
“你別激動,一激動,血流得更多。”
他等了兩息沒聽她繼續嘮叨,輕笑著提醒,被那股明顯些許的血腥味勾著,心情愈發愉悅。
“元長庚你個混蛋!”
蘇錦鸞一把拉起被子蒙住頭,再度無聲尖叫,可惜這次把肺泡里的空氣都喊空了,那股羞憤依然揮之不去!
都怪他!
能做到錦衣衛千戶那么大的官,雙商肯定沒缺陷,為什么不順著臺階下,當做誤會一場,從此你不言我不語,相忘于江湖?
她臨時擠出那么些廢話容易嗎?
啊混蛋混蛋混蛋!
可不可以來個人,將這混蛋收走?!
一只手堅定不容拒絕地拉開她蒙頭的被子,將熱燙的湯碗喂到她嘴邊。
“乖,喝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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