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原本就沒想過要反,那么便回去吧,正大光明的回去吧,回去直面那個君王。所以楚寧只是遲疑了一刻,就站起來向著帳外喊道:“來人。”
賬外進來了一個帶刀軍士,那軍士進來之后,便行禮道:“將軍。”
楚寧吩咐道:“傳令下去,即刻準備拔營回京。”
軍士點了點頭,便出去了。
楚寧又向著外面喊,正好楚府里來的那個管家正在門口,楚寧喊了一聲“管家”之后,管家就進了來。
楚寧看著他道:“管家,你先回去告訴二公子,就說我拜完君王之后就回去看祖母。”
“是。”管家應了聲,楚寧就揮了揮手讓他下去了。
管家走了之后,楚寧沉默了一瞬之后就從靴底邊摸出了一把匕首,他低頭看了看那寒涼閃亮的劍鋒之后就對準自己的肩頭刺了下去。
“刺啦”一聲,鮮血便從他的肩頭飛濺了出來。楚寧悶不吭聲亦面不改色。
帳外的軍士聽到動靜,立馬就奔了進來,見到他肩頭血染了一大片,便大驚道:“將軍”。他扶著楚寧一邊走到床榻,一邊向著外邊喊道:“軍醫,軍醫,快,傳軍醫。”
幾個軍士帶了軍醫過來,軍醫一邊給楚寧處理傷口,一邊問道:“將軍,可是出了什么事,如何受了這么重的傷?”
楚寧道:“是刺客。”
“刺客?”那軍醫和幾軍士齊齊呼了聲。
楚寧又道:“嗯,北邙的奸細。我們在此停留許久,今日終于讓本將逮著了。”
“那奸細呢?”一個軍士問。
“讓我處理了。”楚寧淡淡說了一句。
本是幾句平常的對話,但就因為這幾句話,楚寧還未帶軍回京,京城已經傳開楚大將軍,以身試險,處理北邙奸細又屢次擊敗北邙軍的英勇事跡了。
當然也因為這流言。在楚寧帶軍回朝的那一日,作為君王的文晏帶著文武百官親自到城門口迎接這遲來的凱旋之師。
楚寧穿著黑甲,披著長袍,一步一步慢慢走近高位上的君王。
那天子淡淡的看著他,臉上似乎并未顯現出對他遲歸的不喜,但楚寧知道那淡笑卻是疏離和冷漠。
楚寧伏跪參拜:“末將參見皇上。”
文晏站起來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傾身一手搭上楚寧的手腕,慢慢的將他虛扶起來,他有些奇特的看著楚寧笑著:“楚將軍的這凱旋之師倒是讓朕久等了,不過,好在朕還是等到了。”
楚寧低默著,文晏又湊近他道:“楚將軍,你凱旋而歸,想要什么封賞就跟朕提。”接著他又抬手按到他的傷肩上,笑道:“將軍又何必以身試險?在外停留許久,是為肅清軍中混入的北邙奸細,將軍如何為大文鞠躬盡瘁,倒是讓朕汗顏。我大文有將軍如此人才,朕甚是珍視,又如何愿意看到將軍受傷。”
楚寧依然低默著,文晏的手掌在他的傷肩上使了力,楚寧的傷處竟感覺鉆心的疼。
此刻的君王,現在已經毫不掩飾的表明了對他的不滿了。
“將軍此番不世凱旋之功”文晏的掌下又使了力,楚寧面不改色的硬撐著,半餉之后他才聽到那君王說道,“回宮之后,朕必會重重賞賜的。”
說完之后,文晏便側身移開了搭在他肩頭的手。
軍隊回朝,果然各個將領都得了重賞,楚寧也不例外。但更讓人沒想到的是文晏居然派來了白西柳替他看傷。
神醫來看傷?楚寧低眸凝思了一會,才知曉了那君王的用意。他哪是叫他來看傷的,明明就是不信他是被北邙的奸細所傷而已。文晏與北邙交過戰,自是知道北邙人慣用彎刀,這彎刀的刀口與大文各類武器的傷口都有所區別。
所以,當白西柳掀開他傷肩的衣襟之時,便怔住了,他看著那傷口遲疑了好久才開口道:“將軍,你這……”
楚寧當然是明白白西柳想說什么,他淡淡的撇了一眼自己的傷肩道:“無妨,白先生與陛下如實稟告便是。”
白西柳微微捻了眉目,淡淡一笑道:“將軍不必如此,你這傷處,我自會找說辭向陛下說明的。將軍,在下雖不才,但也知將軍與陛下如今關系都是因葉棠而起的。只是將軍,你可知,葉棠與陛下早已命運相連,生死相纏嗎?”
“命運相連?生死相纏?”楚寧皺了皺眉道,“先生這話從何說起?”
“從何說起?”白西柳一邊幫他處理傷口一邊嘆了口氣說道,“將軍可能還不知陛下與葉棠都中了蠱毒這事,他們兩人都中了生死蠱,陛下中了毒性甚強的母蠱,而葉棠雖說體內的子蠱毒性較母蠱微弱。但其毒性依然不可小覷。而且子蠱隨時會為母蠱替命。”
楚寧靜靜的聽著,面上雖不改顏色,但心內卻涌起了一片翻江倒海的波瀾。
葉棠中了蠱,她中了蠱。然她體內的子蠱還可能給母蠱替命,所以白西柳才會那那樣說。替命,即是生死相連,替命,即是生死相纏。
葉棠,怎么會,怎么這樣?
白西柳處理完傷口一邊又說道:“我知道楚將軍一直在找尋失蹤的葉棠的下落,只是在下還是有一句話想說,若是日后楚將軍有了葉棠的下落,請務必將她帶到陛下的面前,他們兩人的蠱要一起解了之后才能解除她為陛下替命的命運。”
說完,白西柳就走了。
白西柳走了之后,楚寧怔怔的望著那扇晃動的門很久。
解除她為別人替命的命運,要解除,要早點解除這種不可理喻的糾纏。
楚寧重重錘了一下床板,又是良久沉默之后他才向門外道:“來人。”
副將賀松推門而進,他看著面色有些不對的楚寧道:“將軍,有何吩咐?”
楚寧抬眼看他,“加派人手,無論天涯海角,也要給本將早些尋到葉大人。”
“是。”楚寧的眼神堅毅而嚴肅,賀松都有些嚇到了,他趕緊就答道。
賀松沒過一會,楚清便進來看楚寧,他瞧見楚寧的面色很是沉重,有些擔憂的問道:“哥,怎么啦?是傷口有什么問題嗎?”說著就要走過去扒拉他的衣裳。
楚寧揮了揮手,才看向他道:“無事,祖母如何了?”
“祖母醒了,正念叨你呢。”楚清倒了一杯水遞給他道,“也念叨婉兒姐呢。”
“婉兒?”楚寧皺了皺眉,才接過他的水道,“她不是在宮里陪著文雅公主嗎?”
“哎。”楚清嘆了一口氣,“她出事了,被陛下打入了冷宮。而且陛下說是因為她毒害了少主,她給少主下了毒才下了冷宮的。祖母就是因這事才一時沒接受住,暈倒的。”幻月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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