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詩余伸手接過，這種糖她還沒有見過，想要嘗嘗味道，瑤瑤攔了下來，“這人不知道想什么，不要吃。”

江詩余手一頓，舉到明亮處看了看糖的樣子。

“我吃瓜子其實也不厲害，是你們太弱了。吃瓜子還搞什么大賽，不就是吃著瓜子聊著八卦，這才是瓜子的意義。哎，這里真的太正經了。”

瑤瑤冷冷道：“比奇，說謊好玩嗎？你是來自一個海邊漁村，瓜子這種東西傳來西方大陸沒有多久，你說你爸媽經常買，說得出這種話，你也不笑死人了。”

比奇吃著瓜子渾不在意，“哦，那就當我說謊好了。”

“你們這些強者貴族，總是看不起來自海邊的人，哎哎，最后還不是來了九天學院，九天學院可是一個海島。不也是爭先恐后的來。”

比奇像是聊天一樣，語氣興味滿滿，像是說著完全不關自己的事，他笑著說：“怎么樣？我說的對不對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九天學院就是這樣的一座山，這樣的水。”

“哎哎，你們倒是說說話，我這樣一個人，不是說單口相聲嘛。”

江詩余從來沒有覺得一個男人能這樣的聒噪，比奇像是要把一年的話說完是的，嘴巴吃著瓜子，還在嘚啵嘚啵地說話，奇人。

至于他說的內容，江詩余和瑤瑤也是過耳不過腦，讓它隨風飄散吧。

比奇說了一回，大概是覺得口有些干，找守護人買了瓶水，大海上，水可是很珍貴的。

比奇喝了口，“距離靠岸還有段時間，你們要這樣一直不說話。”

瑤瑤回了句，“說話也不和你說。”

比奇倒挺自得其樂的，“那我就和自己說話。”

“比奇，你快樂嗎？”他尖著嗓子說了一句。

“我不叫比奇，我也不快樂。”略帶低沉的聲音。

“你有大批的小弟，還有了無人能及的力量，眾人敬仰，說出的話別人也不敢違背，為什么不快樂啊？”

“哦，得不到的東西總是在騷動，得到了卻發現，哎，也就一般般吧。更重要的是，我發現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比奇自問自答地說了幾句，瑤瑤抓住江詩余，害怕說：“你看，他這樣真的好恐怖。就像真的有個人一樣。”

江詩余看了半天，比奇的臉隱在黑暗里，這樣的自說自話，真的有點心里發毛。她咳了幾聲，“比奇。”她叫。

比奇抬起了頭，臉上有些茫然，“什么事？”

“我想吃瓜子。”

比奇先是一愣，又摸出一袋子，拋給了江詩余，“好啊，我們來比賽。”

江詩余搖頭，“吃瓜子比什么賽，聊天說話。”

比奇臉上的驚喜已經壓抑不住，“好好好，我們聊什么。”

江詩余拿起一粒瓜子，問他：“你去哪里？”

比奇也吃著瓜子，漫不經心道：“出去轉轉，也許能看到不錯的魂器，再收到手里。”

瑤瑤不吃瓜子，江詩余給了她幾顆糖，瑤瑤這下慢慢吸著，沒有咬碎，聽到比奇的說話，嘲諷道：“你當魂器是什么，隨便看看就有了。”

比奇笑笑說：“到時候看看咯。”

瑤瑤反正看不順眼比奇，也不插話了。

江詩余倒是問他，“你去哪里找？”

比奇晃了晃手指，神秘一笑：“秘密。”

比奇問江詩余，“你和程昱的事是真的嗎？”

江詩余想起這件事就頭疼，“不是。”

比奇笑的一臉曖昧，“這么急著否認？”

江詩余這下真要想想怎么堵住悠悠眾口了。

比奇笑完又正色道：“如果不是，你也不要靠近程昱，他很危險。”

江詩余皺眉，“你說清楚。”她想知道，比奇為什么這么說。

比奇又笑嘻嘻了，“這個嗎？我知道你不會聽我的，所以我只是隨便說說。”

比奇好像是故意說的，這樣就能在她心里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但是江詩余早已清楚，程昱，并不是看上去那般好懂，很多東西，埋在水下，只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罷了。

比奇吃著瓜子，又問她道：“你吃瓜子是和誰學的？”

“吃瓜子還需要學嗎？自然而然就會了。”江詩余很訝異。

“哦，這樣啊，你自然而然的就會了，那么你告訴我，你是看誰吃瓜子，知道這樣吃的呢？”比奇好像很隨便地問了一句。

江詩余說：“就是在比賽那天，第一關的是時候……”

“可是第一關，都不是這樣的吃法。”比奇步步追問。

江詩余皺眉思索，第一關的吃法，確實不是她這樣，她從來見過瓜子，看到的第一個吃法，應該會照著學，她怎么會去用另一個辦法。

江詩余自己想不通，比奇倒是笑了起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東西？”

江詩余面無表情道：“沒有。”心里開始思量剛來到這里的情況。

比奇高深莫測地看了她一眼，低低笑著：“是嗎？”

這些畫面在腦海里不斷翻涌著，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江詩余忍受不住地叫了起來。瑤瑤在旁邊大叫，聲音里全是擔心，“江詩余，你怎么了？江詩余！”

比奇也慌張地跑了過阿里，手心里是一片白色的藥丸，“給她喂下去，能夠讓她鎮靜下來。”

瑤瑤接過藥丸，咬牙道：“你離我們遠點。”

比奇苦笑著退了回去。

江詩余吃了藥丸，過了一會，平靜了下來，薄薄的衣服已經汗濕透了，可以看出她剛剛忍受了多么大的痛苦。

瑤瑤摸著她的臉，拂開沾著汗水的頭發，“江詩余，你怎么了？”

一切都是因為比奇唱的歌引起的，瑤瑤狠狠瞪了他一眼，比奇舉著手，神色莫名卻隱隱帶著希冀地看著江詩余。

江詩余沒一會就醒了過來，渾身癱軟，她無力道：“我怎么了？”

瑤瑤扶著她坐了起來，“你剛剛抱著頭叫疼，比奇給了藥，吃完你就睡了會。”

江詩余點點頭，面色慘白地看向了比奇，“你能再唱一遍嗎？”

瑤瑤焦急道：“別聽了，不知道是什么怪歌。”

江詩余搖搖頭，要求比奇，“你再唱一遍。”

比奇縮在角落里又唱了一遍，

江詩余聽到后面，慢慢地也跟著哼了起來，她的神情前所未有的溫柔，但是又是那樣縹緲，瑤瑤握著她的手，生怕她跑了。

比奇唱完，像是脫了力一樣躺倒在了木板上。

半晌，船艙里響起了他低低的哽咽聲。

瑤瑤愣住了，江詩余也愣住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她們什么也沒做，這人怎么哭了。

比奇咬著牙悶聲哭了一場，吸了吸鼻子，坐了起來，紅著眼朝江詩余笑道：“老鄉，認識一下。”

瑤瑤插了進來，“什么老鄉？”

比奇：“哦，就是來自一個地方的人。”

江詩余一愣，“我和你不是一個地方的。況且已經認識了。”

比奇撐著臉，“老鄉，我深深懷疑，你大概你穿越的時候失憶了，不過不要緊，知道有個同樣的人飄在這個大陸上，我的心里已經大受安慰了。不記得沒關系，沒關系。”

瑤瑤吐槽了一句，“你的神色不像沒關系的樣子。”

比奇收起失落，“我這不是想讓她不要愧疚，才這樣說的。我難道說有關系，她就能想起來，要真是這樣，說一萬句我都愿意。找個能談話的人真是難啊。”

江詩余心里也懷疑，她對比奇的這首歌有著這么大的反應，她又失去了記憶，難道真的是……老鄉？

比奇激動了老半天，不斷掏著吃的出來，想要和江詩余套近乎，都被瑤瑤擋住了。

比奇指著遞給她們的糖，“這是很流行的一種奶糖，你記得嗎？我連包裝都是仿照的，你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來。”

江詩余搖頭，“我什么也想不起來。”

瑤瑤對江詩余耳語道：“你別被他的瞎話忽悠了。”

江詩余也小聲回著：“沒事。”

瑤瑤還是擔心，但是沒有再阻止兩個人說話。

她朝著比奇道：“說話是說話，但不準靠近。”

比奇臉色一暗，對著虛空不知道說了什么，然后走了過來，“是不是沒有影響了。”

瑤瑤本來咬著牙想趕走他，聽了他的話，感受了一下，竟然心緒還是原來的，沒有不受控制說不應該說話做不應該做的事。

瑤瑤狐疑地看著比奇，“你做了什么。”

比奇坐在江詩余旁邊，笑說：“這是秘密，不能說。”

瑤瑤撇撇嘴。

比奇坐在旁邊，仔細打量江詩余，嘴里叫著：“乖乖，你原來也長這樣嗎？大美女啊。”

比奇長得也不錯，五官俊朗，眼里閃著光，直勾勾看著江詩余。像是看到了什么心愛的東西一樣。

江詩余被他看得發毛，“你離我遠點。”

比奇不愿意，“老鄉，既然別的聊不了，我們就唱這首歌吧。這樣，好歹我還能回味回味。”

江詩余道：“我不想唱。”

比奇擺手：“沒事沒事，你不唱，我唱就行了。”

“這首歌算是我爸媽的定情歌曲，在幾個追我媽的小伙子里，我爸憑著堅韌不拔地毅力，展現良好的歌喉，每日在我媽樓下唱著這首歌，最后抱得了美人歸，我媽最后同意的時候，唱的就是這首。”

“如果沒有遇見你，我會是在哪里。”

唱著唱著，比奇的眼角泛起淚光，他摸了一把，“哎，我想我爸媽了。”

江詩余不想。

瑤瑤也不想，她在學院里最不想見到的就是她父親。她道：“想的話，就去見他們唄，你都能出九天學院了，還不能回家。”

比奇笑笑說：“回不去，得把任務完成才能回去。”

瑤瑤一皺眉頭，“學院給你布置了什么任務嗎？”

比奇笑笑沒說話了。

江詩余靠著船壁好一會，身體才恢復了力氣。守護人沒一會就進來，看到三人坐在一起，臉上閃過微妙，又面無表情道：“可以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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