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的時候,謝漫洛發現江伯和林嬤嬤都心事重重的,忍不住問道:“林嬤嬤,江伯,你們這是怎么啦?有什么事就和我說,要是擔心七房的人害我,就沒有必要,等我們有錢了,自個兒買個大院,遠離他們。”
“小姐,我們擔心的是小武。”林嬤嬤紅著眼睛說道。
江伯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呀,小武這個孩子有良心,被七房強要走后,心一直都還在我們這邊,平時也是時刻留意著我們長房。小姐您能那么快從河里救起來,就是因為那天他聽說您哭著離開七房,特意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才恰巧救下您。
我們來這不久,七老夫人就查出是他告訴您鋪子的事,讓人重重地打了他三十大板,還罰他倒夜香。好不容易好點了,又被小姑姐不知道因為什么打了他二十大板,如今是傷上加傷的,聽說快要不行了。”
“怎么會這樣?你們怎么知道的?”謝漫洛大驚,問道。
“剛才您和張嬤嬤說話的時候,我偷偷問那個黑子小武的近況,是他悄悄告訴我的。”江伯說道。
“那我們肯定不能放任不管。吳叔,麻煩你去接小武哥一趟,他既然都快要沒命了,七房肯定會放人的。順便把他的奴契要來,說是等小武哥走后,好燒掉。林嬤嬤,把錢都給吳叔帶上,騎馬肯定是不行的,回來時要雇個馬車。”謝漫洛聽完,馬上就吩咐道。
最近抓了不少魚,有鱗魚江伯都拿去賣了,手里到底有了一點錢。
吳明立刻就站了起來要去準備,謝漫洛又招了招手,交代道。“吳叔,七老夫人要是問你怎么知道小武的事,你就說替我回去拿書聽聞的。你千萬別出言責備七房的人,而是要罵小武不懂事。知道嗎?”
“我記下了,小姐。”吳明點了點,就趕緊出去,等他把老馬牽回來,謝漫洛也已經等在門口了。
“吳叔,這兩樣草藥對棍棒傷有好處,你接到小武哥后,錯開時間搗碎敷到他的傷口上。還有這幾片參,是我生病時剩下的,你讓他含在嘴里,希望他能留一口氣來到這,要是有大夫愿意,就請個大夫護送一下吧。”
“小姐,放心,我一定會很小心的。”吳明鄭重地點頭,騎上了老馬。走之前朝著江伯和林嬤嬤叮囑一句:“你們看好小姐,千萬別讓她一個人到水邊去玩。”
吳叔走后,謝漫洛也跟林嬤嬤和江伯一樣憂心忡忡。
掌燈時分,頭插金釵,耳掛金環,手戴大玉鐲的七老夫人又正倚靠在美人榻上,享受著兩個媳婦的端茶送水和捶肩捏腿“孝順”,聽見腳步聲,閉著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下,很快地又恢復了原樣。
“老夫人,老奴回來了。”來人正是張嬤嬤,此刻彎腰弓背,謙恭地站在這個老婦人面前。
“見著那個丫頭了?”婦人揮了揮手,讓那兩個媳婦退下去,聲音慵懶,眼睛半瞇著。
“見著了,確實是大好了,還長高長胖了些。”張嬤嬤往前傾了傾身子,恭敬地說道。
等了一會,聽見兩個媳婦的腳步聲走遠后,七夫人問道:“可有什么發現?”
“應該是沒有發覺,我在廚房隨意拿了些不怎么好的東西送過去,還有那對白鴨。老夫人不是不喜歡吃鴨子嘛,就給她送去了。小丫頭也不懂好壞,收到東西就哭了,感動的很,說是自己不受人待見,只有夫人還記得她,想著她,她以后一定要好好報答夫人的恩情呢。”
“很好。只要沒有懷疑就好,前段時間,二郎的人被她砸傷,我還以為她已經懷疑我們了。”七老夫人聽到張嬤嬤的回話,終于張開了眼,說道。“看來是我多心了。”
“想來也是。老奴去的時候,她都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兒玩了。回來的時候,身上、手上都是泥巴,臉也比在家時黑,一家小姐形象都沒有,反而像那些鄉下的野丫頭。”
“到底是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七老夫人搖頭道。“她身邊的人也都是腦子不太靈光的,怎么能就任由她到野地里玩去呢?”
想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如今像個鄉下丫頭,七老夫人還是有些感嘆,倒不是因為真心憐惜,而是因為小女孩子實在長的好,到底有些可惜罷了。
“老夫人,那我們何時再動手?”
“暫時不要動,她走后,主院的管事也派人來打聽了,再出事的話,容易讓人猜到是我們做的手腳。我們謝家是大族,所有女兒都有大用的,她說到底是謝家的女子,以后也會用到謀求謝家利益上來的。主院的人再怎樣,也是會讓她好好活到嫁人的。反正東西在我手里,她也要不回去。她就是要回來,也還要兩年,我們再等等。”
“好,我聽夫人的。可是我們小姑姐的嫁期眼看就要快到了,那兩個鋪子就只好從陪嫁單子上拿掉了。”張嬤嬤滿臉擔憂地說道。
“玉兒那邊,我怕她嫁到裴家受委屈,就想著再留她一年。我前兒讓富兒去找裴家商議,說是玉兒的嫁妝還要添置一些,緩緩再嫁。親家那邊也同意了,商定明年秋天再嫁過去。”
“想那裴家能娶到我們小姑姐,就已經是他們天大的福分了,哪敢不答應的?”張嬤嬤笑道。
“那是。我的玉兒這么好,他們裴家可是撿著寶了。”對張嬤嬤的話,七老夫人深表贊同。
正說話間,就聽丫環來說院外吳明求見。七老夫人此刻心情正好,馬上就傳了。
“你不在莊子上陪著小九,怎么到這里來了?”見吳明行完禮,七老夫人坐直身子問道。
七房的管事帶著吳明進來的,在七房,如今大小事都是七老夫人說了算,只要她點頭見的人,也就不用遵守外男不能進內宅的規矩。
“小人回來替小姐拿些書過去,聽到小武犯了事,特意來向老夫人賠罪。他是我們老爺調教過的人,沒有想到竟然這么不懂事。老夫人仁善,罰的輕了,以致他不長記性,又惹惱了小姑姐,真替我們長房丟臉。老夫人,要是您不嫌棄,小人這就把他帶回莊子上狠狠管教一番,調教好了,再給您送來。”
吳明的態度要多謙恭就有多謙恭,說到小武的不懂事,臉上又是一番怒其不爭的表情,讓七老夫人極為受用。
“你是個懂事的。那你就把小武帶回去吧,也不用送回來了,調教好了就放在小九身邊留用吧!”七老夫人已經得知小武要不行了,正擔心被他家人知道要來鬧,沒有想到吳明會提出來接他走,真真巴不得,立刻笑容和藹地說道。“張嬤嬤,把小武的奴契也給吳明,讓他帶回去。”
吳明還打算費些口舌要小武的奴契,沒有想到七老夫人自己反倒先提了出來,還真是意外之喜。忙道謝,接過后,就立刻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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