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對元錦寧的,自然也有對元令辰的。
在陰氏看來,她之所以挨打,全是被那個小J人害的,若不是她整日里那么招搖,元錦寧又豈會起了那個心思?
他若不起那個心思,他們也就不會有那一次的沖突。
所以說來說去,這事的禍首,就是那個小J人。
陰氏一手握拳,指尖緊緊掐在掌心,面色發狠,神色陰沉。
她想到前些日子,呂氏和她公婆鬧翻的事,心里有了一個主意,被子一掀,直接下了床。
穿了衣,甚至顧不上梳洗,就出了門。
在一個水塘邊,找到了正在洗衣的呂氏。
“呦,洗衣呢?”陰氏眼底露出一抹算計,面上卻是帶著笑。
呂氏頭也不抬,只顧著埋頭洗衣。
陰氏見她毫無反應,心中低咒一聲,面上卻繼續套起近乎。
許久之后,呂氏終于有了回應:“你到底有何事?”
她們原先可并無多大交集,這一大早陰氏反常地圍著她轉了半天,她如何察覺不出她是有所圖謀?
“聽說你爹娘將你們一同開荒的田地給了你大哥家?這分家可是分得不均啊……”
“那與你何干?”提起此事,呂氏也沒了好臉。
原先除了大房,就是他們這一房出的力最多,可到了分田產時,卻是問都不問他們一句,直接分給了大房,她心里自然是氣不順的。
本想上門討個說法,卻被元易之攔住了。
只她的心里,卻是越想越不平。
如今被陰氏一提起,自然更加添了幾分火氣。
“我不過是看不過眼,想說句公道話。”陰氏佯作嘆氣,繼續道:“還有前幾日那虎尸,那三家家家都分了百來斤,單單漏下了你家……”
呂氏沉著臉不說話,只端著木盆的手,卻是越抓越緊。
她越想越覺得陰氏說的有理,同樣是兒子,憑什么偏心那幾家?
只她也知道,陰氏來找她,是明晃晃地利用她,而且是一點都不加以掩飾的。
是算準了她會上了她的鉤吧。
可她偏偏說不出拒絕的話。
二人站在河邊嘀咕了半天。
卻不知,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陰氏的獨子元璨之先遇上了麻煩。
原先王秀麗被判了流放,元璨之就順勢給了她一封休書,消停了幾日之后終于按捺不住,天天在外勾搭那些情竇初開的小丫頭。
元璨之人雖長得不好看,但家中有三十畝良田。
倒還真有被他勾搭上手的。
他就幾乎每日都要出門去會上一會。
卻不知,這日剛出了村子,就見著路邊坐著一個衣衫襤褸,披發覆面的老乞丐。
他本不予理會,不想那乞丐見了他就像是見了骨頭的狗一樣,直接往他身上撲,而且動作極快,讓元璨之都來不及反應。
眨眼間,他已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臂。
“兒啊,爹終于找到你了啊。”老乞丐顫顫巍巍,老淚縱橫,絮絮叨叨地訴說著這些年的不易。
元璨之倒沒多想,只以為自己是遇上了瘋子,再一見他涕泗橫流的樣子,更覺惡心,便是被他抓過的手臂,都起了層層的雞皮疙瘩。
本想將人甩開,可那只抓著他的手卻如同鐵鉗一樣,連甩了幾下都甩不脫,他又惱羞成怒:“滾開。”
見那老乞丐還不松手,他又提腳要踹,卻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踹不中。
正當他暴跳如雷的時候,見那老乞丐繼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起來:“你就是我的兒啊,你可知,爹找得你好苦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還將眼淚鼻涕全擦在了元璨之身上。
元璨之簡直要瘋了,可偏偏這老乞丐也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死死抓著他,讓他都奈何不得。
“你滾開,滾開,別碰我。”
元璨之想拔腿走人,腳下卻被釘子釘住一樣,挪動不了半分。
不由得又叫又罵。
村口的動靜太大,很快引來了族人的圍觀。
元璨之看到來人,像是看到了救星:“你們快把他趕走。”
族人們聞言,面上一肅,他們雖也不喜元璨之的為人,但他畢竟是元氏族人,萬沒有眼看著他被旁人欺凌的道理。
便紛紛圍了上來。
“哎,你這老丈,為何到我上元村來鬧事?”
他們見著那乞丐只是抓著元璨之,并不曾傷到他,也沒有立即上手動粗,只是想著與他講講道理,將人勸走。
老乞丐聞言忙是搖頭:“我只是要找我兒,不曾鬧事啊?”
“你要找兒子,怎的找到了這里?這里可沒有你的兒子。”那人正覺得奇怪,他們村里上數五十年,都不曾有撿來的孩子,又如何會有這個陌生老乞丐的兒子。
怕不是認錯了人。
這時又有人搭腔:“你定是認錯人了,元璨之有父有母,不是你兒子。”
老乞丐連連否認:“我怎會認錯呢?我與她自小一起長大,本是兩情相悅的,誰知二十多年前,她爹娘將她賣入了一家富戶,我自是不甘,她回門那天想找她問個清楚,可她卻道那男人是個不中用的,要我給她一個孩子,我當時鬼迷了心竅,與她成了好事,后來沒過兩個月,就傳出了她懷孕的消息。”
他一邊說著,一邊掀開亂發覆著的臉。
元璨之好不容易脫離了老乞丐鐵鉗一樣的雙手,此刻一看他的臉,立時就懵了。
而他身后的人群,已炸了開。
“這眉眼竟這般相似。”
“比錦寧叔還像呢,莫非真是父子?”
人群中聲音不輕,元璨之回過神,大喊:“胡說八道,我是我爹親子。”
只他聲音雖響,底氣卻不足。
人群里也無人搭理他,只顧著自己說話。
這時那老乞丐也還有話說:“那時我遠遠見著她過得不錯,便決定出門闖蕩一番,跟著商隊一路西去,可惜回來時遇上了劫匪,整個商隊,除了我,竟無人生還,我一路乞討回來,只為了看一眼我的親骨肉,如今人已看到了,我知足了。”
他嘆口氣,轉身就要走。
圍觀的人本想將人喊住,但看著他比同齡人還要蒼老許多的面容,頓生不忍。
就這么眼睜睜看著他走了。
族長來的時候,那老乞丐早就不知去了何方。
元錦寧同樣匆匆趕來,聽聞人已不見,頓時跳腳:“話都沒說清楚,怎能讓人走了?”
族長冷著臉,也沒了好氣:“人要走,還能死攔著不成?莫非還要學那惡霸,將人囚禁起來?”
“可,可那話都沒說清楚,這樣不明不白的……”
這時有人忍不住搭腔:“什么不明不白,我看倒是明白得很。”
元錦寧沒見過那老乞丐,自然是半信半疑,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相信,自己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竟是別人的野種。
他怒氣沖沖地回了家,對著陰氏,又是劈頭蓋臉一頓打,那陰氏舊傷未愈,又添新傷。
自是喊冤:“璨兒是你親子,不是野種。”
“到了如今你還想瞞我?族中早有人說,璨兒與我不像,不僅眉眼不像,身形也不像,我原先倒還信你,如今看來,他果真是旁人的種。”
“你胡說,璨兒小時,族中人人都說,與你小時長得極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莫非忘了不曾。”
陰氏一提醒,元錦寧也想到了此時,終于冷靜了點:“那那乞丐又是怎么回事?”
“我怎會知道?說不得就是個老瘋子,來我家里訛銀錢來了。”
一提起銀錢,元錦寧頓時有了警惕,心中對那老乞丐的話又多了幾分懷疑:“我且暫時饒你一回,待我查清真相,他若真不是我親子,我就叫族長將你沉塘。”
元錦寧放下狠話,甩了門就走。
陰氏渾身抖了一下,眼底閃過恐懼之色。
而另一邊,看完了全程的系統,問起了元令辰:“宿主,你怎會知道元璨之并非元錦寧親子?”
“我并不知道,他們是不是親父子。”
“可這樣離間他們,會不會……”
元令辰將發好的菌種挑選出來,將失敗的那些放置到一邊,做完這些,才回道:“你覺得我做的過分了?”
“我也不是這個意思……”
“當初我若是不來,沈氏就會承受不住喪女之痛,早產產下一子,她自己血崩而亡,而她生下的幼子,也會凍死在兩個月前的一個冬夜。”
“可是,那都是王秀麗做的啊……”系統并不是同情陰氏,只是不想它的宿主手上沾上鮮血,移了性情。
“原主是王秀麗害死沒錯,但另一些人是真的無辜嗎?若非他們冷漠,那孩子又怎會凍死在那個冬夜里?”
“畢竟是史書上的記載,也未必是真實的,宿主,我覺得……”
“她要慫恿呂氏,放火燒了我們的香蕈,讓我們一無所有,如果她得逞,我們會如何?水火無情,若我們沒有及時逃出來,那也是一個死,呂氏愚蠢,信了她的鬼話,可你何時也有了這樣的善心?……莫非你覺得,我一定要等她放了火,才能出手報復于她。”
呂氏原先倒還算有些腦子,只是元令覃死后,行事越發偏激起來,被陰氏三言兩語一慫恿,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誰,竟真的同意要在他們院里放火。
只是這火一旦著起來,要想滅了可就沒那么容易了。
他們家里還有沈氏正坐著月子,還有未滿月的弟弟。
到時會有什么結果?她不敢想。
所以她在得知她們的計劃時,就讓錢洄假扮了老乞丐,等在了元璨之必經之路上。
至于呂氏,她自也有另外的方法應對。
“宿主,你這樣對你的心性不利啊”
元璨之若真是元錦寧的親子,這樣離間他們的父子,它總覺得有些不妥。
“你以為我自那個地方出來,還能有什么干凈的手段不成?”
“可你就不擔心,元錦寧沒了兒子,又盯上你們嗎?”
“他只會千方百計再去生一個兒子,甚至于會暫時將我們拋在腦后。”
在元錦寧的觀念里,身后無香火傳承,死后無人摔盆送終是極為嚴重的事情,加上他年紀大了,對兒子的渴望只會越強烈。
所以哪怕所有人信誓旦旦地告訴他,他已生不了孩子,他還是會想著再試試。
只有經歷過無數次的失敗后,他才會認清那個事實。
“可他要是真的再生了一個呢?”它是知道的錢洄的話里很多都不是真的,包括元錦寧不中用的話,都是編造的。
但那個人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也是多年前離家,再沒有回來,至于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他本就是和陰氏一個村的,年紀又相差不大,從小一起玩到大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系統正這么想著,卻見元令辰手中出現了一個藥丸:“這個藥,叫絕嗣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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