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菀說這番話的時候,直把田霜給嚇懵了。
她是知道南穆王心悅自己的這位好友,可這其中什么遭遇什么真相什么殺不殺人的,她怎么越聽越糊涂?想了半晌愣是沒對上號。
她之前被打暈了過去,料想著是定是錯過了一些事。可是,這都是哪跟哪,她自認自從醒來之后一直都是豎著耳朵聽著二人你來我往地爭論說理,除了對自己又被當成人質十分對不住自己的好友外,其他的愣是什么都沒聽懂。
她一向是不恥下問的,可看著跟前這兩位的情緒都不對勁,她識相地選擇一句話不說一個字不問。
可即便如此,當聽到楊青菀說恨不得把刀子插進南穆王胸膛的時候,她還是露出了震驚之色。
心頭正感嘆著楊青菀竟也有當著人的面發狠發作的時候,下一刻,扼住她脖子的人卻毫不猶豫地接了口,“那你究竟要如何?若是刺我一刀能解你恨,你便動手。”
田霜不可置信地偏過頭,瞥著南穆王的那個臉色,便知道他也不是開玩笑的,心里叫囂著瘋了瘋了,這一個個都瘋了。
那廂,一臉冷漠眼神卻十分清亮的貴女忽地又抓起了放在桌上的小刀,道了句這可是你說的,便朝著他們幾步過了來。
田霜一直以為楊青菀只是在說著氣話,她眼睜睜看著那閃著寒光的刀身朝南穆王的胸口刺了去,還在想著這下南穆王應該不會再縱容著她了;誰曾想,南穆王躲也不躲,就聽得一個輕微的悶響,那把小刀當真是通暢無阻地插進了他的右胸。
田霜愣了一瞬,也顧不上自己的處境,下意識便把楊青菀往自己的身后拉,欲要把她保護起來。
南穆王就這般被刺中了一刀,刀口處很快便有鮮血溢了出來,不須一會便把胸口的布料染紅。
他站得不穩,稍稍輕晃了一下,隨后拿手撐在桌面上,面上卻露了個如釋重負的神色。
回頭則是拿另一只手在胸前摸了摸,再拿起來的時候便是一手觸目驚心的紅。他似是不怎么介意,抬頭看人的時候甚至有些神采奕奕的,“現在可有好受了些,能否消你心頭之恨?”
楊青菀冷眼回望他,抿抿唇沒說話。
田霜卻是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尖叫出來。回頭則是驚慌失措地四下里看了看,拉著楊青菀轉身便不管不顧地沖出了屋子。
將將拉開屋子,迎面的冷風便吹得她打了一個寒顫。她慌不擇路,沒好好看路差點就被腳下的門檻給絆倒。
屋外守著兩名昏昏欲睡的丫鬟,田霜還處在驚嚇中,這一看有人在更慌了,只來得及交代了一句南穆王在睡覺不得進去叨擾,便拉著人火急火燎地沒入了濃濃夜色里。
二人在黑暗里如無頭蒼蠅一般四處亂躥,不知怎的就跑到了一處陌生的角落里躲了起來。
比起田霜的驚慌失措,楊青菀實則并不大擔心。田霜不知發生這個事的來龍去脈,故而看她直接刺了南穆王一刀,當下便覺得事情嚴重了,極有可能收不了場。
她卻不知道,區區一刀哪里能解她心頭的恨?
若是可以,她甚至還想再來一刀。
黑暗里,緊緊抓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不住發著抖,顯然是收到了極大的驚嚇。不待她說點什么,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田霜竟發出了壓抑的哭聲。
“你怎么這般糊涂?我雖不知道我暈過去之后都發生了什么,可是,那位犯下再大的錯,那也是個身份尊貴的王爺啊!你就這般不管不顧直接刺了他一刀,他能放過你?哪怕他喜歡你,卻也不可能讓你這般胡作非為……你這次是真的闖下了大禍!”
田霜抽抽噎噎的,夜色里,楊青菀只能看到跟前有兩只眸子在閃閃發光。她拿了絹帕拭了拭淚,聲音里帶著哭腔,“怎么辦,這要怎么辦才好?眼下靠著我們自己估摸著這事是過不去了,若是拿了殺人償命的說法出來做文章,只怕你我都要賠上了這條小命。若說在京里,好歹還有家里撐著,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可眼下我們就在人家的地盤里,想逃也逃不出去。屆時南穆王只要下令,我們二人勢必要被找到……”
她害怕極了,腦子卻還在不斷地高速運轉。說到這里的時候,她總算想起了此次同行還有另一人,大抵是太過激動,一下子就破了音,“對了!還有相爺!相爺不比我們,是百官之首,他定能想到保下我們的方法!我真是太笨了,方才一嚇到竟是隨便鉆了個地方就躲起來,我方才應該直接帶著你往向南居去,如今南穆王那邊肯定是反應過來了,眼下只怕開始派人在王府里大肆搜尋我們了,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田霜說到最后的時候,語氣里又帶上了絕望。
楊青菀這會兒總算找到了說話的機會,她陡地握住了她的手,聲音又穩當又清晰,“你且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她將將說了這么一句,即刻就被田霜打斷,“啊,你的意思是說,其實那把小刀是假的?南穆王胸口的那鮮血也是假的,你們只是合計起來演戲給我看,實則什么事都沒發生?”
楊青菀清了清嗓子,“那些都是真的。”
回頭見田霜又要哭上了,她忙道:“你先別哭,這事兒委實是說來話長,我實在是不知要從何說起。你且記得,那些都是南穆王欠我的,那一刀對比起他給我的傷害不過是九牛一毛,我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若非是顧念著妍妍,也怕真把人殺了就得攤上事,否則哪里會就這么放過他?他不會去追究的,我也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故而你不會有事,我也不會有事。”
說罷,她安撫性地拍了拍田霜的手。
田霜卻覺得她話里有話,“南穆王對你做下了什么事?難不成在我失去知覺的那點時間里,他對你……”
楊青菀一下子便反應過來她要表達的意思,差點就氣笑了,“你這小腦袋瓜里都裝了些什么東西?那可是妍妍的廂房,南穆王再如何不擇手段,總不能是在妍妍的地方對我行不軌之事。”
她頓了頓話頭,又輕輕接了話,“倘若如此,你如今見到的怕是我的一具尸體了。”
她一向信奉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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