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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凝眸-第八十七章 情義兩心知
更新時間:2020-03-28  作者: 希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半生凝眸 | 希憲 | 希憲 | 半生凝眸 
正文如下:
他想了想又覺得是頭昏了才繼續問的,于是改口道:“他們聲東擊西,為的是什么啊?”

郭寶義簡要地說:“為了瞞住崔亮謀反的事。”

“過去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當時崔亮養士,被圣上親自定為謀反并在西市問斬。裴紀還記得當時有人告發他謀反,不出一月就坐實罪名,事發后立刻就被處死。即使這事有諸多疑點,也沒人膽敢重提此事。

“誣陷崔亮的那幾個和郭明達是蛇鼠一窩。”

裴紀打斷他,“我不是在這聽你講故事的,你說,你們干的事讓我怎么救你?”

“您只要在太子那兒美言幾句。”

郭寶義再度提了美言二字,令裴紀在病痛時分也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他。

“不僅僅要美言幾句吧。”

郭寶義笑道:“本來我不愿摻和這些混事,只是因我和郭明達是同族兄弟,唇齒相依,我不得不幫啊。”

裴紀則說:“近來我連太子的面都沒見上,又怎么能幫你呢。”

在太子趙睿裝病期間,裴紀當他大病一場不能見客,就從不登東宮的大門。一無要事,二非心腹,三不是他親戚,所以他就不討那個閉門羹吃了。本身他見太子也只是談琴棋書畫一類,要么吟風弄月,要么講經說法,好像除了這些,也就真談不了。裴紀少參與機要大事,在國政上更是一言不發,典型的聽話辦事。

“煩請您把這個呈上去。”

郭寶義小心翼翼地從囊中摸出了信札。

他接了東西,“這倒是可以,只是驍騎尉啊,你以后就別天天守在我家門口了,使得別人以為我欠了債呢。”

郭寶義天天堵他家大門,以至于裴紀回家還像回宅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生怕被誰找上門。和他說清楚后,就能少了后顧之憂。

見人家都送客了,自己也沒法繼續留這了。郭寶義就說:“卑職告退了。”

等郭寶義邁過門檻,他“哐”的一聲把門關緊了。他再也不想見他登門了。

裴紀朝畫屏一如既往的冷言:“你都聽見了?人家給我們下了套,就等著我們跳呢。”

“大哥,那郭寶義存了歪心思,您怎么還敢接他的東西?”

裴緒在屏風后面聽得真真切切。

這郭寶義存了異心,不是等閑之輩啊。看來裴紀是替他擋了麻煩。

“他偷偷摸摸給我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這事在旁人看來就全是空穴來風,毫無根據可尋了。不過,總得知道他給太子寫了什么。”

盡管裴紀那么說,但是他絲毫沒心情去顧里面寫的什么。

而裴緒用小刀割開信袋,念叨著:“似乎寫的都是請安文,沒有一點提到郭明達。”

裴紀奪來看,里面寫的是各種各樣秾麗堆砌的文字,看似平淡,實則波瀾。這樣不明緣由,模棱兩可的東西,皇太子最忌諱了。

兩人異口同聲地說:“燒了吧。”

這樣的東西留不得,更不能示人,否則對他們而言,只能是徒增煩惱。

“我聽說,太子讓蕭侍郎查這事了?”

裴紀雖常抱病在家,但消息最靈通了,什么都瞞不住他。

“是。”

裴紀說:“賣了太子個人情,還不得罪人,這樣一來還好查案。那是程光允的主意吧,倒也算合適。”

“是。”

裴緒在大哥裴紀的旁邊,只能點頭哈腰的說是,多余的硬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從小被裴紀欺負慣了,以至于一見他,就像見到了爹爹裴義直,恨不得拔腿就跑。

“你那小兄弟太子舍人楊素,記得告訴他,萬事怕出頭,教他隨著程老學學如何做根木頭。”裴紀仿若嘲笑,卻是含了一番好意。

他躺回藤椅上,吃著甜杏仁。

“楊素是個聰明人,他知道的。”

“他聰明不聰明,我不管。但我知道,你現在還沒看清自己的路。”

“我的路?”裴緒只笑道:“我只有一條路可走。這條路不進則退。”

“傻子,你真是個傻子。”

裴紀見他是個蠢物,指笑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始終以父親為目標,企圖超越他,做人上人。”

裴緒道出了自己的心聲。不論受多少恥辱,受多少明褒暗貶,他都不會停下自己往上爬的腳步。

“你是個亡命之徒啊,活得像一場豪賭。賭得不只是錢,而是你的身家性命。若是成了還好,若是輸了,夢斷成空,皆是枉然。不論輸贏,最后呢,你的命還是由別人掌握。”

裴紀突然冒出了這樣一番話。似乎是勸他,又像是一句讖語。

“我不信命,即使這么多年來我受制于無數人,那我也一樣不信我的命始終如此。我信的是我能奮力一搏,就一定要去搏。”

裴紀心里五味雜陳,只嘆息了一下。他不能說他年輕氣盛,怕消滅了年輕人的沖勁。曾幾何時,他也是身懷凌云志,心比天高的青年,而經歷諸多挫折磨難后,他的心就像被盤過的玉,生了圓潤的包漿。被歲月磨去了棱角,再不復豪情了。如今他在他弟弟身上,重新找回了那已塵封的闖勁了。而他殊不知該勸他收心還是該鼓勵他保有熱情。

“唉,看到你就像看到十年前的我一樣,都是天真的傻瓜。”他還揶揄道:“也許我們不是徹底的傻子,但一味知道往前沖,就可稱為傻了。”

裴緒跟著他笑了,“我們還年輕呢,兄長今年才三十四,正是春秋鼎盛。趁著年輕就該爭,只有爭了才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裴紀看著他堅毅的雙眼,乍生欣喜。“是我老了,越大越僵化了。不過活著呢,名利是一部分,這人呢,活著活著就會發現最是平淡的東西最好。”

“我知道兄長的意思。奉養父母,敬重兄長,琴瑟和鳴,共聚天倫之樂。這是我們一直追求的。”

“也許有些東西,你得自己細品品。我沒法一五一十的告訴你。”

裴紀微微一笑,既擔憂也贊同。

“爹要不了不久就致仕了,以后能撐起這門楣的人就只有你了。”他這話里有對家族前途的迷惘,更是嘆自己重病纏身,人生失意。

“元衡,我們是兄弟。”裴緒從未叫過他的表字,而這次他卻順口說了。“裴家的未來不單單在我一人身上,該由我們。”

“我們,對,我們。”裴紀開懷大笑,“今兒換成你教我了,但很受用啊。”

裴緒淡淡道:“這些話我們都知道,是我的一片野心罷了。”

他卻笑得合不攏嘴,“肺腑之言,說到心坎里了。”倒在藤椅上,明明突然慘白了臉色,但仍保持著笑意。

“哥,您的頭又疼了?”

裴紀捂著臉,捂著自己的痛苦神色。“老毛病了,下回教蕭韶給我扎幾針吧。”

約六年前,裴紀在任上偶感風寒,不想越演越烈,后來竟成了風疾。常有頭暈目眩,甚至痛不可忍,有時還會突然昏厥,不省人事。蕭韶精通天文地理歷法,除此以外還精通醫術,對疑難雜癥均有研究。裴義直和蕭韶稱得上忘年交,正因如此,才把他請來給裴紀治病。請蕭韶針刺后,病情有所好轉,但仍不能根治。

“我給您拿藥。”裴緒翻找著藥箱。

“書架子底下有個小箱,第二層就是。”裴紀拖著病體到躺上躺著。

箱里丸藥一堆,都是外面一張方包著藥。裴緒飛速找到藥丸,“快吃吧。”

“人參丸,還不如直接含參片呢。”裴紀叨叨一句后吞下了丸。

他的心像是被戳了下,卻若無其事地朝仆役要了熱湯,“您先喝湯吧。”

裴紀吃了藥閉目養神,“我這樣子,怕是沒幾天就要罷官了。之前秘書監還問我,要不要到終南山休養。他是早知道我得的病了。”

“哥,您別多想了。先在京里靜養著吧。”

“我現在只擔心,你能否擔起這個家。”

裴緒鄭重地說:“您放心吧,我會擔起的。”

裴紀卻冷笑道:“你這人愛較勁兒,從你還尿褲子的時候就老和我爭這爭那,長大了見了我就躲,一句好話不聽。我可真拿你沒辦法啊。剛剛你說的天倫之樂,我可是一點都沒感到你敬重我這個兄長了。”

冷言冷語下,是幽幽的嘆息。

“我哪里不尊你敬你?都是你天天整我,搞得我跑還來不及呢!”

裴紀顧不上自己疼了,“誰讓你太淘,一直是個癡呆的毛小子。我捶打捶打,是天經地義的。”

“毛小子,你才是吧。還有,你那不叫捶打,叫坑害。”他立刻駁回了。

“是誰天天爬樹,偷看別人家小姑娘。有天還翻過墻玩,差點被人家仆人當小偷打了。當時老爹氣得要把你打死,如果不是我沖上去奪了板子,你的小命早就沒了。”

裴緒氣得噎死,“你,你通風報信害我不說,還搶了板子趁機揍我。我差點被你打得丟了命,后來整整一個月沒下床。你怎么不說你自己就是罪魁禍首啊。”

“嘁,你存了壞心眼動了歪心思,還怕別人檢舉你啊。你怎么不說你老混在女人堆里,整天過著浪子生活。”

“我這個比你的輕太多了,你犯的事全推我身上了。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是你把碎雞蛋殼丟進我的被窩里,害得我被爹娘罵了十來天。還有你還把我抄的書給隨手燒了,因為那個我被先生打了四十下。我考進士的時候,你把螳螂扔到我臉上,差點讓我沒法考了。還有,為什么你玩了姑娘,要把臟水潑我身上?我沒把你的丑事抖露出來,真是一片善心了。”裴緒悉數列出他的罪,吐出這么多年的苦水。

裴紀不甘落后,“謔戲罷了,你怎么不說。你八歲的時候偷懶沒寫字帖,拿我的充數。你十五的時候,得知先生第二天就考試,大半夜把我吵醒,讓我陪你通宵背書。還有你考進士的時候,急得臉都白了,一摸后背全是臭汗。不是我一邊安慰你,一邊跟你說怎么屬文,忘得一干二凈的你能考上進士?至于那些姑娘啊,當然是仰慕我了。”

最后一句令裴緒胃里惡寒,久久不能退去。

一點火星可燎原,這對老冤家互相揭老底,吐沫星子橫飛。到最后也沒爭出個高下。

外面打了更,還雜著滴滴答答的水聲。

真沒想到他們罵來罵去,仍然感覺意猶未盡。可惜已是深夜,是時候該散了各回各床睡覺。

裴緒說:“嗐,不知不覺,到了一更了。”

裴紀幽幽地說:“嗐,做了那么多年的老冤家,到現在還沒數清罪名。”

兩人相視,一笑泯恩仇。兄弟本無隔夜仇,說清道明了后情誼更深。

“哎呀,好像宵禁了。”外面宵禁了,他就不能在大街上游蕩了,只能在裴紀家里暫居一晚了。“哥,你就留宿我一晚吧。”

“那你到下房睡吧,我這空屋子少。”

“啊?”

教自己親弟弟去下人的房睡,哪有這樣待兄弟的啊?

裴紀笑道:“誆你的,到西廂房安歇吧。我這還有點藥沒吃呢。”

“還好湯還是溫的。”裴緒侍候他服藥安寢,“您也該抽空去侍奉下父母了,難道還讓他們兩位大人親自請您過去?”

裴紀笑道:“該去,該去,等我好了再去見他們吧,現在這樣讓他們看見了,又會嘮嘮叨叨說上許多。”

其實他嫌嘮叨是怕父母見到自己病弱憂心,所以時常避開他們,自己老大不小了,不想讓年老的他們再回來照顧自己。

“也好,不過你得常回家吃飯,哪怕一旬一頓也中啊。別像現在這樣不著家,連妻子都愛見不見的。”

“快睡吧。”裴緒最后還不忘說:“記得常回家孝敬爹娘,否則他們又罵我了。”

皇太子入于東房,釋冕服,著袴褶。司則啟妃入幃幄,皇太子乃入室。媵馂皇太子之饌,御馂妃之饌。司則前跪奏稱:“司則妾姓言,請殿下入。司則坐,取爵祭酒,遂飲,啐爵,奠,遂拜,執爵興,降,奠爵于篚。司饌奏“徹饌“。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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