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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凝眸-第一百三十章 蕭瑟(上)
更新時間:2020-06-16  作者: 希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半生凝眸 | 希憲 | 希憲 | 半生凝眸 
正文如下:
翌日,韞嫻覺得悶悶地,便彈琵琶打消時光。

剛撥弦便聽到宮人在門外說:“奉儀,殿下要您去承恩殿。”

她收了琵琶,悠然笑道:“知道了。”

日光下的承恩殿恢宏大氣,但韞嫻卻覺得這里陰森可怖。

韞嫻剛捻線,卻瞟見了她的鐲子,“你腕上的鐲子看著像芙蓉玉,這樣純粹的顏色,宮里都找不到幾件。”她只是隨口一提,話里沒苛責。

宮人道:“奴知錯了。”

“知錯?你是知錯了,可那東西是從哪來的,我還不清楚。”韞嫻專注于繡花。

她畏懼地說:“奴、奴只是一時鬼迷了心竅,順手拿走了幾案上的玉鐲,奴又看旁下無人就沒聲張。”

“這么說,你是偷盜了,宮中嚴禁宮人藏匿貢品,那玉鐲一看便是貴人珍愛的東西,倘貴人追查下來,事情敗露,我可保不了你。”韞嫻冷冷地說。

她可不愿被個宮女連累。

“你跟了我幾個月,我雖不像其他人時常恩賞,但到底也不算差。如今你偷盜,還戴贓物招搖,是想陷害我嗎?”

“奴不敢,奴不過是看著好看……所以,所以……”宮人依舊守口如瓶。

韞嫻掐住她的手腕,“誰都知道,那對手鐲是太子所有,他正愁找不到呢,你倒是好,自己送上門了。”

“奴見財起意,奴見財起意,請奉儀饒恕。”宮人跪下求饒。

“你倒是說,怎么從太子那得來的?據我所知,你寸步不離地”

日光灑在她的臉上,徐招娣緩緩睜開眼睛。她很久沒有睜眼了,沒想到她還能睜開眼睛。

“快醒醒,快醒醒。”這人是誰啊?

沒想到死后的世界是這樣的。不對!她還活著!招娣原以為自己就可以安心升天了,沒想到風水輪流轉,她居然等來了睜眼那天。真不敢相信,她居然又活了。

“嘶,頭好疼啊。”她瞇眼睛瞧著,眼前的人似乎是個女性。

招娣可謂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滿是詫異和無奈。

身體漸涼后,“真的復活了。”手背是溫熱的,頸部的血管能摸到脈搏,生命體征還在。

招娣試著活動手,于是就看到這手是白白凈凈的,沒有點干活的痕跡,倒像是常年養尊處優下保養的纖纖玉指。她的左手上有一道猙獰的疤痕,但這具身體卻沒有。難以想象,令她重獲新生的代價竟然是投生在別人身上。

“等下,這,這不是我的身體!是不是搞錯了,偏偏讓我上別人的身。”

再崩潰也沒用了,一切已經成真了。

她徐招娣,普通的大學生,竟穿成了大家閨秀。真不知道是福是禍啊。但與其說這是重生,不如說這是穿越。不到片刻她就發現,這壓根不是二十一世紀初。

后面小樓,精雕細刻的百福(蝠)窗,上面還糊著窗紙。那窗子半開著,隱約可見飄蕩的青紗。招娣看得出神了,她曾經夢想著住這樣個雅居里。可是,這么穿到了人家女兒身上,占用別人的身體,她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啊。

“唉,莫非我就要在這個朝代,過著古人循規蹈矩的生活?這也太強人所難了吧。”

這家的女兒莫非已經故去了?不然她不可能穿到一個好人身上。

“唉,除非我掛掉,否則是穿不回去了吧。”她哀嘆一聲。“算了,人生如戲,全靠演技。還是好好活下去,既是為了我,也是為了她。”

招娣只能揣摩這個世界了,就像是演戲一樣。研究背景、劇情、角色以及更多細節。而她扮演的角色呢,似乎還是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環視四周自己身后那間房按朝向應該是東廂房,顯然是給晚輩居住的。另邊的正房肯定是給老爺、太太居住的,按自己的理解他們居住的地方不會在正堂,而是會在側室起居生活。

這四四方方的院子,好像是老北京的四合院。

她忙看自己穿的衣裳,短襖和馬面裙。還有兩邊的雙鬟,這是雙丫髻啊。

招娣瞬間凌亂了,這仿佛是距今五六百年的明朝!完了,這下她可能連話都聽不明白了。鬼才知道那個年代的口音是什么樣啊。

她不禁捂臉,這可怎么生活啊。

“冷靜,冷靜。不過自己的打扮,倒不像是丫頭。身上的衣裳帶著刺繡,好像是杭羅的,穿起來輕盈涼快。更作證這具身體的身份不一般了。”

招娣的頭又痛了,她摸了后腦勺,有些濕乎乎的。

“上面帶很淺的血痕,似乎是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明顯是剛留下不久的。這個人被人襲擊過。”

古代閨女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居然能被人打了后腦勺,不想都覺得匪夷所思。既然她穿到了這個女孩的身上,那她就替她報這個仇,把真正的兇手捉拿歸案。

忽地背后有人拍她,“姑娘還坐在這啊?”話里雜著口音,幸好她還能聽懂。

來的人打扮得像個丫頭。她皮膚白皙,面頰略有點雀斑。梳著油光的頭,穿著青緞衣裳,腰間束個汗巾子。看起來這家人的經濟水平還不錯,肯定是大戶人家了。

招娣問:“你是誰啊?”聲音里的味和那丫頭一模一樣。

“你!姑娘你說話了!你好了!我去告訴老爺、太太。”

為什么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個古裝劇看過。

招娣不顧多余的想法了,一把拉著她。“你且說說,你叫什么名啊?那我又叫什么呢?做了場大夢,把該記得的都忘光了。”她可不會一點沒準備的,去見她口中的老爺和太太。

丫頭說:“我叫成碧,看朱成碧的成碧,這還是姑娘給我起的名呢。您不小心跌進水里,居然全忘沒了。”

看朱成碧思紛紛,這具身體的主人莫非名花有主了?不過在才女頻出的明清,能吟幾句唐詩倒不算什么。但后面的事挺讓她在意的,這女孩因為落水失去了意識。被打,落水,推斷一下就是這女孩硯瑛被人在背后打了一棒,然后推入水中。是誰和她有深仇大恨?

不過看樣子成碧不清楚落水的內幕。

招娣問:“那我叫什么呢?”

“徐姑娘的尊名,是硯瑛。筆墨紙硯的硯,側玉瑛。”聽成碧的話,覺得這丫頭應該識字。

硯臺和美石,說到底還是塊頑石。不過聽起來還不錯,就是撞了晏嬰的名字。

“嗯。那我爹娘都是什么人呢?”

不出意外這家的老爺、夫人是她爹媽,再不濟也是叔叔、嬸子。

成碧卻說:“我是個下人不敢胡說的。”

“但說無妨。”招娣使勁謅了句白話。

成碧倒像是怕隔墻有耳似的,只在她耳邊低語:“老爺是東海郡侯吏部侍郎徐公之子,現任國子監祭酒。太太是靖遠侯華公的長女。”

自己的運氣還真不錯,家里居然有個超品侯。老爹國子監祭酒,放到現代來,那就是最高學府的校長和教育部部長。現代社會她夠不上最高學府,卻沒想到穿越的這下居然能接受最高學府的教育,不錯,真不錯。

她這一夢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但從葉間竄出的光仿佛昭示著自然的永恒。沒錯,她作為靈魂存在的時候覺得自己和那些砂石一樣。自己就是視角,僅僅是一雙眼睛空洞的看著世間百態罷了。

靈魂,對,只是靈魂。她在讀大二的時候出了場車禍,再也沒能醒來。

應該自我介紹下,她叫徐招娣,中畿大學的在讀生。稱的上是一個平平無奇且無趣的人吧。除了冥想以外,別無所長。只想平平淡淡地生活,或者說是安安心心地在家睡覺。但老天給了她點特別的,就是出場車禍,把她變成了植物人。

每當深夜,她才能作為游魂在醫院各處出沒。也僅僅望下那幽深的長廊,或是棲息在某個地方,反正是不斷的飄蕩著,沒有歸宿可言。然而隨著生命體征的逐漸消失,靈魂沉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馬上就要魂飛魄散了。她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甚至想見一見地府陰司的黑白無常。

登上飛機,伏珩靠到椅背只覺沉沉的睡意襲來。

這種感覺已經許久了,從他患上幻想癥的時候便開始了。

“你好,能讓我進去嗎?”

他竟然能在這聽到親切的母語,所以打起精神朝那個聲音的源頭看去。

原來是那個夏天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且是最后一個抵達登機口的人,看來他們會一同度過十幾個小時了。

伏珩說:“請。”

“在遙遠的國度能遇到同鄉人真是一種幸運。”

他的聲調很輕緩,甚至可以說打上了催眠的烙印。伏珩每當聽到這樣的聲音,就會陷入夢鄉。但這聲音意外地熟悉,好像在哪里聽見過,所以他格外打起精神專注地聽。

伏珩笑道:“可惜我被自稱是我同鄉的人騙過不止一回。”

那人仍舊是隨和的,他的話更是如此,“是嗎?你覺得這一回也是?”

“失去了親人,你一定很痛苦吧。那你應該更好的活下去,每個人都是寄托著愛你的人的希望。只要你能帶著他們的思念努力生活,他們會永遠活在你的心里的。人的心里都有一首歌,仔細聆聽,就能發現它的美好。”

木偶人站起來,開口道:“我想你應該會接受催眠吧。催眠是讓人進入半睡眠狀態,游離于潛意識中。不過實施與否都要看您了。”

舒邦卻說:“這里似乎沒有第三人存在吧,而且就算使用催眠術也是沒有用的。而且有些傷痛不是遺忘和掩蓋就能夠抹去的。”

面面相覷,終是得乖乖吐露真相。

太子趙睿獨獨鐘愛西明寺,不光因這里御造經藏,更因這里亭臺樓閣,飛梁迤邐,有十院,屋四千余間,窮極華麗。

皇太子趙睿的身后有儀仗隊數十余人,還攜了金銀絲帛以供奉神前。

大禮過后,太子在廂房小憩,待午初便回宮。

“弘徽,你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晨起便聽得鐘聲,蕩悠悠的好像是不真實的。我便是聽著晨鐘暮鼓長大的,它們日日夜夜陪著我,比任何人陪伴的時間都長。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結束,但卻知道它開始是在何時。

那寶帳多以鮫綃、珠玉紋飾,就是裴緒也沒看過幾件可媲美的。

“日子到了。”

裴緒故作不知,茫然地問:“郎君,您說什么?”

楊素和趙睿的約定其實已延誤了日子,但估計是太子格外開恩而逾期。他們私底下的事,無論裴緒知不知道,他都得云不知,以免太子多疑,再給自己徒增麻煩。

趙睿打從病愈,氣色越來越好,現下恢復如前。他頭戴進賢冠②,身著雅服,像是位謙謙君子。他抿了抿,面上浮現似無的笑意,“這幾日是鄰中元,各省各部各寺都忙著,還沒個定。你們禮部事更多,不但要籌備節慶,更要斟酌廷對。”

“那日我在大理寺撞見門下侍郎郭顯,看他把大理寺諸官罵了個遍。估計是對其弟案件的不滿吧。”他說。

郭顯的舉動的確可疑,可說到底,他還是沒做出明顯越格的事,即便以他越權為名參劾他,也撼動不了他半分。

“郭侍郎他……”

裴紀又添油加醋地說:“等韓馥去了就更有意思了。”

這和韓馥又有什么關系?張少聰被他繞的快懵了。

“瞧我這笨嘴拙舌的,偏揀那些爛事說。等你把案卷看仔細了,興許這事也快了了。”裴紀揉揉太陽穴,他現在有些頭暈目眩。

張少聰見他舉動有異樣,便說:“裴兄,你這是……”

他忽地捂住頭,強說:“我還沒事。”

張少聰忙派人把他送回去,看來他的病一如傳言般嚴重

趙睿被她說得難堪,“我,唉,哪有你說得那樣……”他越說越是欲蓋彌彰,并有些妒忌先一步搶走美人的裴緒。

之前他為裴弘徽保媒的時候還以為只是個古板丫頭,誰承想她竟出落得美人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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