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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凝眸-第一百一十一章 秋笙
更新時間:2020-06-22  作者: 希憲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半生凝眸 | 希憲 | 希憲 | 半生凝眸 
正文如下:
羅姨娘之死在怡園就宛如石子落進深不見底的潭水,只激起小水花,然后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許奶奶將祥云帶到怡園偏僻處,由婆子照料。“姑娘就在這好好待一陣,無事不必出來。”

祥云點點頭,“是。”

菀昭被許奶奶拉回了怡園,并被斥令不得去管府里的閑事。

“姑娘,您是大家女,無需與她們摻和在一起。再說那姨娘死了,不過也只是可憐人罷了,給她添置些就盡意思了。您何必經手這樣的事。”許奶奶面有慍色,她生怕她沾染一點晦氣。

菀昭說:“姨娘死得冤屈,若是傳到外邊,人家還不知道如何非議。”她委婉地將原本要說的話改了意思。

許奶奶恨鐵不成鋼,“我平時是如何教你的?你都忘了。”

菀昭垂頭不語。

“仰起頭,你身上流著的是貴家血脈,是你祖宗用命換來的家業。姑娘雖是丫頭,亦是擔負家業之人。”她又暗指責道:“姑娘如今的模樣,優柔寡斷,那即是軟弱。以后你聘到外頭,沒人不欺負你。”

許奶奶一語成讖。她日后定會想到自己被王皇后刁難,被妾室苛責,被丈夫詰難,而更為令她絕望的就是,她還要盡力挽救風雨飄搖的家,即使是沒有顏面,她也要求皇帝放她的家人。

更可悲的是,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理所應當,而全不在意她的感受。

在她大病時,被責問:“你的后位呢?”

在她喪子時,家人毫不顧忌她的悲痛。“玉姐姐,你是皇后,去求求皇帝吧。”

在她丟掉鳳冠時,所有人都勸她:“快回長安吧。”

“皇后——”

“皇后——”

最后歸結為皇后兩字。

人們的欲望結成巨網,將她束縛得喘不得氣。所以她只設想,自己日后會如何過活。

菀昭轉而笑道:“奶奶,我會守住家業。”

許奶奶反笑她,“癡丫頭,女人在內持家,脂粉哪有談守家業一說。”

菀昭則說:“那可未必。”

她到怡園的月照閣,俯瞰整個園子。這是怡園最高處,不光可以目睹怡園風光,還能一睹長安風采。清風徐來,隱有涼意。

菀昭說:“這就是長安啊,我以前還從未注意過這。”

她自小就是,要出個門都需要人陪,而她又討厭人多拘束,所以次次想,次次罷。

傅庭蘭的聲音傳過來,“原來是你在這。”

“庭蘭。”菀昭笑道。

庭蘭勉強笑道:“我來這瞧瞧,不想遇到了你。”

菀昭不多客套,“可是還因上回的事,令你難受。”

“那又怎么樣呢?人家拿住理,便是要撇清,此刻也不能了。”

菀昭問:“拿住理?他們不是群潑皮無賴嗎?”

“哪有那么簡單,金家借口我們收了訂禮,所以占上風,還說要報官。”傅庭蘭嘆息。

“若是不成,你跟我到公府住些時日。那雖不比這,但一應俱全,想來你也不必受金家的折辱。”菀昭道。

庭蘭說:“不行,不行。金家不是好惹的。姑娘不至于為了我賠上尊府的威望,大不了我真隨道人出家,再不管俗事。”

菀昭知出家了卻俗事,不過凡人無可奈何之舉。好好的一個姑娘,下半輩子荒廢在觀里,和在古井里度日,沒什么分辨。“住口,小小年紀,總學人出家作甚?世上又不是沒有你的容身之所。我曾見人為逃避世俗閉居于寺觀,原以為是覓得安靜,竟沒想到那清凈地盤上仍舊是過著俗人的生活。方知,世上并沒有徹底的琉璃世界。偷安一時,大不如學古人小隱在山林,大隱于市朝。茍安于山林,那是淡忘,在冗雜的世間能做到真正的清靜無為,才該是你終身所求。”

傅庭蘭頗有感慨,“就像蕙妍妹妹,她雖不愿入宮,可還要為家更一份榮。每個人終是要有自己該做的事。”

菀昭笑道:“你為何突然提起她?”

庭蘭說:“我雖不甚喜歡她,但她是個可憐人,好不容易熬出頭,卻是去皇宮做嬪妾。”

菀昭笑道:“周姐姐有她的選擇,日后如何,我想她心里已有數了。”

“噢,我記得你身邊有位姓安的醫婆,可否把她引薦給我。”

她輕笑道:“她最近都不來了。”

傅庭蘭前些日子還見她,忽地就不來了。“為何呢?”

“她本就不專給我們看病,偏巧她族叔病了,她要守著。你不知道,安氏的族叔官拜侍郎,又資助其夫,算是有再造之恩,就算她不去受,楊公也會令她去的。”菀昭笑道。

“殊不知,里面竟有此說。”

菀昭說:“在這坊里,皇城根的地界上,要想找出幾個不是皇親國戚,那都難。有像弘農楊氏那般世代公卿之家,又有如裴家那樣的后起之秀。這里,所有人都不干凈,為的是活,所以沆瀣一氣。”

庭蘭笑道:“你小小年紀,竟對這些如此了解。”

“耳濡目染,知道的只會多,不會少。”她更想還如過去那般無憂無慮,不似現在張口便是憂慮與驚慌。“若是不在長安,我會選擇到洛陽,那可比長安松快多了,春日牡丹花、秋日芙蓉花。其實這些東西長安也有,可感覺就是不一樣。”

庭蘭笑道:“你剛還勸我,這理卻不明白了?”

“我不是不明白,可一閉眼,便覺得心口壓抑,喘不過氣。”她說。

“那就別去想,徒增煩惱的事,都是心里憋屈的。而況太夫人曾與我說起,你自打今年年初就好像變了個人似的,老是心事重重不說,還惶惶不安。莫不是在哪被嚇到了。”

菀昭記得自己掌摑婢女,那情形,真真是躁郁到了極點。“是嗎?”

“我也覺得你多愁多心。好好的閨女,為何無端感慨。像靖娘般,過得快活自在多好。”傅庭蘭亦是覺到她的不同。

菀昭說:“我只是近來太累了,又逢身體不好。病中之人會有憂懼,也是難免的。”

她咽下胸中的痛苦。

全家恍若大江上一葉輕舟,無情的風襲來,輕而易舉便能將小舟掀翻。

她不止一回夢見這樣的情形,漸漸的成了心魔。明知他們不顧大廈將傾,放任家業衰敗,她卻還要盡力挽救。

庭蘭見她神色閃爍,“我看你像是隱瞞什么,倒不如說出來,你也可松心。”

“其實,也沒什么。”菀昭一言以蔽之。

庭蘭忙說:“你這么把心事都藏在心里,終會成你心病。”

菀昭笑道:“我也不知該從哪講。我聽到些流言,關于我伯父的流言。”

“莫非是中傷人的話。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菀昭淡淡地說:“那些流言多半為真,而且里面還包含了許多、許多話。”她哽咽了,“本是我該好好勸勸,可我又如何勸得動呢。你看看這里,全是衰敗的氣象,甚至花兒草兒也沾上了。不光如此,你也看到了。我伯父與我祖母間,勢不兩立。半年都不見請一回安,甚至都不過問我祖母的身體。而他那個只會夫唱婦隨的婆娘,還心心念念我手里這點祖產。好端端的家,非要念什么嫡庶之分,全為的是錢財與名利。沒有一個想到家業如何。祖宗當年何其艱辛,才創下這個家業,不想子孫不記得祖宗的教誨,還敗壞祖宗的清譽。”她泫然淚下。

她的話出自肺腑,可光流淚全是空,唯有做到實處才是真。

庭蘭頗為動容,“快別說了。這些話外邊直言敢諫的男子都少有說,何況是你呢。”

菀昭卻說:“我偏要說。可這是無可奈何的話。不能在朗朗乾坤下,大庭廣眾之中說。自古以來就沒有盛家長久的理,漢唐何其昌盛,誰又能想到都以四分五裂為結局。那么這大大小小的家族呢,更是消失的無影無蹤。”

庭蘭道:“我知你牽腸掛肚,但倘若真有那一日,也與你無關。”

菀昭嘆道:“我不挽救,又有誰能有此想法?我要做的好比讓這里脫胎換骨,改弦更張。”

庭蘭想她是柔弱女子,竟沒成想,她有那副傲骨。“玉奴,我想你可以試試。歷代賢女,亦不過持家,但少有人想過救家業于危難間。你膽識不輸男兒,可拼出番天地。”

菀昭好像覺得嫂嫂在眼前,她也曾對她那么說,可是不像她那么篤定罷了。“以前我嫂子也曾對我這么說過,可她走了。這的氛圍不容她,所以她識趣地離了去。哪怕只有很近的路程,她也不愿再來這探望了。”

“可是因什么事?”

“并沒人敢詰責她,可她的的確確被人所不容。尤其是我那場病后,選擇默默離開。她是看到這的污濁,所以不愿長久留下。”她又說:“怡園真是個雜亂的地方,在這人心都異化了。我的奶娘金媽媽,過去待我無微不至,可天長日久,慢慢的就變了,變得陌生,到最后我甚至不認得這個人了。想來我在怡園待多年,到最后也沒真正認清誰。”

庭蘭不知此事,卻笑道:“哪有人能真正看透誰。即便是血脈相連的至親,也不能全知道他們心中所想。”

“你說得沒錯,可我無法想象,我們相伴多年,她卻終落得如此下場。可我不能懲罰她的錯,唯有從輕處置,讓她離開這里。也只有這樣彼此間還能好受點,我想她亦能知道我的難處,改過自新,從新來過。”菀昭仍舊希望她的奶媽能回頭是岸,那樣她也可稍加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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