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沒事吧?”邵佰問道,林軒搖了搖頭,眼神望沈一宸。
此刻的沈一宸默默的低著頭,沒有說話,他聽到剛才邵佰的話,他明白一會是自己要做抉擇的時候,他明白自己的抉擇決定著沈太能否放過自己,能否放過邵佰他們。
“你自己做決定吧,我們都支持你,跟你站到一起。”
沈一宸不可置信的看著邵佰,邵佰正眼神堅定的注視著自己,他有點手足無措,額上冒出細細的漢,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別人無條件的支持,此刻他覺得自己要為朋友做點什么。
“讓我媽和我爸見一面吧!我也要跟他道個別,其他的,算了吧。”
邵佰自然不同意沈一宸這個決定,“其他的”是指遺產和撫養費,他明白沈一宸這是在為朋友著想,可是沒有錢寸步難行。
“沈太。”邵佰走上前去說道,他的聲音富有磁性,給人一種引導的感覺,“沈一宸想要等其母親來了再一起商量。”
沈太一聽,邵佰不僅沒有勸說沈一宸離開,竟然來要把他母親那個狐貍精招來,氣就不打一處來,像保鏢揮揮手,示意可以過來了。
保鏢們慢慢的圍成一個包圍圈,林軒和Simon警惕起來開始護住沈一宸,邵佰繼續帶著得體的微笑,朝沈太做了一個稍安勿躁的動作說道:“沈太,何必那么粗魯呢?”
沈太惡狠狠的瞪了邵佰一眼,眼里面充滿了警告,內心在緊張的盤算著邵佰的手里到底有什么籌碼,竟然跟自己談判。
“沈太不要激動,我手機的籌碼不多,就是能讓你丈夫尸骨未寒,家中丑事天下知而已。”邵佰輕飄飄的扔下這句話。
“呵呵。”沈太冷笑了一下,“你別以為我會怕你這些小伎倆,論公關力度,名氣和錢相比,錢才是硬道理。”
邵佰聳了聳肩,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沈董事長剛去世,現在正是董事會權利交接的時刻,如若這時候發生什么丑聞,影響股價,可能會對沈太你不利。”
臉上無光算什么,影響股價才是硬道理,邵佰就是抓住沈太的七寸,狠狠的敲擊。
沈太深呼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氣,聲音鋒利且尖銳的問道:“你們到底想要什么?”
邵佰露出一個友善的微笑,“沈太果然痛快,等沈一宸的媽媽來到海上市,我們在討論這個問題,現在讓沈一宸進去見沈董事長最后一面吧!”
沈太咬了咬牙,揮手帶著保鏢離開,偌大的太平間門口,只剩下邵佰一群人,顯得空曠又陰冷。
沈一宸看著邵佰,從小的教養告訴他,此刻應該跟邵佰道聲謝,可是內心巨大的痛苦把他擊的粉碎。
“一宸,謝謝你。”
沈一宸抬起頭望著韓羽冬,她從進入醫院就一直保持沉默,此刻突然開口,感謝的卻是自己。
沈一宸明白韓羽冬感謝自己是因為希爾頓酒店那天發生的事。
說來也巧那天,自己去跟父親要贍養費,竟然碰見父親準備把喝的不省人事的韓羽冬拖進酒店的房間里,沈一宸猶豫了一下,立即出手制止道。
那是他第一次拒絕父親的決定,他制止住父親的行為后,立即給林軒打電話,他怕自己一會兒就變卦聽從父親的安排。
林軒曾經問過他為什么會出現在希爾頓酒店,他像往常一樣撒了個謊圓了過去,就像小時候別人問自己,你爸爸去哪里了?小沈一宸面帶悲傷的說道:“爸爸出車禍去世了。”
有的時候謊言說多了,就會沉浸在里面無法自拔,沈一宸甚至潛意識里也認為自己是個沒有父親的孩子,可是現實血淋淋的撕破自己編織用來麻醉自己的謊言,讓他面對這個殘酷的世界。
沈一宸的手握住太平間門的把手上,遲遲沒有握下去的勇氣,他有點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父親。
“進去吧,這是為人子女應該做的。”邵佰出言安慰道。
這句話堅定了沈一宸的決心,他深呼吸一口氣,側身再次望一眼身邊的朋友,朋友們真誠且友善的目光讓自己明白,自己不是一人獨行好久了。
他堅定的開門進去,走到父親的床邊,沈一宸突然發現自己好久沒有跟父親說過心里話,自從他知道父親錢包里那個男孩的身份的時候,他就仿佛跟父親有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
“我們爺倆好久沒有心平氣和的談過話了。”
沈一宸冷冷的說道,他拼命去回想一些美好的記憶,希望能感化自己,讓自己在最后一刻,像小時候那樣抱抱父親。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恨你,你雖然給了我不恥的身份,可是也給了我生命,把我撫養成人。”
沈一宸牽住父親冰冷的雙手,仔細的打量沈世淵,沈世淵眉峰鋒利,五官深邃自帶一種薄情的感覺,歲月的洗禮在他的額頭上留下一個“川”字,還有他微微凸出的胡茬,這讓沈一宸想起小時候,父親總是隔很久才能來看自己一次,每次媽媽都能提前告知自己,自己就站在門口等爸爸的到來,遠遠的望見爸爸的身影,沈一宸就急忙忙的跑過去,爸爸會抱起小小的自己,用胡茬摩擦自己的臉,他的胡茬很硬很短,摩擦在自己的臉上很癢,每次都能讓自己咯咯直笑。
想到這里沈一宸笑了一下,他們還是曾經有過美好的。
“你就是個混蛋!”沈一宸突然吼道,雙眼充血、面露兇色,“你活著讓我和媽不能見人,你死了之后還要我們為你傷心,你以為你是兩個家庭的頂梁柱,實際上你毀了兩個家庭。”
這句話說出來仿佛抽走沈一宸全部的力量,他跪在父親的床邊,手里還緊緊的攥著父親的手,父親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涼。
“你就是個死性不改的老色鬼,連我朋友都不放過,要不是我出手阻攔你連她都能玷污。”
當時沈一宸出現在沈世淵的面前,著實讓他吃驚,他目光冰冷好似一把兵刃,沈世淵突然意識道如果他不放過韓羽冬,沈一宸會恨自己一輩子,因為他還從沈一宸的眼中看到受傷的深情,像一只小象看見人類撲殺媽媽后流出的無助深情。
“我知道你想修補我們的關系,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當沈世淵意識到沈一宸跟自己漸行漸遠后,拼命想修復自己跟沈一宸的關系,他突然想起答應過沈一宸全家逛游樂園,可是當他帶著沈一宸進入迪士尼的時候,卻被沈一宸狠狠的指出,這是他初中答應沈一宸的約定,現在沈一宸已經大學了。
沈世淵無可奈何,只能把沈一宸的生活費從銀行卡換成現金支付,在沈一宸每個月來跟自己領取生活費的時候,自己能有幾分鐘跟沈一宸的談話。
“我會照顧好媽媽的,我保證。”沈一宸像兒時跟爸爸做游戲那樣,拉勾承諾。
“你放心走吧,我長大了。”沈一宸說完,擁抱沈世淵,記憶中爸爸的懷抱總是溫暖帶有淡淡的煙草味,現在卻冷冰冰的,沈一宸突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像自己謊言中那樣,真的沒有爸爸了。
他心里的防線全部坍塌,抓住父親的雙手,失聲的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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