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實在算不上太平。
李惟楚原本想著好好吃頓大餐,緩解一下自己之前的疲憊。可這端木臻就跟找茬似的老是要同自己說話,還總是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多是些這個世界的古書典籍上的問題,幸好自己之前為了讓自己這個“才子”之名名副其實,從程知悉那里惡補了一番,總算是能勉強回答上這些問題。
只是私底下偷偷摸摸給自己抹了好幾把汗。
旁邊的許海晏時不時給她解圍,總算是給糊弄了過去。
“什么?父親說家里有事先走了?”
端木臻正聊著,端木府上的仆人弓著身子在端木臻耳邊傳了這個消息。
知道是自己的父親有意撮合她和許海晏,端木臻會心一笑,微微點頭,故意把這個消息說出來讓旁邊的許海晏聽見。
“是,老爺說見你在這邊同李先生相談甚歡,就沒有打擾你。”仆人這般說著,旋即看向一邊的許海晏說道,“丞相大人,不知道可不可以麻煩你送我家小姐回家?”
這許海晏都還沒有答話,旁邊的許菏清終于忍不住開口道:“你不是在這兒嗎?你送她回去不就得了?”
“額……”那仆人沒想到這郡主說話竟然這么嗆人,一下沒有反應過來。幸好端木臻一下把話給兜住了,在一邊微笑著說道:“父親給他吩咐了別的事,若丞相大人實在不方便,我自己回家便可,是家父大驚小怪了。”
因為之前端木寧已經來找過自己,希望能多幫端木臻和許海晏制造機會。這會兒見著這種情況,自然是要開口發話:“丞相大人,這端木寧同我有些交情,還麻煩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幫我把端木小姐送回端木府。”
“既然王爺都發話了,那我自然不能推辭。”許海晏起身對端木臻說道,“請,端木小姐。”
“多謝丞相大人。”
端木臻內心的雀躍就要表現在臉上,連帶著從座位上起身的動作都帶著些飄飄然,跟上許海晏的步伐稍稍落后了些,雙手負在背后,微微低著頭像是有些臉紅。
李惟楚原先還裝作不是很在意的樣子,等到身邊沒了兩人的聲音,這才抬起頭來看向兩人離去的背影。
“怎么?舍不得了?”
“沒有。”
李惟楚順手拿起旁邊盛滿果酒的琉璃杯猛地灌了一杯。覺得杯子太小不過癮,又給自己倒了好幾杯。
“誒誒誒,我哥這才走你就這么灌自己酒?”
許菏清一下沒注意,李惟楚已經好幾杯酒下肚,還忍不住打了個嗝。紅成猴子屁股的臉實在是沒眼看,許菏清讓阿嵐幫忙把人給帶著,一同把人給往官驛送。
走出南平王府的時候天色已晚,許海晏對后邊的端木臻說了聲小心臺階,便一直走在前頭沉默著沒有作聲。
端木臻覺著不能這么安靜著不說話,想了許久終于找著了個話頭:“大人,聽說你馬上就要回京嵐城了?”
“嗯。”許海晏終于回過頭來看她,“等槐夏這邊歸寧宴過幾天,我們就要動身回京了。”
“真是可惜,還未來得及同你們多交流一番呢。”
“你今日不是已經同李先生聊了許久么?”想到之前交談時她偶爾露出來的驚慌失措的小表情,許海晏沒忍住勾起嘴角,“怎的還沒聊夠?”
“許大人,我都已經這般暗示,你莫非還沒有聽懂我的意思?”
端木臻覺得在這樣打太極似的磨嘰下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讓他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索性不再繞彎子,直接了當地反問他。
“端木小姐什么意思,我倒還真是不明白。”
許海晏皺眉,隱隱猜到了她想要說什么,卻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惹上這種麻煩。
“自從比武招親那天相見后,我便對丞相大人念念不忘。這幾日日思夜想,總想著什么時候能有機會再見著你。聽說你再過不久就要回到京嵐城,我心急如焚,想著無論如何都要再見上你一面。雖然我身份比不上丞相大人的身份這般尊貴,更沒有瀛王府這樣顯赫的背景,但我自認為我的才情配得上……”
“我有心上人了。”
許海晏見她居然這般膽大,干脆也不再藏著掖著,站定在她身前說出了這句話。
“什么?”
端木臻沒想到,這個看上去清心寡欲的男人,居然直接說自己有了心上人。這第一反應自然是不信的,下意識地疑問脫口而出:“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是哪家的姑娘,就不勞煩端木小姐掛心了。”許海晏低聲說道,“我還不知她對我心意如何,貿然將她的名字說出,總是不太妥當。”
“丞相大人不肯說這人姓甚名誰,我又怎么知道這世上可有這個人的存在?”
端木臻還沒有死心,仰頭看向許海晏,“誰又知是不是大人你為了騙我無中生有?”
“她是我見過最特別的人。”
許海晏的目光一下變得柔和下來,如同這月光一般溫柔醉人。端木臻仰頭看他,不禁有些癡了。
“她坦率單純,卻又有著如同狐貍一般的狡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深諳人生的大道理,知曉世間萬物的規則,有時候卻總愛在一些小事犯迷糊;有時候反應快的讓人驚訝,總能發現別人注意不到的東西,有時候卻遲鈍的要命,無論別人怎樣暗示,她好像總是接收不到。”
“我這輩子,算是栽在她手里了。”
輕輕的嘆氣聲像是有些無奈,可卻更像是歡欣接受的無可奈何,帶著些小小的幸福感。想到馬車上輕輕落在書本上的一個吻,想到馬背上聞到的她淡淡的發香,許海晏笑了。
笑這世間緣分總是這般巧妙,笑這命運這般眷顧他。
居然把這樣一個人送到了他的身邊。
端木臻一下明白了。
“看來,丞相大人的心上人,一定是個非常可愛的人。”端木臻深吸一口氣沉淀了些情緒,重新面帶笑容看向許海晏,“既然這樣,倒是我唐突了。”
“多謝端木小姐的垂愛。”
想到李惟楚,許海晏只覺得內心無比柔軟。
“只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我已有畢生所愛,我的畢生所愛,也只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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