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燕綏莫不是個瘋子?
若非親耳聽到燕綏說出這句話,李惟楚是怎么也不會想到,一個堂堂攝政王,居然當著別的國家子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
這不是瘋子,還能是什么?
“我當你是開玩笑的,奉勸你這話還是不說為好。”
“為什么不能說?”
燕綏的聲音在此刻聽起來竟然有些別樣的味道,“我本就是這么打算的。”
“既然讓我知道了這件事,那你這算盤就一定會落空。”
李惟楚已經心下有了打算,在燕綏再次行動之前,一定要讓許海晏知道這件事,讓他早做打算,找個機會將這件事告知皇上。雖說現在他們已經算是站在的皇帝的對立面,但基本立場還是一致。
那便是守護好北辰。
“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本來就沒把你當外人。”燕綏無所謂的樣子,似乎在說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上次我同你說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什么事?”
“跟我回東麗——”燕綏走近了些,雙眸漆黑如同深夜,將李惟楚照進眼底,“當我的王妃。”
李惟楚還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著眼睛看他:“燕綏,你當初可沒跟我說這句話。”
“現在跟你說也是一樣的。”
燕綏好像并不是很在意她的想法,只是親昵地摸了摸李惟楚的頭。他這種無比自來熟的感覺讓她心里感覺非常的不舒服,偏過頭去避開他,眼神也變得沒有方才那么客氣。
“我剛剛說要滅掉北辰的話并不是同你開玩笑。”
“你倒是自信。”李惟楚冷哼一聲,“你們東麗國土的面積不過北辰的四分之一不到,想滅了北辰,至少現在看來,你僅僅是在對我說大話罷了。”
“是,按照現在的條件看起來的確是天方夜譚。”燕綏站在樓臺邊上,看著底下來來往往的人,“不過,你說,要是北辰的人開始逐漸對皇帝,對朝廷失望。而這種失望持續不斷地累積,最終到達一個臨界點,于是所有人組織起來對著皇帝大聲宣戰,讓他從皇位上滾下來。”
“這么多的人,皇帝總不能把所有人都給殺了不是?”燕綏想到許承乾可能會出現的驚慌失措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這時候,我再帶著東麗大軍進攻北辰,對民眾服軟,說些好話。你說他們是會留在北辰,還是轉而投靠我們東麗?”
“李惟楚,你之前便對武清的人用過這個法子,效果怎么樣,你應該最清楚才是。”
原先還不明白他在這嘮嘮叨叨地說些什么,等到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李惟楚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他想的,就是靠輿論將朝廷和皇帝推向風口浪尖,自己最后再坐收漁翁之利。
“原來,你在祭天儀式上動手腳是因為這個原因。”
李惟楚面色陰沉下來。不過,按照燕綏的想法,就算祭天儀式上的意外被當成是天降不祥傳了出去,這消息傳遞的速度畢竟有限,如果真的到那個臨界點,一定得需要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時間才對。
見燕綏一直看著底下的人們露出詭異的笑容,李惟楚順著他的目光望了下去,只看到涌動著的人頭和熱鬧非凡的街道。
正像他說的那樣,李惟楚到京嵐城的第一天,便是被這非凡的煙火氣息所吸引。
這是別的城市都不曾有的。
等等!
李惟楚似乎意識到了什么,一下驚呼出聲,眼神也跟著變了變。燕綏這才慢悠悠地轉身,靠在欄桿上看向她:“怎么,終于反應過來了?”
“燕綏!你還真是好算計。”李惟楚惡狠狠地看著他,轉身就要離開,卻被燕綏一把給抓了回來。
“你就算現在回去找到許海晏,也做不了什么。”
燕綏朝門那邊揮了揮手,他手底下的護衛便把下樓的樓道給堵住,一副要將李惟楚強留下來的樣子,“龍節是北辰最熱鬧的節日,這人流量自然是一年當中最大的。更何況今年,我們東麗,武清還有別的幾個小國都遞了折子說要來北辰參加龍節活動,比起往年人又多上了許多。”
“所以你已經和武清聯起手來了是嗎?”
李惟楚努力想要掙脫掉他的桎梏,可燕綏的手卻怎樣都不肯放開。奮力掙脫面色已經微微漲紅,面前的燕綏卻好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依舊保持著風輕云淡的從容:“算不上聯手,武清那群蠻夷,本王暫時還不屑同他們為伍。”
“不過,他們畢竟人口比東麗多上許多,傳播消息這方面,比起我們東麗還是更有優勢。借他們的手來達成我的目的,也不是不可。”
“等到消息傳播的差不多,我們再在北辰弄出些什么別的動靜。等到合適的時機,你便會看到東麗大軍兵臨城下,勢如破竹。”
“我現在,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燕綏皺眉看向她,“雖然許海晏的確是個可造之才,不過我對這種沒有成長起來的人并沒有什么興趣。你也沒有必要再繼續待在他身邊輔佐他,留在我身邊,今后這天下你我共享,甚至你想當女皇我都可以滿足你。這樣想想,不覺得比待在許海晏身邊毫無前途要好上太多么?”
燕綏說的真誠,李惟楚卻只想剖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邊到底是個什么構造。
“燕綏,就算這天下今后盡歸你手,你也絕對坐不長久。你現在接著龍節散播不實言論,迷惑眾人,把百姓當槍使。等你登上帝位,將天下當成玩物一般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時候,你就會發現,這桿槍的槍頭,早早便已經對準了你。”
李惟楚沒有心情再同他討論這些問題,轉身就要離開。
面對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燕綏面色終于陰沉了下來,聲音冷靜的嚇人:“你以為,你知道這些以后我還會輕易放過你嗎?”
“大不了就是一死。”
嚴格來說,自己本來就已經算得上是個死人。用死亡來威脅已經死去的人,那絕對是最無效的手段。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惟楚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眼神,像是一柄利刃一般散發出鋒利的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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