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楚在隋府待著已經要閑出屁來了。
一天到晚也沒別的事做,之前還能同小黑子和憨憨下會兒棋。后來也不知道為什么,這兩人都不肯跟自己下了,自己一個人也玩不下來,就只能坐在房間里發呆。
燕綏這些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從那天跟許海晏見了面之后,就再也沒有跟自己見過面,只讓周俶時不時看看自己這邊的情況。
“真是,坐牢都不帶這么難受的。”
李惟楚看了一眼剛剛被送過來的上好的紙張和狼毫筆,閑著也是閑著,索性開始坐下來寫起《書劍恩仇錄》來。
草書寫起來極快,李惟楚本身也能算得上是個寫起東西來就廢寢忘食的人。
不知不覺間,竟然用這種狀態過了好幾天的日子。
周俶站在窗邊看了一眼還在埋頭苦寫的李惟楚。剛剛給她送過來的晚膳她又沒有動,小黑子和憨憨喊她吃飯,她也似乎沒聽見似的。
若非是看她的精神狀態還不錯,周俶甚至懷疑李惟楚是不是已經動了一心尋死的念頭。
“怎么了?”
周俶正看李惟楚看的愣神,燕綏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了他面前,順著他的眼神往房間里邊看。
就看見李惟楚正端坐在書案前奮筆疾書的模樣。
旁邊還有不知道放了多久已經涼透了的飯菜。
“她這副樣子已經多久了?”
“從前天開始就已經這樣了。”周俶見到燕綏突然出現,后退一步向他行禮,“這幾天中飯晚飯都沒有吃。今天早上給她送了些點心過來,直接蘸著硯臺里邊的墨水給吞下去了。要不是護衛提醒她,估計都發現不了。”
“在寫什么東西呢這么癡迷。”
燕綏看她認真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
“去重新準備些吃的來。”
“是。”
吩咐完周俶,燕綏越過周俶走到李惟楚房間門口,小黑子和憨憨見到燕綏來了,趕緊朝他行禮,替他把門給打開。
李惟楚一點反應都沒有。
悄悄咪咪地走近了些,微微彎著腰看下邊李惟楚寫的字。湊近一點,居然還聽見李惟楚還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
“陳家洛道‘快拿點心來。’心硯捧進一個茶盤,盤中放著一碟湯包、一碟蟹粉燒麥、一碟炸春卷、一碟蝦仁芝麻卷、一碗火腿雞絲莼菜荷葉湯……怎么全是些吃的啊……”
李惟楚嘀嘀咕咕地把這句子寫在紙上,肚子這時候極為配合地咕咕兩聲。
一摸肚子,癟的已經前胸貼后背了。
“我靠,居然還真的餓了。”
“幾天沒吃飯了,能不餓嗎?”
冷不丁地在后邊說了句話,把李惟楚給嚇了一跳,一下從座位上跳起來,差點把燕綏的下巴給撞著了。
要不是燕綏反應快,估計當場就得把牙齒給嗑飛了。
“怎么,終于看不慣我想謀害我了?”
“我要真有這能耐,我早就把你給殺了。”李惟楚摸了摸自己的心臟,“你這人走路都沒聲兒的?想嚇死我?”
“是你太專心了。”
燕綏自顧自地往旁邊的座位上坐下,拿過李惟楚的手稿看了看,“寫的什么呢?”
“小說,武俠小說。”李惟楚也跟著坐下,“書名叫《書劍恩仇錄》。”
“這是小說是什么新鮮的玩意兒?”燕綏從來沒見過這種文體,不過見李惟楚這手稿上邊全是大白話覺得十分新奇。坐下來讀了讀,竟然還覺得津津有味。
從前只知道李惟楚寫詩十分厲害,思維也算敏捷,倒是沒想到她還會寫這種東西。
“你寫這玩意兒,不怕你們北辰的文人看不起你?”
“這文學文學,有俗有雅。我寫點給老百姓們看的通俗文學怎么了?”李惟楚見他一副像是嘲笑的樣子,一把把他手里的手稿給搶了回來,“不喜歡別看。你一個王爺,看這個做什么。”
“我還真就想看了。”
燕綏將桌上那一沓手稿全部拿在手里,從第一頁開始認認真真地翻閱起來。李惟楚見他還認真起來了,哼哼兩聲不想同他說話,繼續寫起自己的書來。
這時間竟然就這么和諧地一點一滴過去了。
已經夜深,一支蠟燭都已經快燃盡,周俶進來的時候,瞧見那蠟燭就快滅了,又趕緊給兩人換了支新的。
方才還說王妃娘娘,結果王爺自己也變成這個樣子了。
周俶無奈地搖了搖頭,旋即看向自己面前的燕綏。
王爺這幾天為了平州的事情沒日沒夜地做了好幾天的布署。現在還沒有好好休息,就要過來看李惟楚。都這個點兒了還不肯回去休息,身體定然是承受不住的。
正準備開口讓自家王爺回房間休息,突然聽見一邊傳來的呻吟聲。
周俶一抬頭,就看見李惟楚的表情有些不對。
“王妃娘娘,你怎么了!”
“怎么了?”
聽見這邊的動靜,燕綏匆匆忙忙抬起頭來,就看見李惟楚慘白的臉。
李惟楚手中的筆一下摔在了桌子上,濺在已經寫好的手稿上。頭埋在桌上,雙手捂著肚子弓著身子,勉強回答燕綏的話“我,我胃疼……”
“什么?”
“我……”
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句話,李惟楚眼前一閉,兩眼一抹黑,往地上倒了下去。
燕綏的臉色一下就變了。
“快!快去請郎中!快!”
燕綏將李惟楚一把從地上橫抱起來放在床上。周俶一下愣住,被燕綏大吼了兩聲才反應過來,趕緊火急火燎地去外邊去請大夫去了。
臨走之前,還回頭看了燕綏一眼。
他總覺得,王爺好像有些變了。
大夫很快就到了。
燕綏趕緊給大夫讓開位置,讓大夫過來給她把脈。
只略微一會兒,大夫便已經把出了李惟楚的脈象。
“大夫,她怎么樣了?”
“王爺莫急,王妃這是脾胃陰虛之癥,應該是打小就有的癥狀。之前有好好調理,所以沒有發作過。應該是這幾天沒有按時用膳,所以才會突然暈倒的,過一會兒大概就能醒。”
“這樣,那多謝大夫了。”
“王爺客氣。”大夫從旁邊拿起紙筆,給她開了方子交到旁邊的周俶手里,“按這個方子,一天喝兩次藥就好。”
“多謝大夫。”燕綏默默松了口氣,讓小黑子把大夫給送出去。
周俶站在一邊,眼里全是燕綏著急的模樣,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王爺,您對李惟楚是不是……”
“我自有分寸。”
燕綏隱藏下自己的情緒,讓周俶下去煎藥,自己坐在李惟楚邊上守著。
“大人……”
李惟楚右手一緊,死死地握住燕綏的手指。
嘴里卻喊著許海晏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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