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臻被帶出牢房的時候,眼睛被太陽狠狠地晃了一下。原本以為應該是皇帝派人來牢房同自己談話,卻沒想到獄卒讓自己換了身衣服,直接進宮去面圣去了。
帶著自己進宮的人,居然還是曾經見過面的老熟人。
就是那天來丞相府把端木臻和李惟楚帶走的容啟。
“沒想到容大人居然會屈尊來接我一個小女子出獄。”
“皇上的旨意,我只是臣子,自然只能遵從。”
容啟的眼神并沒有過多地放在端木臻身上,似乎并不是很想同她說話。
原本端木臻對這容啟就算不上有什么好印象,既然他不愿同自己有過多對話,那自己也沒有必要去熱臉貼冷屁股。挺直胸膛,跟著他的步子往紫宸殿的方向走。
雖然兩儀宮的恢弘程度感到無比震驚,但端木臻臉上卻并沒有表現出什么詫異的表情,比起其他一些剛進宮的人來說實在是好上太多。瞧見端木臻目不斜視的樣子,容年對她的關注才又增添了幾分。
紫宸殿很快就到了。
“陛下,容大人帶著端木臻到了。”
外邊通傳的太監見到容啟和端木臻即將上殿,快步走進殿內去請示皇帝。
“讓他們直接進來就是。”
“是。”
容啟剛到門口,瞧見傳話的太監走出殿外朝自己微微點頭,什么話都沒有說,直接帶著端木臻進了紫宸殿內。
“見過陛下。”
“平身吧。”
許承乾抬手示意他站起來,瞧見后邊跟著的沉默不語的端木臻,忍不住出聲問道“你就是端木臻?”
“民女端木臻見過陛下。”
“你膽子倒是不小啊?嗯?”
一上來,許承乾就給端木臻施加了足夠大的壓力。略微帶著質問的語氣,以及看似漫不經心的反問,都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可端木臻卻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還反過來裝作無辜的反問許承乾“民女膽子不大,只不過比起尋常婦人大上半個罷了。倒是不知道陛下何出此言?”
“你難道不知道自己是因何入獄的嗎?”
“民女不知。”
“你敢私自買通朝廷官員竊取科考試卷,你居然還敢當著朕的面裝聾作啞?!”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民女從未做過的事情,我為何要安在自己頭上?”
端木臻面上毫無懼色,直直地迎上許承乾的目光,“倒是陛下,對于這件事不仔細調查便對我隨口誣陷,真不怕有損陛下您明君的名頭?”
像李惟楚這種非正常人暫且不論,這么多年來,許承乾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不過二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敢對自己這般陰陽怪氣地說話,忽然一下笑出聲“明君的名頭朕倒是不怕,不過,你爹爹端木寧這么多年來的清譽,結果最后毀在了你一個小丫頭手里,想必應該會十分不甘心。”
“家父只會認為,一定是有人陷害他的女兒,我才會落到如今這般下場。”
“你口口聲聲說陷害陷害,可朕的手里可有你同李惟楚私下交易的證據。”
“容大人,勞煩你幫朕將證物取過來吧。”
“是。”
容啟早就已經讓人備好呈上來,許承乾卻擺手,示意他拿給端木臻看上一眼。
“這個包袱,應該就是你的包袱吧?”
原來那天包袱失竊的案子,也是他們在暗中搞鬼。
“是我的。”端木臻毫不猶豫地認了下來。
“在這個包袱里,我們可發現了不少東西。”許承乾這么說著,朝容啟的方向抬手。容啟將包袱當著眾人的面打開,從里邊一堆衣物里找到了幾封書信。
“打開給她看看。”
“是。”
容啟將信件展開,里邊的字體實在是太有辨識度了。
那是整個北辰只有李惟楚才會寫的瘦金體字跡。
“你口口聲聲說誣陷,那為何你的包袱里會有李惟楚的信件?”
端木臻輕笑一聲,看著上邊的字跡忍不住覺得好笑。
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里找來的模仿字跡的人,就這種水平還偽造證據。
連半點李惟楚瘦金體的神韻都沒有模仿到。
在心里默默同情了李惟楚一秒,端木臻繼續說道“那我倒要好好問問容啟大人,我的包袱您又是從哪里得來的了。”
“你這包袱是被人所竊之后隨意地丟在了路上,有人撿到以后去報了官。我的下屬發現里邊的信件有些許可疑,便上交到了我這里。否則也發現不了你和李惟楚之間的勾當。”
“容大人的借口實在是編的無懈可擊,著實令人佩服。”
端木臻沒有經過許承乾的同意,直接從地上起
身,隨手從自己的包袱里邊翻了翻,在一件衣物里的夾層,掏出一片金葉子,“那可真是奇怪,雖然我那些首飾銀票之類的也算值不少錢,但這一片金葉子,也足以抵上那些錢財了,為何它現在卻還在我的衣物夾層里?”
“許是藏得太嚴密,一下沒有找到罷了。”
“容大人不如說,是這扒手剛入行,不太懂,我可能還相信一些。”端木臻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容大人作為主管司法的官員,這些年官府的大大小小的案子也見過不少,居然不知道,京嵐城的小偷,大多都是組織性的偷竊,且是劃分區域進行。現下單獨行動的扒手越發的少,因為一旦單獨行動,被抓住的幾率就會變得特別大。”
“而這些組織性的小偷,甚是還會開設教授偷竊之法的課堂,里邊就有提到對于衣物夾層的財物和荷包夾層的財物。”
端木臻將金葉子放進自己懷里,笑瞇瞇地站在容啟面前,卻是一副質問的語調“倒是不知道這小偷是真小偷,還是假……”
“無論是真假小偷,都擺脫不了你的嫌疑。你現在所說的一切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那容大人覺得我是垂死掙扎,為何不讓我把話說完?”
容啟還是第一次被一個小姑娘嗆話嗆到這種份上。
不過,倒是沒想到自己會遺漏了一個這么重要的細節。
“況且,你們所說的證據,只有李惟楚單方面寫給我的信件,卻并沒有找到我寫給她的信件。你們就這般輕易定我的罪,合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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