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說,不管是在魏人眼中還是在父汗心目中,他如今已經不值錢了。
蕭姵突然往前傾身,一把揪起扎不脫的耳朵。
扎不脫只覺心比架在耳朵上的匕首更加寒涼,哀聲求道:“我什么都聽郡主的,千萬別割我的耳朵……”
“郡主手下留情。”桑吉忙出聲勸阻。
蕭姵拔出匕首,冷聲道:“回去告訴赤都汗,今后少來大魏的土地上撒野,否則……”
父汗十分干脆地為他付了第一筆贖金,卻不代表還會為他付第二筆。
扎不脫身子抖了抖:“你指的是……”
蕭姵戲謔道:“經過這一番折騰,王子覺得你在我們眼中還值多少錢?在赤都汗心目中還值多少錢?”
沒有人會相信桑吉王子的話。
至于說赤都汗會不會輕饒烏木圖,與他們有什么相干?
蕭姵駕著馬來到桓郁身邊,俯視著狼狽不堪的扎不脫:“王子還記得那日本郡主說過的話么?”
“這話說的對,不管留下一只耳朵還是一條命,都是與赤都汗結仇。
反正都是結仇,不如來得干脆些!”
“九爺,可以出發了!”一名騎兵前來回話。
蕭姵抖了抖馬韁:“咱們走吧。”
桓郁自是沒有異議,踢了踢馬腹與她并肩而行。
走出大約百多尺,蕭姵偏過頭道:“桓二哥,幸好今日你也在,否則我肯定又要闖禍了。”
“小九恨北戎人,自然不想放他們走。但這只能算是莽撞,談不上闖禍。”
“桓二哥還是這么會安慰人。”蕭姵輕聲道:“為了抵御北戎的侵犯,蕭家世世代代鎮守雁門郡。
百多年來死在北戎人手中的蕭家子弟不下數十人。
我每次遇到北戎騎兵,就恨不能把他們通通殺光。
可若是真那么做了,勢必會挑起兩國之間的戰爭,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
“小九這般憂國憂民,陛下和老國公定會十分安慰。”
蕭姵咯咯笑道:“我將來可是要做蓋世英雄的,眼光和氣度自是不能輸給旁人。
桓二哥,之前我說過,得了赤都汗的寶馬后要分給你一匹。
方才你也看到了,那兩匹馬的確是世間難尋,說說看你喜歡哪一匹?”
桓郁贊道:“言出必行,小九果然英雄氣度!既是世間難尋的寶馬良駒,能得其一已是大機緣,豈容挑挑撿撿?”
蕭姵打趣道:“論爽快你可比桓三哥差遠了。
不就是挑一匹馬的事兒,偏讓你說出這許多大道理。
既然你愛穿白我愛著黑,那就白馬歸你黑馬歸我。
等啥時候咱倆把它們馴服,再來好好比試一場。”
“那為兄在此謝過小九了!”
“口頭上的感謝我可不稀罕,桓二哥只需記得我的人情,啥時候得了好東西別把我忘了就行!”
桓郁挑眉,小九這話似乎有所暗示……
“李大哥,李二哥——”蕭姵拉住馬,沖前方揮了揮手。
方才那兩名奪寶馬的騎兵迎了過來:“郡主,桓二公子。”
蕭姵道:“寶馬呢?”
李大笑道:“郡主放心,寶馬已經讓人送回去了,您回到大營就能見到。”
桓郁打量了兩人一番:“小九,你上哪兒尋的這兩位馴馬高手?”
他這話絕非故意吹捧。
祖父手底下也有擅長馴馬的人,及得上這兩人的他卻從未見過。
蕭姵笑著介紹:“這是李大哥和李二哥,我家里最擅長照顧馬匹的李伯就是他們的父親。”
定國公府家大業大,似李伯那樣的人少說也有上百。
桓郁一共也沒有去過幾回蕭家,怎么可能識得一個養馬的仆從。
他笑道:“兩位馴馬的本事著實了得,桓某佩服之至,今后還望不吝賜教。”
李大和李二忙客氣了一番。
蕭姵著急看寶馬,催促道:“咱們還是趕緊回營,祖父該等急了。”
四人揚起馬鞭,朝雁門郡方向飛馳而去。
一個時辰后,他們回到了大營。
蕭姵正打算下馬,兩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從營門口奔了出來。
“郡主——”
蕭姵一噎:“晴照映水,你們倆怎的會在這里?”
倆丫鬟先給桓郁行了個禮:“桓二公子。”
桓郁點點頭,翻身下馬。
晴照接過蕭姵手里的馬韁:“郡主先下馬,有話咱們進去說。”
蕭姵抬腿下了馬,一行人走進了營門。
回到營帳,蕭姵埋怨道:“我還準備去看寶馬呢,你們兩個來得可真是時候。”
晴照伺候她凈了手,又給她沏了杯茶。
蕭姵懶洋洋地歪在椅子上:“不是讓你們好好待在府里么,怎的突然跑這兒來了?”
晴照道:“奴婢們昨日到的雁門郡,因為天色太晚就去三姑奶奶府上叨擾了一晚。
今日一早前來大營尋郡主,沒曾想您卻不在營中。”
蕭姵道:“你這丫頭啥時候變得這么啰嗦,誰問你這個了?”
正說話間,映水從包袱里取出一封信遞到她面前:“郡主,這是弋陽郡那邊來的書信。”
蕭姵見那信封是開啟過的,知曉她們已經看過,挑眉道:“出什么事兒了?”
映水一邊把信打開,一邊道:“茉花村最近失蹤好些男童,鹽角兒也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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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他一揮手,北戎騎兵紛紛上馬,很快就撤走了。
桓郁吩咐騎兵們迅速打掃戰場準備歸營。
蕭姵端坐在馬上看著騎兵們搬銀子,興致不是很高。
蕭姵給兩名士兵使了個眼色,一腳將他踹翻在地。
“似你這般一文不值的廢物,還是滾回北戎吃你老子,別臟了我大魏的土地!”
兩名北戎騎兵忙躍下馬背,上前將扎不脫扶了起來。
桓郁笑道:“方才我還以為你會留下扎不脫的一只耳朵。”
“我不過是嚇唬嚇唬他而已。若是真要留,索性把他的命留下,一只耳朵要來做甚?”
烏木圖劈手奪過扎不脫,朝北邊縱馬而去。
桑吉右手扶在胸口行了個禮:“郡主的大恩大德容后再報,就此別過!”
扎不脫像是殺豬一般大聲叫喚起來。
扎不脫沮喪極了。
死丫頭這話實在太現實,也太傷人了。
吃相難看的本就是赤都汗,烏木圖不過是執行他的命令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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