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公公替天慶帝系好腰帶,躬身道:“陛下請移步,奴才替您沏壺好茶。”
天慶帝嘴角噙著笑,依言走出了內室。
弋陽郡守魯大人說郡主并未在郡府多做停留,而是去了茉花村。
接過小年公公沏好的茶水吹了吹,他問道:“你是在何處見到小九的?”
小年公公躬身道:“奴才隨劉大人一起抵達弋陽郡后,先去了郡府衙門。
他今日這般夸贊自己,必然有其用意。
但伺候人不是學會方法就夠的,小年公公知道陛下近些年喜歡用他,卻絲毫不敢大意,更不敢目空一切。
安公公與陛下一同經歷過風雨,早已經被陛下視為自己人,又豈是他們這樣剛露頭的小太監可比?
小年公公的師傅正是如今的御前總管安公公。
小年公公聰明機靈會來事兒,在同一批入宮的小太監中顯得格外出眾,安公公一眼就相中了他。
經過多年的努力,安公公的本事基本都被他學會了。
小年公公道:“奴才和兩位大人抵達茉花村時,郡主和桓二公子已經去了弱水城。
弱水城情況特殊,奴才等人不便擅闖,只能留在村子里等候消息。
沒過幾日,郡主就送來了消息,讓魯大人前往弱水城議事,于是奴才九隨著兩位大人去了弱水城。”
劉大人的奏折已經抵京,天慶帝自然知曉他們去過弱水城的事。
但小年公公是他的心腹,且又不參與辦案,他想聽一聽他的見聞和看法。
“弱水城果真如傳言中那般富庶?”
“是,不比咱們大魏京城差。”
“你可見到了那位淳于城主?”
“見到了,淳于城主風彩卓然,只可惜滿頭的銀絲不見半根黑發,看起來比同齡人老了許多。
奴才從沒有坐過船,一路上暈得站都站不穩,還是喝了城主的藥才漸漸好了。”
天慶帝嘆道:“果真是醫卜星象樣樣精通的奇人,只可惜朕無緣得見。”
小年公公笑道:“淳于城主挺喜歡郡主,還讓人帶著我們在弱水城中好好游玩了幾日。”
天慶帝也笑道:“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小九本就招人喜歡……小年,這一路上小九和桓二公子相處得如何?”
見他話鋒一轉問起了這個,小年公公的心臟突突了兩下。
陛下突然這么問,是不是想把桓二公子和郡主湊做一對?
他算是和郡主一塊兒長大的,雖然不敢以好朋友自居,但郡主這些年對他十分照顧,他當然盼著她能尋到一個好夫君。
郡主和桓二公子無論是家世還是相貌才華,都堪稱天造地設。
若陛下真是如此打算的,那倒真是美事一樁。
可事情真會如此簡單么?
沒有人比內侍更清楚,當皇帝的人疑心病有多重。
他們最怕的一件事就是臣子們的勢力太大。
權力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誘人了,一旦嘗到甜頭,誰都不會撒手。
蕭家和桓家都是大魏的棟梁,同時也互相牽扯,讓大魏各處的軍力達到一種平衡。
若是兩家聯姻,勢必打破這種平衡,陛下定會寢食難安。
尤其太子又是蕭家女所出,一旦蕭桓兩家聯姻,帝位似乎就不那么穩固了。
小年公公迅速做出決斷,臉上堆起笑容道:“說起這個奴才就覺得好笑。”
天慶帝道:“哦?有什么好笑的?”
小年公公扭了扭手:“奴才要是說了,陛下可不要責罰。”
天慶帝把茶盞往桌上一墩:“果真是和小九一起混了幾日,竟把她的那些狡猾奸詐都給學會了。
說吧,朕不罰你便是!”
小年公公笑道:“桓二公子實在是太出眾了,弱水城那么多的貴公子,竟沒有一個能及得上他。
他在弱水城一亮相,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眼睛都看直了,還有不少人沖他扔荷包帕子。
可咱們郡主與他相處這么久,卻只把他當兄弟,竟連半分那種心思都沒有。
奴才瞧著都覺得可惜,若她能得桓二公子這般優秀的夫婿,陛下和皇后娘娘還不定多高興呢!”
天慶帝一直盯著小年公公的眼睛,卻沒有發現半分作偽。
他當然是信任小年的,否則也不會這般重用他。
但小年心思太活了,就怕他弄巧成拙。
天慶帝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小九還小呢,婚事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用著急。
我大魏地廣人稠,青年才俊數不勝數,其中自然有能讓她動心的。”
小年公公的手指蜷縮了一下。
自己方才果然沒有猜錯,陛下的確是不愿意看見蕭桓兩家聯姻。
幸好郡主對桓二公子沒有動心,否則這件事還真麻煩了。
當然,她手里有先帝的圣旨,陛下也無法干預她的婚事。
但天子是不好得罪的。
陛下不能阻止她嫁進桓家,卻有的是手段讓蕭桓兩家不安寧。
這是所有人都不希望看見的。
他再次堆起笑容:“陛下高見,郡主身份尊貴容貌出眾文武雙全,那些個青年才俊還不上趕著做郡馬爺?”
更何況郡主做的那些事并沒有什么值得懷疑的,他又何必枉做小人?
小年公公不動聲色道:“茉花村乃郡主封地所轄,村子里也有好些男童失蹤。
郡主聽說那里有失蹤男童的線索,便與桓二公子一同去查勘。”
奴才不敢怠慢,便隨兩位大人一起趕往了茉花村。”
“茉花村?”天慶帝擰眉:“好端端的,小九去那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子做甚?”
茉花村民風淳樸,村民們基本都沒有什么心眼。
“桓二公子”四個字,讓天慶帝端著茶盞的手微微頓了頓。
他啜了一口茶:“后來呢?”
小年公公在村里住了好幾日,幾乎沒有花費什么心思就把蕭姵這些年在茉花村的事情都打聽清楚了。
他不知陛下為何要問這么仔細,但蕭姵是他的好朋友,出賣朋友這種事情他做不出來。
他吩咐其他宮人退下,這才在書案后坐了下來。
此刻聽了天慶帝的話,小年公公只覺后背直發涼,立刻提高了警惕。
陛下不是個暴君,但也不是個容易伺候的主子。
安公公從天慶帝兩歲起就在他身邊伺候,對他的脾性可謂了若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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