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武和孫敢是所有人中武功最好的,且都熟識水性。
玉帶河的水再深,也絕不可能把他們淹死。
但王武和孫敢突如其來的舉動,怎可能不讓弋陽郡主他們生疑?
王爺方才的確是有些孟浪,但弋陽郡主他們生氣歸生氣,也不可能因此就懷疑他們的身份。
行商之人,多灌幾口黃湯后見色起意甚至色膽包天都是正常的。
所有的仆從皆是三皇子府的侍衛所扮,周憲對他們的能力非常了解。
他方才就在落水那兩人身后不遠處,把他們下水的動作看得清清楚楚。
那兩人一看就是熟識水性的,哪里需要人去救?
蕭姵打量諸葛越的同時,桓郁和蕭炫也縱身躍到了她身邊。
正待發問,船主帶著幾名船夫和船娘過來了。
船主對周憲道:“周大爺,這一段河水非常深,掉下去的兩位爺恐怕……”
“這話你自己信么?”蕭姵看向正在水中努力尋人的船主和船夫們。
“待會兒他們若是能把你的仆從救起來,本郡主就給你們主仆一次辯駁的機會。
假若連尸首都找不到,本郡主就只能請你們去大牢里住幾日了。”
諸葛越的手心都汗濕了。
這死丫頭不知是吃什么長大的,怎的這么難對付!
諸葛辰那臭小子也是,出了那么大的價錢,養的都是些什么廢物?
弋陽郡主又不是青面獠牙,居然就把他們直接嚇到河里去了!
月若銀盤,把河面照得更亮,來往的船只也更多了。
熱鬧依舊,絲竹聲也依舊,他們這邊卻是異常安靜。
終于,嘩啦啦一陣水響,船主帶著船夫們上了岸。
見他們兩手空空,諸葛越都想罵娘了。
那兩個蠢貨該不會是真的被龍王爺招去做女婿了吧?
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難道他真的要去吃魏國的牢飯?
船老大抖了抖身上的水,這才走到諸葛越面前:“這位爺,小人們已經盡力了。”
諸葛越給周憲使了個眼色。
周憲從袖中摸出一個十兩的銀錠子遞了過去:“船家拿去買些酒菜吃食暖暖身子吧。”
船主自是沒有意見,滿臉笑容地接了過去:“小人們謝周大爺賞。”
待船主和船夫船娘們退下,蕭姵才道:“對不住幾位,你們恐怕要在大魏多待些時日了。”
離國與大魏這幾年來往頗多,即便查明這些人的身份,大魏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們怎么樣。
不過,這些人越是躲閃,就越能說明他們絕非普通的離國商人。
所以蕭姵打定主意,總要在浪蕩子交待身份之前,讓他吃些苦頭。
諸葛越自是不依。
他大聲疾呼道:“郡主若是不信在下身份,可以認真查驗通關文牒。
如此這般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等扣押在魏國,恐將影響兩國之間的關系。”
蕭姵笑道:“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商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本郡主聽說,明年萬壽節各國都將派使團前來大魏給吾皇賀壽。
待離國使團到了之后,本郡主親自去會同館拜會貴國正使,一定把你的事情詳細告知于他。
假若你的身份沒有問題,本郡主親自送你出大牢。
想來貴國一定能體諒本郡主的做法,不至于因此耿耿于懷。”
諸葛越快被氣死了。
可他的身份是萬萬不能暴露的。
身為離國王爺,這般遮遮掩掩地潛入魏國,真是渾身長嘴都說不清。
見他說不出話了,蕭姵轉身吩咐貝離鴻:“小貝,你馬上帶幾個人把他們送去府衙,千萬不能讓他們跑了。”
貝離鴻應了一聲,點了幾名護衛也跳到了花船上。
不多時,花船加快速度朝岸邊駛去。
重新回到畫舫上,蕭姵的小臉依舊繃得緊緊的,半分笑意皆無。
一直沒有開口的蕭炫給桓郁使了個眼色。
從前哄小九開心是他們幾個兄長的責任,如今有了妹夫,他們當然不能越俎代庖。
更何況他們還有任務,遇見這么糟心的事情,小姑姑那邊也得好好勸一勸。
桓郁點點頭,表示自己完全沒有問題。
蕭炫笑了笑,帶著其他人一起走進了船艙。
船艙里,蕭思怡正杵著下巴看著窗外。
蕭炫示意其他人保持安靜,他自己則緩步走到了蕭思怡身邊。
“不過是個醉酒的登徒浪子,小姑姑何必這般在意?”
蕭思怡輕聲道:“我在意的不是今晚這個孟浪的人,而是有些煩了。”
蕭炫笑道:“說來說去,也只怪四叔祖母把小姑姑生得太好看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被人看上幾眼也無傷大雅。
更何況小姑姑乃是女子,只要自己不想,拋頭露面的機會并不多。”
蕭思怡噗哧笑道:“小五,你這是經驗之談么?要論相貌,你只有比我更好的。
這些年你每次回京城,必有貴女們對你圍追堵截,你難道不煩么?”
蕭炫道:“小姑姑這么說,我可是會不好意思的。”
蕭思怡瞪了他一眼:“你那臉皮比小九也不差多少,還不好意思呢!”
正是因為王武和孫敢的行為太過詭異,蕭姵幾人哪里肯信諸葛越的話。
桓郁道:“先生乃離國商人,此行打算販賣何種物品?”
諸葛越笑道:“絲綢、瓷器、糧食……只要是魏離兩國允許販賣的物品,在下都做。”
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別人的地盤上,誰能經得起盤查?
更何況瞧這幾人的架勢,他們配得上“強龍”這個詞么?
周憲皮笑肉不笑地對那船主道:“煩勞船家幫個忙,務必將他們救上來,我家主子定然重重有賞。”
蕭姵嗤笑道:“既是合理合法做生意,你那兩名仆從為何要躲?”
“這……”諸葛越忙解釋:“郡主方才也聽見了,他們乃是失足跌進河里,并非是故意躲避。”
船主得了準信,帶著幾名船夫用最快的速度下了河。
周憲的分析基本沒有錯。
周憲雖然想不明白二人為何突然跳進河里,但這個舉動在他看來簡直愚蠢至極。
可他做這一行幾十年了,稀奇古怪的事情見得多了。
假若姓周的和他主子非要出這筆錢,他干嘛不掙?
桓郁看了周憲一眼,又看向其余的幾名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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