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歡放下電話,感覺好累,生氣地嘀咕,真是神經病,這么晚了還打電話來查崗,到底有什么鬼心思,一天到晚,不干正事,成天就想算計別人的財產。
劉湘年不贊同荀歡的話,他說:怎么是算計別人的財產,他是在給你謀更多財產。
你的意思是我是共犯了。荀歡不解地問,心里有點生氣。
那倒不是,我覺得你爸爸那是在愛你。
愛個屁,他還有愛的話,就應該老老實實地住到那個地下車庫去,而不是住在那個別墅里,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還是越老越糊涂了,誰的錢都想要,也不顧及臉面了,怎么不去搶呀。
也不是誰的錢都要,他還是有很明白的,知道該要誰的,不該要誰的。
荀歡火起,從床上坐起身,大聲地說:罪魁禍首就是你,你為什么無緣無故給他那么多錢?
怎么是無緣無故,我不就是因為喜歡你嗎?
喜歡是用錢買的嗎?荀歡覺得劉湘年這個人有點奇怪。
怎么不是,在我的眼里,用錢能解決一切事情。劉湘年說的是大實話,誰不喜歡錢呀。
但是,你用錢買不了我。我只喜歡我自己真實的心。
我不擔心呀,我只是喜歡,愿意,用錢買來內心的快樂,你不要有太大的包袱。
怎么可能,花了你的錢,沒有包袱,你以為我有那么佛系嗎?告訴你,我可沒有,我對錢有天生的敏感,雖然不是很看重,但是也知道錢的用處,我不想欠你太多,否則一輩子也還不起。
沒叫你還呀。
你是不是傻?
可能是吧,一遇到你我就傻了。
少來這套。
那來哪套?劉湘年奇怪地問。
我不會那么快感動的。我又不是賣自己。
沒有叫你感動呀,你做你的,我做我的,那點錢,對我來說,又不是什么大數字。
這是一本正經地炫富啊。荀歡有點買惱羞成怒地說。
那沒有,我是表明我的立場,想讓你不要那么在意,不要放在心上,沒有人逼你還什么錢,況且錢都是我自己掙的,也不是從父母那里拿的。跟他們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哎,錢……
荀歡嘆口氣,覺得好累,打了幾個哈欠,劉湘年見狀只好閉嘴。荀歡迷迷糊糊就睡過去了。
劉湘年沒有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美女近在眼前,卻只能遠遠地觀望,交往都幾年了,最后還要被考驗一百天!
簡直太……太……冤枉了。
早知道這份愛情這么折騰人,真該上山去做和尚。
劉湘年不服氣地在床上跳了一下。手機突然就響了信息聲。
劃開信息,看到是荀歡爸爸的,一顆心涼了半截,估計又是要錢或者幫忙,絕對不會有好事。劉湘年煩躁地把手機丟向一邊。
緊接著,手機又啪啪啪地響起來。
在嗎?我有好事情要告訴你,怎么不理我呀
什么好事劉湘年一下子就來了興致,荀歡爸爸還會有什么好事呢!
記得,你們明天早上十點鐘過來,記得哈,一起過來,我會安排大家巧妙地見過面。
為什么要大家見過面
制造誤會呀,這個你還不懂嗎
什么誤會劉湘年云里霧里。
制造你同荀歡已經在一起的事實,給王丁看。荀歡爸爸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得意。
伯父,你太老土了,這樣的誤會一點殺傷力都沒有。如今的社會,哪有不談男女朋友的哪有不換的,在沒有在一起已經不重要,關鍵是以后能同誰在一起。
你不要這么開放,我們這里的人還是很保守的。也很在意的。
那你們明天十點鐘要過來呀。
劉湘年胡亂答應。心里卻極反感,一個保守的女兒,還有一個保守的爸爸,真的讓人透不過氣。
劉湘年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跟唐嬌麗啪啪啪的時候,兩個人才談了兩個月的朋友,那天正好是情人節,給她刷單買了一堆禮物,然后,再酒店包房吃飯,吃完飯看電影泡吧,凌晨的時候才進入酒店,然后,彼此互相脫了衣服。記得那天好累好累。
第二天醒來,發現自己不是唐嬌麗的第一個男人,心里還是有些遺憾,不過,后來,也就沒有把這事放在心上,兩個人在一起,關鍵是能不能夠開心,有沒有共同語言,三觀合不合。
現在誰還在乎那個。簡直就是要憋壞自己。劉湘年憤憤地想,卻也無能為力,后來,迷迷糊糊就睡著了。
一早醒來,當劉湘年睜開眼睛,才八點二十,一顆緊張的心一下子就放松下來,回過頭,卻發現荀歡已經不在床上。
去哪里了劉湘年狐疑地敲了敲廁所,浴室的門。里面根本就沒有人。再查查手機上的定位,顯示荀歡一個小時前就去了醫院。
這個女人,走了也不喊我一聲。才幾天的功夫,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劉湘年一腳踢在床上。氣呼呼地下樓,開車來到醫院的四樓,一眼就看見王丁正準備抱著荀歡的爸爸放到椅子上。王丁沒放好,有點偏。荀歡生氣地吼:你不是練過跆拳道的嗎?怎么抱一個老年人都抱不起呢!
王丁聽了荀歡的訓斥,一張臉漲得通紅。囧得發慌。手腳都不知道要放哪里。
荀歡從他身邊掠過去,面無表情地推著椅子朝外面走,王丁跟在后面,生怕自己等下哪點做得不好,惹荀歡生氣。亦步亦趨地跟著。荀歡回頭瞄了一眼王丁,心里十分難過。抑郁的眼神心痛的眼神自責的眼神,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是還是被劉湘年捕捉到了,心里一怔,咯噔地響了一下。劉湘年本來想過去的,但腳抬了一抬,還是立在原地,腦袋飛快地轉:荀歡這到底是要干嘛,給兩個人出難題
荀歡和王丁兩個人去了五樓,醫生安排荀歡的爸爸照片,到了那個房間,醫生對王丁嚷嚷:這個,你兒子還是女婿,請把老人抬到上面來。
王丁一聽這話,心里突然就緊了一下,兒子還是女婿怎么可能,現在還在經受考驗呢!然后,王丁的手一哆嗦,荀歡的爸爸險些掉到地上。
你是怎么弄的,王丁荀歡不解地望著王丁。
王丁不好意思,說:剛才手打滑,本來需要兩個手把病人挪上去,但是,我那邊的手撞到那個架子了。
你應該是很小心謹慎的呀,蒙著眼睛都能把人踢倒。怎么這么重要的事情,會這么不小心。荀歡的語氣不怎么好,因為她是昧著良心說的,她想用這種手段快刀斬斷亂如麻繩的情絲,希望大家厭惡她,憎恨她,鄙視她,唾棄她,然后毫無傷害的離去。
王丁也不示弱,他不慌不忙地說:你老提我訓練的事情干嘛,訓練也不還是有失誤,演出都有失誤,人又不是電腦,怎么可能沒有一點點誤差呢你說你在T臺上走秀的話,會沒有失誤的時候嗎?那為什么還有超模摔倒,還有走著走著就跌下T臺的。王丁說完,望了荀歡一眼,他知道荀歡不高興,但是,對就是對,錯就是錯,不能因為她不高興就是非不分呢。
荀歡對王丁的話,很是介意,再看他的表情,有點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也難怪,從小到大,一路走來,都是在掌聲中度過的。不經歷人間的任何滄桑和落魄。過得姿態向上,雖然付出的多,但收獲也成正比。而不像劉湘年,一個生意人,為了訂單要努力討好,奴顏婢膝,經歷的酸甜苦辣,自然比王丁多得多。
王丁從小在蜜罐長大,除了一身正氣一股闖勁。其他的社會經驗人心險惡都一概不知。所以,他不會觀察荀歡的真正用意,也看不清她發脾氣的真正心思,凡事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斷,按照書本上學來的道德規范來約束自己和對待別人。
這一點跟劉湘年就格格不入。劉湘年大學畢業后,一直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見過的人多如牛毛,經歷過的事情,都拋在秋后的冷雨中,人生歷練得飽滿而充實,完全可以做到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荀歡頂回王丁:你怎么又說我走T臺的事情,你見過我走過T臺嗎?這件事勾起荀歡的回憶,那次比賽,劉湘年神不知鬼不覺從天而降,即幫她巧妙地解決了人際關系,還打招呼讓她得到了照顧。如果是王丁,一定又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架勢,老子有才天下任我闖。
沒見過你走T臺,還沒見過別人走呀,以前那些維密秀天使,不經常在電視上曝光的嗎?真是的,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王丁可不是吃素的,什么事自己心里都有一桿秤,不會因為自己愛荀歡,而跟隨她的感覺走。
你也就知道那一點點皮毛吧,幾個模特轉換在T臺上,美麗的孔雀開屏一樣,炫耀自己的美麗。只是單純地得到一種美的感受吧。荀歡說的話里有明顯的諷刺的味道。
王丁不以為然,他淡淡地一笑,從嘴里擠出幾個字:仿佛你知道好多似的,我可告訴你,不管哪一行,雖然說有一點點潛規則,但是,是金子總會發光,就怕不是金子,遭遇什么樣的潛規則都沒有用。比如,花瓶演戲一次,就算長得再好,演幾次也會敗下陣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無論哪一行,沒有付出就收獲不到,你比賽的時候,我明顯是知道的,像我們這些人,是要適應這個社會,而不是后面撐著一把保護傘,時時刻刻像寶貝一樣呵護著,況且,這個保護傘不是自己與生俱來的,得到這把傘,是需要付出的。王丁說出了自己心里想說的話。
我怎么覺得你是在影射我呢荀歡用眼睛盯著X光的門,漫不經心地說。
王丁有明顯的不快樂,眼神里突然就有一絲哀傷,嘆口氣,說:沒有呢,我只是說出事實的真相而已,不帶有任何別的感情色彩。
我怎么感覺你在說,我在找劉湘年做保護傘,而且,這個保護傘不是自己與生俱來的,而是需要付出代價的,是不是
劉湘年立在角落,兩個人的聲音很小,但是,他還是聽見了。本來,他對這個王丁就有好印象,覺得他從小就有這樣的義舉非常了得,但是,這次聽見他的談話內容,不禁又開始敬佩起他來,他可真是一個善良與正義的化身,這個社會這樣的人真的不多,如今的人們個個都開始明哲保身,凡事立求能夠自保,誰還會真正在乎公平還是正義。
再者,公平正義,在某些狹隘的人的眼里,根本就不值幾個錢,更何況關系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有一部分人一定會選擇損人不利己的極端做法,以此來達到自己到底目的。但是,從王丁的談話中可以看出,他做任何事說任何話都只是遵循自己的內心,遵循正義與良知,跟自己的個人利益沒有一毛錢的關系。
但是,荀歡卻開始感覺王丁就像一個麻繩男,像風干臘肉的麻繩,雖然各方面的事業都非常的成功。也曾經努力奮斗,認真學習,辛苦工作,積累下可觀的成就和一點財富,但是,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各種競賽各種考驗以及各種生活的壓力,卻讓他們過早地喪失了好奇心,喪失了對生活樂趣的感知,最終,你也許會發現他就像熏完臘肉后的麻繩,一無是處。在日本的情感暢銷書里,麻繩男人成為很普遍的社會現象。
王丁不是很贊同荀歡的話,溫柔地開導她:你不要這么敏感任性好不好,說一句話而已,怎么會影射到你身上。那照你這樣說,都不能講話了,每一個都是影射。
怎么又說我敏感!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心事要發泄到我頭上呀,我說一句話就說我敏感,這么多年了,你以前就沒發現我敏感嗎?我哪里敏感了荀歡沒想到自己在王丁的心目中是這么個印象,本來還以為自己H大學的,知名模特,很了不起的形象,怎么到現在變得又多疑又任性。明明是自己怕他受傷,故意拿出殺手锏,怎么就不知道。
王丁還想說,但是,門開了,醫生招呼家屬過去,可以把人接走了,等幾個小時才會有結果。劉湘年聽到這樣的話,立馬走過去。先聲奪人地說:你們倆個辛苦了,我來得有點晚,不好意思。
荀歡見到劉湘年就發作:知道我們辛苦你還來這么晚,你不知道這樣抱著一個人從那個臺子上下來很辛苦的嗎?一個人根本就抱不動,又不是背起,你知道王丁一個人都抱不起,差點掉到地上去了。
劉湘年知道荀歡的心思,看穿了她作的本意是什么,所以對她說的話,根本不在意。王丁就不一樣了,一個早上,他都在忍受荀歡的壞脾氣,現在又見到她如此無理,心里也是意難平,覺得荀歡太過分了,怎么能夠這樣對付這兩個愛她的人。王丁喊劉湘年站到右邊去,自己在左邊幫荀歡爸爸移到椅子上。說:荀歡,你這樣講就不講道理了,人家劉湘年來晚了,可能是人家有事,有生意在做,或者有別的事脫不開身,你怎么能埋怨別人來得晚呢,況且,也沒有哪條法律規定他要來得早呀……
劉湘年一個勁地給王丁使眼色,王丁就是說出來自己的心理話。那種直接,讓荀歡又愛又恨。王丁不解地問劉湘年,我說的都是大實話,你為什么老是給我擠眼色。
劉湘年忙說,沒……沒有。眼皮有點不舒服。想用這個搪塞過去,王丁不依,你明明是給我使眼色,怎么又說是眼皮不舒服了呢。
劉湘年用手指向空中揮了一下,很不自然地再解釋:我是剛好不舒服地時候,就看到你的臉,真的是眼皮不舒服,不是別的。
荀歡沒好氣地嚷嚷:你們兩個人不要再在這里解釋這個解釋那個了,使眼色就使眼色了,說氣話就說氣話了,還有,劉湘年,你這隊站的,怎么就不能夠好好地跟我坐在一條小船上,偏偏跑去王丁那條船上,小心翻船,一起毀滅。
爸爸實在看不過眼了,批評荀歡的活:你現在翅膀硬了是不是一天到晚,埋怨這個批評那個,如果不是他們,你還不知道在哪里喂豬呢
喂豬荀歡望著爸爸說,你知道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嗎你心里就沒點數嗎你有錢的話怎么會這樣,你不貪財的話,怎么會這樣你稍微要點臉的話,又怎么會有這樣的局面……
爸爸被氣得要死。
劉湘年和王丁兩個人,背過臉去,偷偷地笑。
你是不是要氣死我,就可以解脫了。荀歡爸爸用手用力地敲著病床,剛剛坐到病床還沒有躺下去,兩手叉在床邊,有點上氣不接下氣。
你怎么會被氣死呢,還有那么多的錢沒花完,還有那么好的房子沒有住,你不是說還要娶一個嗎?死了就沒有機會了。
就是要娶一個,怎么,你還有資格不準我娶么娶一個照顧我有什么不好,今天這樣,三個人守住我一個老頭子,有什么好浪費你們的時間就是浪費你們的生命。
荀歡一拳打在病床上,兇巴巴地說:這可是你說的哈,王丁,劉湘年,我們走,讓他去追求他的幸福,我們幾個人在這里阻著他找朋友了。
荀歡說完就沖出來。
王丁把這一切看在眼里,都有點愣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荀歡怎么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劉湘年感緊上去拉荀歡。
荀歡是鐵了心地要跟爸爸斗氣。所以,任憑他怎么拉也是拉不回的。
劉湘年回過頭對王丁說:你在這里看著她爸爸,我們出去一下,等下過來。
王丁著急地說:我等下還有兩節課,你們要快點回來。
荀歡立馬回轉身,對著門內大聲地告訴王丁:王丁,你現在就回去,他本事大得很,我們不在這里,他一定有人照顧的,你也不知道,他現在是大款了,花著別人的錢,反正也不帶心疼的。你越是在這里,越是礙著他的眼了。
王丁大聲呵斥荀歡:荀歡,你怎么可以這么說話,把人說成什么啦呀,這可是你爸爸,你以為他是什么不要臉的東西嗎?不管他做錯了什么,他以前辛辛苦苦地把你養大也是事實,為了你一天做兩份工,現在他老了,也是沒有辦法了,你就不要再追究錢的事情了,反正掙錢也是用來花的,不然,掙錢有什么意義。王丁覺得荀歡太在意了,他愿意給錢那就花唄,誰花還不是一樣,反正掙錢的目的都是用來花的,就像自己掙錢來給別人花又不是一回事,有什么區別,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王丁的話,讓劉湘年一怔,他還沒有這種覺悟,說得也是那么回事,掙的錢不就是拿來花的嗎不然的話,掙錢又有什么意義。
掙錢是用來花的,也是給自己花的,而不是給別人花的。荀歡可不敢茍同王丁的說法,照這樣的話,每一個人都不去掙錢了,誰掙得多就去花誰的,那這個這世界不就是亂套了嗎?所以,她又重新沖進病房里面,對王丁說:你這話是什么意思,你掙錢就是為了給別人花嗎?你這么偉大,沒有想過,對別人的負面影響嗎?這樣只會讓別人更加懶惰,更加不要臉。
王丁沒有想到荀歡想得這么透徹,好像兩個人說的話都有一定的道理。又不知道,到底誰錯在哪里。
荀歡爸爸生氣地說:你個死荀歡,早知道你是這樣,當年我就應該用一個包把你壓死,我一個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這么大容易嗎?因為你,我被多少人嘲笑過,因為你,我吃了多少苦頭,因為你,我受過多少磨難。還不就是盼著你長大后,我能享點清福,怎么現在日子好過一點了,你就看不慣了是不是,非要把我重新關到那個車庫你才會善罷甘休是吧,不要等到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才來到我的墳前懺悔好不好?
荀歡還想說什么,被劉湘年一把拉開。他也不想解釋荀歡爸爸生病的事,這個事情,到目前為止,只有他和他的家里人知道,荀歡的爸爸得的是一種治不好的病,需要調養需要休息,估計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荀歡還在上大一,也就是因為知道這個事情,劉湘年才決定把他送回來,他不想讓荀歡有遺憾,也不想讓荀歡知道,讓她為難,但是,現在的荀歡,因為面臨這樣的選擇困難癥,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到爸爸的頭上,也是讓他頭疼。
他只能拼命地把荀歡帶走,帶她離開這個病房,去別的地方散散心。
“要不,我們去坐旋轉木馬,空中飛椅,好不好?”劉湘年提議,或許劉湘年覺得,現在這個情況,誰是荀歡的男朋友,真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去扭轉荀歡的心態,讓她不要背著一個十字架在身上,每天這么艱難地過日子,即怕對不起這個,又怕對不起那個,即怕這個受傷,又怕那個受傷。
荀歡覺得劉湘年的建議很不錯,不過,她擔心地說:去那里又得花錢,怎么辦?你都成提款機了。
有什么關系,我以前給唐姣麗花了那么多錢,也沒有叫她還呀,愛情這東西,花的錢,莫非還要全部算回來。
你在她身上花了好多錢嗎?荀歡吃驚地問。
當然,我在她身上花了好多的錢,她家里的房子都是我收的,后來,她走了,我給了她父母一筆錢。劉湘年很坦白地說。
是不是花了錢心里好受一些呀。或者因為別的什么原因,需要還債嗎?荀歡不相信地問。
不是。
那我有點不相信。荀歡說: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因為欠了別人一袋米錢,她怕我爸爸不還,來到我家,盡情地羞辱,你不知道,他說的話有多難聽,我到現在,想起來還會心有余戚,那個晚上,是我一輩子的陰影。我怎么樣也是忘不了的。
那是因為她自己也缺錢,所以就把錢看得比生命還重要。如果有一天,她不缺錢了,她就不會變得那么勢利,那么不可理喻。不會為了一袋米而把人逼進死胡同。
但是,荀歡說,我現在還是那樣的人,如果你不幫我,一袋米錢,都有可能把我逼進死胡同的。
沒有關系,你現在不是一直在拼搏和努力嗎?總有一天,你會憑借你自己的能力,成為一個有錢人,而不要成為那樣一個為了一袋米把人逼進死胡同的惡人,知道不?
可是,如果不成功呢,也許還是會為了一袋米錢,把人逼進死胡同的,因為自己也要吃飯呀,為了不死,只有把別人逼進死胡同了。
不會的,只要肯努力,人生不會那么慘的。就算慘,也不會慘到那種程度,何況,你還是名校畢業,成績優異,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好起來的。
荀歡嘆口氣說:我們班的好些同學,都已經托關系,找到了好工作了,有些還是機關單位,有些進了自己家族的公司,有些出了國,就剩下我和幾個農村出來的,還在到處實習,到處碰灰。所以,我就是怕,如果有一天,我還不起你的錢,會不會流落街頭。
劉湘年沒有直接回答荀歡的話,未來是一個未知數,他不知道荀歡的未來,到底怎么樣,但是,目前來說,她還是需要歷練,光靠學校里學的那一點東西,還是遠遠不夠的,除非她學的是頂尖科技,或者運氣好,參加什么選美選秀,一炮而紅,代言拿到手軟,不然的話,畢業以后,平淡才剛剛開始。
我們還是去坐過山車吧,或者旋轉木馬。劉湘年發動車子。擔心地望著荀歡,這個特殊時期,她不但要面臨選擇誰作為自己的伴侶,更需要直面以后人生的選擇,對她來說,壓力應該是非常的大,確又沒有一個人可以傾訴。
荀歡感覺到劉湘年在看她,心虛地說:如果我嫁給了王丁,我不知道,會不會一輩子都覺得自己欠他的,抬不起頭,遇到一點點的生活鎖事,會不會被挖起過去的歷史,你說,兩公婆在一起,怎么會不吵架。荀歡跟劉湘年說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你有什么見不得人的過去嗎?不就是你爸爸沒有錢讓你讀書,他給了你一點資料,那有什么的,一點滴水之恩,也沒有必要一輩子都背在身上,那怎么過完下半輩子呢,就算你不嫁給他,你如果總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又怎么去跟他相處呢,難道以后永遠都不要見面。
好吧,不想了,我們盡情地去玩吧。
劉湘年是不怎么想坐那個木馬的,太幼稚了,但是,荀歡喜歡,他只能陪著。坐完木馬后,劉湘年想去看老虎和猴子,或者痛快地看場電影。這時候,王丁打來電話,他在那邊急急地說:你們快回來,你爸爸突然病情惡化,進了ICU了。
什么?進了ICU!荀歡的腦袋都懞了,怎么可能呢,剛剛出來還好好的,為什么一下子就成為這樣了。
劉湘年沒有告訴她,他爸爸得的那個病已經拖了兩年了,這兩年能夠抗過來,真是一個奇跡,其實,爸爸早就作好了去的準備,只是不放心荀歡,才給她修了一個房子,把房子修在故鄉的那處土地上,一家子的親人照看著,他也就不那么擔心了。而最主要的,他不想讓荀歡接受王丁,在他看來,做朋友的話,王丁或許可以兩肋插刀,但是,做老公的話,王丁就有一點欠缺了,他太單純了,沒有那么多心眼照顧荀歡的情緒,而單純的荀歡,一定不會意識到這一點。
但是,爸爸的想法,應該是錯了,經過這兩天的交往,她也漸漸地理出了一些思緒,她的分析,開始接近他爸爸的分析。但是,漸漸地,她又開始否定自己,她覺得這樣的比較,對王丁來說是不公平的,一個二十出頭的大學生,跟一個快奔三的生意人來比成熟的話,王丁肯定是處于弱勢的。
兩個人火急火燎的來到醫院,卻只看見王丁緊張地守在手術室門口。
怎么樣?進去做手術了嗎?劉湘年焦急地問。
剛剛進去的,等下主治醫生會找荀歡的。剛剛的手續和簽字我已經待勞了。
荀歡立馬飛奔下樓去找手術醫生。
焦急地問:我爸爸平時好好的,怎么一下子會這樣,還要做手術?
醫生奇怪地望著她說:你爸爸早就確診這個病了,都快兩年了,難道你不知道嗎?上次也是一個年輕人送他過來的呀,不是你嗎
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胃部的一個腫瘤,他一直堅持不肯住院,怕花太多的錢,這個病發作應該非常的痛,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是怎么忍受過來的。具體是惡性還是良性的,要等切片之后,才能知道的。
這個手術要持續多久?荀歡六神無主,她突然得知爸爸有病,一下子還不能接受,只想等他手術出來,好問她是怎么回事。
劉湘年緊緊地跟著她。
荀歡突然眼睛一亮,她轉過身來問劉湘年: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我爸爸生病了,所以,才把他從北京送回來的?
劉湘年定定地看著她,不知道該不該說。
王丁在一旁說道:你爸爸說,他幾年前就得病了,怕你擔心,一直沒有告訴你,想讓你一心一意在那里學習和走秀,他覺得一輩子虧欠你太多,所以厚著臉皮接受了劉湘年的幫助,當時,他們兩個人的約定就是選擇一個資助的對像一樣,就像我當年資助你一樣的。
荀歡聽到這們的消息,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她聽后,沒有感謝劉湘年,也沒有感謝王丁,只是堅定地說:我希望我成年后,也要成為一個可以資助別人的人。
王丁取笑她說:像你這樣的脾氣,能資助誰呢?一點點事,就按照自己的主觀臆斷,來做出接下來的行動。
對不起,王丁,讓你們見笑了,我這兩天經歷的一些事情,讓我控制不了情緒。也對不起劉湘年,怕你離開我時受傷,所以,我說了很多狠話,做了很多蠢事。
是不是還要聯合你爸爸一起,制造一個假像來讓我離開。王丁追問道。
什么假像?什么離開?荀歡不解地問。
你爸爸剛才說:昨天晚上,你已經跟劉湘年住在一個酒店里了,意思就是,你們兩個人已經那個了。勸我放手,怎么可能呢,公益可以亂做,感情的事,怎么可能放手就放手呢,我們作為一個成年來,知道如何面對和處理我們自己的感情,一百天還沒有結束,我都有權利爭取到你呀。
劉湘年笑著走開。他昨天聽到荀歡爸爸那樣的陰謀論就覺得好笑。所以走到一邊去笑。荀歡緊張地望著他,不知道該怎么做。
王丁一把拉住她說:荀歡,如果你以后決定也要成為一個可以資助別人的人的話,跟我在一起,會比較快樂。
荀歡從懷里拿出那一個套娃,還給王丁說:這個套娃你暫時替我保管著,如果一百天后,我選擇了你,就把這個套娃當作我們的紀念禮物。
王丁聽了荀歡的話,遲疑了一下,不知道該不該接。
荀歡索性放到他手里說:你的套娃和維尼熊,還有他的房子,這一段時間,我都抓緊時間,退還給你們,我需要干干凈凈,純粹的愛。什么報恩,還錢的事情,都可以剪去,我們一切從頭開始,好不好?
王丁覺得這個想法莫名其妙,但是,劉湘年卻走過來,高興地說:可以,我們重新開始,談最純粹地戀愛,最后,看看,誰是,你就選擇誰,好不好?
這樣不公平,王丁立馬抗議。本來就是我一個人出現在他的生命里,我才是最愛他的那一個,后來,你霸蠻插了進來,還進入社會好多年,有經濟物質作基礎,我們在一起競爭不公平。王丁對這樣的提議表示抗議。
荀歡卻覺得這相想法好,誰最愛我,我就嫁給誰,而不是誰的恩大,誰花的錢多,就選擇誰。
劉湘年看到王丁那么著急,安慰他說:結局還沒有定呢,你慌什么,而且,荀歡,也不是那么愛錢的人。
人還在手術室,我們就議論這些,不好吧。王丁岔開話題。
只是,房了怎么還呀荀歡繼續這個話題。
沒有關系,那個房子還沒有登記,產權也沒有發下來。可以寫我的名字呀。從今天起,你們就不要住進去了,照舊回到你們的地上車庫好吧。
那是要的,荀歡,既然你已經做了決定,就必須要回車庫住了。
晚上六點鐘,荀歡的爸爸被推出手術室,后來又直接被推進ICU病房,醫生說,不須要家人陪伴,四天后過來就行。
幾個人相繼從醫院走出來。
王丁說:荀歡,你要遵守承諾。
劉湘年說:等下我就把酒店退了。
荀歡說:知道,我等下就回那個車庫。
真的想好了?王丁不相信地問。
劉湘年說:決定了的事情,就不要輕易改變,我們都是成年人,作出什么樣的決定,就要承受什么樣的后果。
荀歡說:我知道,我必須重新清空自己,做一個不報恩不還錢的自由人,車庫雖小,但靈魂是自由的。
好像你以前的靈魂不自由一樣!劉湘年笑著說。
怎么會自由呢?即接受這個人的資助,又接受那個人的饋贈,怎么可能自由呢,一想著報恩要嫁給這個,一想著還錢要嫁給那個,但是,自己到底喜歡哪一個,心里也沒有一點譜。而且,現在,還牽扯著兩個家庭的大人,能自由嗎?
荀歡說,你分析得對,確實是這樣,即接受這個的恩,又接受那個的情,自己沒有把握好分寸,去車庫里反省一下,也是應該的。特別是我爸爸,出院之后,就不要再回那個別墅了,應該在車庫呆到老去,那才是真正適合他自己的地方,沒有一塊錢,還想學別人住別墅,也是有點過份了。
你要這樣想我也沒有辦法,劉湘年笑著說。不過,你們出來的話,老家的人估計又要趕著我去相親了。
那你就去唄,這里留給我。王丁求之不得。
劉湘年一把推開王丁,說,我都守了幾年了,也不在乎再多守一百天。男人嘛,寧愿在戰場上戰死,也不會舉手投降的。
荀歡懶得理他們怎么爭來奪去。一個人靜悄悄地來到車庫,把那幾個勸走。自己重新搬了進去。
不知道為什么,重新回到那個車庫,荀歡還是忍不住,淚落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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