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心眉坐在梳妝臺前,神情略僵硬地盯著鏡子中的自己,頭上開始出現細細密密的汗珠。
她身后站著一個紅發的嬌小女子,正在為她梳妝打扮。這位是皇后的梳妝侍女,名叫赫理,捧著化妝用品在一邊侍立的女孩大約只有十歲出頭,是赫理的助手或者不如說是女仆。
她們兩個都穿得相當精致,特別是赫理,比隱心眉印象中的所有女人都更像貴婦,她穿著深藍色的綢緞裙子,紅色的鬈發在頭頂上挽成一個髻,釵滿了各樣珠寶花朵。碧綠的眼睛盯著人看的樣子頗有魅力,她說話的時候會露出酒窩和虎牙,嫵媚動人的微笑讓隱心眉這個女人見了都會忽然心動。
“我并不是后宮的人,還要勞駕您特意趕來為我梳妝,實在過意不去。”隱心眉試著打破死寂。
“您不要這樣說,隱小姐,”赫理的聲音動聽得像唱歌的百靈鳥,她臉上的微笑無懈可擊,“您救了皇帝,也就等于救了皇后,雖然您還沒有見過皇后,但是她已經決定把您當做親姐妹來疼愛了。對于親姐妹之間,這些梳妝打扮的小事可是再平常不過啦。”
隱心眉被將了一軍,就乖乖地閉了嘴。能把尷尬虛偽的話說得這樣親切動人可是一門了不起的學問,這方面她還是個無知的小學生。
赫理泰然自若,舉止輕柔地繼續為隱心眉仔仔細細地打理著一束束的假發卷兒,臉上始終帶著淺淺的笑容。隱心眉情不自禁地感到,赫理那狐貍般的綠眼睛此刻雖然正全神貫注地注視著手中的發卷,卻無時不刻不用余光監視著她臉部每一塊肌肉的細微動作;而右邊的女仆雖然從頭到尾都像一尊又聾又瞎的雕像,但她卻能感到那雙細長狹窄的小眼睛此刻透過睫毛,正企圖貪婪地把屋子里所有陳設銘刻在腦海中。
隱心眉感到脊背開始陣陣發涼。
這次令人窒息的梳妝總算結束了,赫理帶著她的仆人向隱心眉施了個輕盈優美的禮就離開了,后者幾乎是贊嘆地注視著赫理那柔軟的細腰像水蛇一樣隨風搖動,感嘆著到底要怎樣恰到好處地拿捏,才能在走路時把臀部扭得如此誘惑同時還能做到動作令人不易察覺。想到這里,隱心眉就覺得胃里開始翻騰。
誰都知道狄嘉是舉世聞名的絕色美人,身份極其尊貴,怎么會派個間諜般的貼身女官來為自己梳妝?就像她對赫理說的,她根本與后宮毫無關系,而且她被賞賜的原因也是因為軍事行動。難不成因為皇帝夫妻倆長期不合,導致連她這種人都會在草木皆兵的皇后眼里構成了威脅?
隱心眉啞然失笑。賽瑟雖然不喜歡宮里的女人,但是坊間有關他的風流韻事可一點都不少,她覺得皇后把偵查能力用在歌劇院或音樂廳這樣的地方肯定會有不少收獲。想到這里,隱心眉真慶幸自己不是生長在宮里,她祈禱以后千萬別再遇到赫理這類女人,要是得和這樣一屋子毒牙上裹著蜜糖的母蛇們朝夕相處,她寧可回去把牢底蹲穿。
隱心眉低頭看看雙手上的繭,提醒自己千萬要當心,絕不能因為得了賽瑟的賞賜就被后宮的毒素腐蝕。她開始琢磨把花園的附樓建造成武器庫,但一定得悄悄地干,而且必須現在就開始計劃起來。
她又想到狄嘉和賽瑟,這對如此美貌如此尊貴的首席夫婦,本該幸福完美得令人嫉妒的皇室神仙眷侶,卻有些著那么多不幸的傳聞,其緣由應該和賽瑟皇帝那喜怒無常的孤傲性格不無關系。
自從能小米提過之后,隱心眉就買了本《給你一雙慧眼》。她覺得雜志主編肯定愛上桑階了,有關他的故事不是英雄救美就是忠君為國;而讀到賽瑟,則是滿篇的私生子、酗酒、賭博、弒父、屠殺以及亂倫,簡直就是塞雷斯的終極變態版。這種胡編亂造的東西竟然能在賽瑟的眼皮下出版,看來他真如他所標榜的那樣毫不在乎咯?關于弒父那篇文章,隱心眉特別翻出來看了幾段,發現所謂的鐵證就是東拼西湊加上捕風捉影,便再也懶得翻了。
就在這時,門鈴再一次響了。
隱心眉打開門,只見盧萬德一個人站在門口。他看到她,楞了一下,隨即解釋到馬車被宰相府臨時急調走了。
“我還以為是你的馬車呢。”
“只有樞密使或者宰相這樣的大貴人才能擁有刻印獅踏蛇紋章的馬車,”盧萬德吹了聲活潑的口哨,隨后相當謙虛地表示,“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副隊長罷了。”
“我們今天還能去軍械庫嗎?”
“軍械庫在外城區,沒有馬車的話騎馬也是一樣,但是會壞了你的妝。我想想看,我之前說陛下召見你是幾點來著?
“時間是晚上七點在鳳仙花園,現在是兩點零五分。”
“軍械庫等我下次放假再去吧。今天我們可以先去樞密府邸看望嬰大人,如果有時間的話你想參觀一下兵器博物館嗎?這兩個地方都比較近,步行可以到達;總之,所有計劃控制時間,把你七點鐘準時送到鳳仙花園即可。”
“沒問題,我正想著有時間去探望嬰隊長。”
“那么,我們走吧。”
“這樣的安排是不是侵占了你的休假時間?”隱心眉忽然想起來,“你沒有必要——”
“沒有,”盧萬德打斷她,毫不在乎地擺擺手,“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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