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人被帶走了,日頭正午,可是賽瑟還是懶洋洋地躺在床上,身上什么也沒穿,床邊的空酒瓶越來越多,仆人沒有他的允許根本不敢進來收拾屋子。
這是二十五年來,皇帝仿佛瞬間失去了畢生的自制和理性,過得如此骯臟糜爛,他覺得自己就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他憎惡這樣的墮落,可是卻在無法填滿的欲望和扭曲變形的愛恨中越陷越深,根本無法自拔。
賽瑟翻著臣仆們送來的密函以及文件,他每天都會收到這些最前線發來的消息,向他匯報他精心策劃的多國聯盟海上軍事行動是多么的成功,溫德兒的能力,嬰茉的回歸,大王爺的行蹤,烏迪尼的潰散,莫利斯的雙獅協議,夏金的被俘,金大公的藏身處等等······
皇帝本該高興才對,可是每當他翻著這些報告,就好像在冷眼旁觀別國的事,心里既不高興也不失望。
賽瑟甚至想把盧萬德揪過來好好沖他來一頓大發雷霆——就像他以前精力充沛時最愛對臣子們做的,好訓斥訓斥盧萬德這個蠢蛋怎么到現在都撬不開夏金的嘴,可還是不了了之。
這里面唯一讓他震動的,就是隱心眉這個女人竟然要結婚了!
而且還是嫁給岡德勒海盜的大頭子,那個叫雷馬薩的莫利斯人——他記得那家伙今年是多少歲來著?十五歲,還是十六歲······這女人真是瘋了,太饑渴難耐了吧,這難道能是愛情?
肉體而已,肯定是肉體而已!
雖然他沒有真的愛過什么人,但是他從來都不會欺騙自己,賽瑟曾經毫不掩飾地告訴過貝倫,他相信愛情,只不過這事兒從沒在賽瑟自己身上發生罷了。
但是隱心眉這個騙子必然又在自己騙自己。
就像他現在每天干的一樣,那些女人他連臉都不用看,但是賽瑟需要她們過來服侍他的欲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隱心眉干的和他賽瑟干的難道不是一樣嗎?
說起來簡直可笑,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和十六歲的毛頭小子能有什么狗屁愛情?
肉體需要罷了,肯定是肉體需要——簡直是明擺著的。
這才幾天的功夫,她就這么火急火燎地要把自己推銷出去,更別提那八歲的差異了——這蠢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特別是讓賽瑟覺得不甘心的是,他明明看得到隱心眉眼底里對自己隱藏的渴望,可是她卻轉眼間就把這渴望轉移到別人身上去了——而且還是他最不屑的莫利斯人,這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賽瑟想站起來,可是緊跟著又栽倒在床上,兩眼發暈——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開始給他嚴厲地敲響了警鐘。
但是又能怎么樣呢?
這種情況已經發生過多次了,大約在四五天之前,賽瑟就把那些女人全部看成了隱心眉。
一開始出現這種幻覺賽瑟還覺得有點驚恐,后來就干脆盡情發泄,是啊——就算她隱心眉在自己面前,他也要毫不猶豫地鉗著她的臉告訴他,他就想這么對她。
可是她現在馬上就要和別人結婚,住進別人的城堡,除非賽瑟把莫利斯家全部殲滅,讓她再度成為專屬于自己的奴隸,否則就按著隱心眉那種一條路走到黑的死倔勁兒,他這輩子是甭想這么對她了。
等等!把莫利斯家全部殲滅?
這倒真是個好主意······暫且不說這樣必定能使那些無法無天的自由家族老老實實接受招安,進一步鞏固威盛凱的國際地位;而且借著聯合自由城邦的勢力,一統十二國也不是不可能——特別是十二國聯盟中有幾個脖子特別硬的國家,如果不聯合自由城邦從外圍進攻,絕無可能武力征服他們。
最重要的是,賽瑟又能占有隱心眉了,她又只能老老實實當他一個人的奴隸。
這兩個好處,隨便哪個都能對賽瑟產生致命吸引力。
不過,這事還得從長計議,他得好好謀劃,因為失敗的后果不堪設想······
就在這時,傳來了叩門聲。
賽瑟非常惱火,他已經告訴過魏南無論誰來都不得引薦,怎么還來敲門?
“我說過無數次了,魏南,”皇帝對著門外大喊,“我誰也不見!”
門鎖輕輕響了幾下,緊接著打開又關上了。
有人走了進來。
賽瑟警鈴大作,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刺客。
他想去拿槍,可是鬼知道槍被他老早丟到哪里去了······除了滿地衣服,長裙、內衣內褲以及酒瓶,他連根針都找不到。
腳步聲越來越近,他索性瀟瀟灑灑地坐在床上,看來是逃不掉了,不如泰然點。
門開了,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身材不算太高,但是勻稱有力,更重要的是那張臉俊美無匹,令人映像深刻。
賽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番,他的帝國中似乎沒有這號人的存在。并且來人身著深藍色的刺繡天鵝絨短外套以及同樣材質的貼身長褲以及中筒靴,這是典型的威盛凱貴族打扮,完全不是刺客。
“你是誰?”賽瑟問。
“莫鷹。”來人嗓音低沉有磁性,相當好聽。
“你知道擅闖皇宮是什么罪嗎?”賽瑟厲聲說。
“我知道。可是又能怎樣?”這位叫莫鷹的露出譏諷的怪笑。
“可是又能怎樣?”賽瑟重復了一遍。
“你把守衛全部支走了,你也早就吩咐臣仆們不要過來打攪你的好戲,”莫鷹慢慢靠近大床,“而且你手頭沒有任何武器,我想怎么對你就怎么對你——比如,我這樣對你——”
他從懷中抽出一把上膛的槍,對準了賽瑟。
“把手舉起來。”莫鷹命令道。
賽瑟一動不動,當他第二次命令的時候,皇帝則干脆躺了下去。
“要殺就殺,隨你罷了——別那么多廢話像個磨磨蹭蹭的娘們!”皇帝冷冷地說。
“你真的想這樣一絲不掛地就被打死嗎?傳出去別人怎么看你們威盛凱皇室啊?”莫鷹鄙夷地說。
“你到底是誰?”賽瑟皺起眉頭,他隱隱約約察覺到某些事,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了,對嗎?”莫鷹尖刻地說,“是酒喝多了,還是女人玩多了?你的腦子還清醒嗎?漂亮小王子?”
仿佛一道亮光照進了他的腦海,賽瑟瞇起了眼睛,默不出聲。
“我在問你話!”莫鷹惡狠狠地說。
賽瑟忽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他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伸出手,把床單拉過來蓋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突然開始害臊了?”莫鷹開始警覺。
“我不是害臊,我是擔心嬰之白跑過來跟我抱怨,”賽瑟笑著搖頭,“說我玷污了他妹妹純潔的雙眼。”
莫鷹楞了一會兒,接著撤下了面具——露出嬰茉的臉,滿臉懊悔的神色。
“漂亮小王子,就是這句話露了餡,是不是?”嬰茉后悔地閉上了眼睛,“這么多年了,我就是改不掉——”
“不過你這一出玩得的確很高明,幾乎把我也騙了。”賽瑟穿上睡衣,從床上下來,“這么說,你和你哥哥已經完全康復了嗎?”
“謝謝陛下關心,難得您還記得我們兄妹倆。”嬰茉夾槍帶棒地說。
“嬰茉,我不會因為我們從小在一起長大,就對你網開一面,”賽瑟拿起一瓶酒,掂量一下發現空了,又丟在一邊,“別忘了你是在和誰說話,你得牢記自己的身份。”
“謝謝陛下提醒,嬰茉可不敢忘,不過,”嬰茉盯著賽瑟的眼睛,“我覺得是陛下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嬰茉,你們兄妹復原我很高興,我不想破壞這種心情——所以你還是走吧,”賽瑟淡淡地說,“免得我在你對我說出不敬的話之后,不得不對你進行處罰。”
“陛下,你真是中毒中得不輕。”
“我沒有中毒,我只是想放松一下。”
嬰茉遞給賽瑟一個小木球,他警惕地看了看,僅僅用眼神詢問。
“隱心眉讓人捎給我的。”她說。
這句話產生了莫大的影響力,賽瑟從木球里倒出來一個小小的紙疙瘩,打開一開,上面只有幾個字。
黑色的針尖還藏在白山的土壤之中——隱
“什么意思?”賽瑟看著嬰茉。
“黑色代表黑鳶尾,針尖代表刺客,白山代表皇宮,土壤代表埋藏,”嬰茉凝視著皇帝,“這句話的意思就是,陛下,您已經遭受了第三次的襲擊。”
“目前我并沒有受到襲擊。”
“陛下,您看看您現在的狀態吧!您已經中毒了,很深的毒,”嬰茉嘆息著說,“您變得不像一個人而是一頭野獸——如果再不制止,您就會死于形銷骨立。”
賽瑟頓時大驚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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