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他從不信任這個可怕女人所說的每一字,但是如今的他除了國事之外同樣在乎隱心眉的安慰,這是賽瑟和她在一起能夠度過的最后一段時光,于公于私他都希望自己能快點和她重逢。
賽瑟相信,只要隱心眉和他一起肩并肩合作,哪怕這烏云堡的廁所門都是用冰原鐵打造,哪怕玫荔放出整座蛇谷的毒蟒,都攔不住他們二人沖鋒激戰的腳步——回想當初,他們倆在石室不就是這樣沖破了敵人設下的埋伏而死里逃生的嗎?
賽瑟重新坐回床上,試圖理清自己的思緒。
目前隱心眉的安危未知,只要他一刻見不到她,他就感到寢食難安,畢竟他們兩個都是在血腥玫荔的掌控之中。不知不覺的,賽瑟剛剛才稍微平復了些許的頭疼感又開始密密麻麻地侵蝕他的大腦和感官了,他的理智告訴他,玫荔一定是趁著自己在這里昏迷的時候,給他下了什么藥,或者是施了什么邪惡的巫術。
不過疼痛他一向都能忍耐,他不是還在完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任由軍醫切開自己的右肋取出子彈并且縫合傷口而沒吭一聲嗎?如果溫莎公爵夫人充其量只是想用疼痛或者是恐懼打敗他,那么她可真是打錯了算盤。
如今這長針扎肉般的疼感倒是恰到好處地保持了賽瑟清晰無比的銳利思維,他知道一個被魔鬼引誘,一個施巫術上癮的女人會召喚出多么可怕的地獄力量,赫理不就是一個絕佳的例子嗎?只是賽瑟感到奇怪,魔鬼血鉆的事早就傳遍了整個維洛戈薩大陸,這也是他們在賈拉爾這一路以來危機四伏的最大原因之一;而玫荔動用了那么大的陣仗想要獲得魔鬼血鉆,怎能說放棄就放棄?
實際上,《雅書》和血鉆他一個都不愿意交給玫荔,前者是圣物不能被這邪惡骯臟的女人所玷污,后者則萃集了亞施塔蛇靈的邪惡力量,如果落到玫荔的手上那么后果真是不堪設想;但是賽瑟最不愿意交出的還是隱心眉,就算她戰力無匹,殺人如麻,但是對方可是血腥玫荔,這樣一位比毒蛇還陰森可憎的女人完全可以用被人所不齒的下三濫手段對付鐵憨憨般的隱心眉,論邪蕩陰謀,他愛上的這位耿直女孩完全無法和溫莎公爵夫人站在同一水平線上。
其實賽瑟自己心里清楚,什么維洛戈薩,什么世界末日,他根本就他媽的不在乎,他才無所謂,只要能和隱心眉在一起,哪怕下一秒宇宙毀滅他也甘之如飴。
實際上,如果玫荔讓他在魔鬼血鉆和隱心眉之間選一個的話,他也會毫不猶豫選擇后者。
眼下他只想盡快見到隱心眉,然后帶著她離開這里,越快越好,越遠越好。就算玫荔趁人之危已經從被巨蟒襲擊而昏迷的隱心眉手里獲得了魔鬼血鉆,只要他們再度一起,賽瑟覺得奪回血鉆根本就不成問題。
他停下思緒,放眼望著四周,這里的裝潢美輪美奐,無比奢華,但是根本沒有窗戶,再加上巨大且黑亮的冰原鐵門,這里就是一間貨真價實的牢房。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賽瑟開始坐立不安,但是他無法從玫荔對自己所說的話中找出任何破綻,她的確是答應把隱心眉完好無損地還給自己,但是她并沒有給出確切的時間。
難道就要在這里無所事事地干等?
還要等上多久?三十分鐘,三個時辰,三天還是三年?
賽瑟從來就不是個被人牽著鼻子走的人,他一直都是發號施令的那一位,這樣苦等可不是他的習慣,于是他站了起來,拿起長劍,用劍柄開始咣咣鐺鐺地敲鐵門。
既然玫荔把他當成囚犯一樣獨自監禁在這里,那么以她的做事風格,絕不會因為有了冰原鐵門的禁錮就對他疏于防范,她肯定還在門外還安排了大量的守衛。
反正賽瑟在這里悶得心胸煩躁,既然他沒好日子過,那么誰都別想消消停停地做事,反正他一點都不嫌自己砸門吵,誰要來阻止他就放馬過來好了,何況他正愁自己鬧出來的動靜不夠大呢。
賽瑟的預料果然沒錯,沒出一會兒,門外就出現了響亮的動靜,聽起來像是一列隊皮靴踏步的聲音,緊接著,有人從外面打開了鎖鞘。
他兩眼一掃,門外的景物立刻盡收眼底,外面看起來是一道極長的門廊,弓形的雕花門柱,大理石地磚,墻上滿是溫莎家族的古老畫像和壁毯,墻根下隔幾公尺就是一座錚光發亮的古代士兵鎧甲。
在賽瑟的記憶中,烏云堡里并沒有這樣一處內景可以與眼前的一切重合。不過他畢竟已經整整七年沒有來過這兒了,就算玫荔新修建了幾棟偏堡用來養蛇殺人玩巫術,也是在情理之中。
此刻出現在賽瑟眼前的是一位全身黑色,腰扎皮帶的黑發濃眉漢子,臉生得很,瞪著賽瑟的雙眼滿是憎恨和怒意。他早就習慣了人們這樣注視著自己,大部分看著他的人不是崇拜就是則憎恨,男性大多屬于后者。
看來這位大概又是玫荔的眾多情人之一,賽瑟暗想。
然而對方遲遲不開口,只是死死地瞪著他,于是賽瑟也如法炮制,反正比劍比弓比瞪眼他從來沒輸過(除了弓,他知道自己耍起這種武器來不如隱心眉),眼下這個濃眉隊長雖然看起來歲數比他年長不少,但是玩這種心理戰術,這人根本不是賽瑟的對手。
“公爵夫人聽見了喧鬧聲,于是差我來查看,”濃眉男人道,“你是否有什么需要。”
“告訴血腥玫荔,我這里什么都缺,最缺的就是美酒和美人,讓她信守諾言,立刻把我需要的送過來。”
“面包和清水,除此之外我看不出夫人有任何滿足你需要的必要。”這人脖子上的青筋一直在突突跳動。
“你的看法不重要,”賽瑟冷笑道,“那是我和你家夫人之間的私事。”
這句話流露出的譏誚和輕蔑立刻激怒了濃眉男人,就好像賽瑟剛剛問候了他全家女性,于是他伸向了腰挎的劍柄,然而他的動作根本不夠快,意圖暴露得過分明顯,他的手剛剛抬起,賽瑟就以電光火石的疾速飛快地桎梏住他的雙臂,手中的刃口對準了他的喉嚨。
其余的士兵全部都目瞪口呆,沒有一個人敢上來質問或者進攻賽瑟,而他在濃眉男人的眼中也看到同樣的不可置信。
又是一群以貌取人的蠢貨,賽瑟心里幾乎笑出了聲。我真是喜歡欣賞你們這種仿佛后腦勺被石塊砸了一樣的白癡模樣。來吧,輕視我鄙視我吧,把我當成女人一樣不屑一顧吧,我會用你們的腸子在脖子上打個漂亮的蝴蝶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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