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急救車“哎喲哎喲”嗚著笛沖向云溪鎮。

米娜掀開車窗簾再看廉園方向時，已經看不見火光了，昏暗中只有幾縷青煙緩緩升騰又消散在深空。

不知道藝術館燒成什么樣了，還好戚威廉沒事，王嫂發現他時，他正坐在后院臺階上看著前院熊熊的火光發呆。

“艾美，你不能睡。”

米娜搖著艾美的胳膊。

“別搖了，她沒事。”

跟車的急救醫生松開了聽診器，抬頭瞪著米娜。

“她吃了助眠藥，沒必要大驚小怪。一會你把急救車的費用繳一下，我們醫院就這么一輛急救車，被你這么隨便地占用了，萬一耽誤了有需要急救的病人就麻煩了。”

“她的胳膊上有血……”

看著手上沾滿的紅色顏料，米娜不好意思再說話了。

云溪鎮中心醫院位置比較偏僻，要把昏睡的艾美帶回廉園，還不如讓她在醫院睡一覺。現在還沒出正月，輕癥的病人大多回家過年沒回來，醫院床位充足，急救醫生給艾美安排住進了一個單間就再沒理會了。

米娜繳完費用，心里放不下廉園的情況，給林凡打電話想讓他盡快回去看看。手機響了幾聲，傳來林凡驚奇的聲音。

“你怎么在這！”

“你，怎么也在這？”

看見林凡從醫院走廊另一側快步走來。米娜有些發懵，握著手機說完，不由得渾身打個機靈。林凡這時應該在云溪鎮派出所處理賀伊瀾被打劫的事……

“難道賀伊瀾受傷了？”

林凡點點頭。

賀伊瀾無聲無息地躺在病床上，纖瘦的身體在薄薄的被子里顯得特別凄涼。

泛黃的白色被子散發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被頭只掩住了賀伊瀾的胸口，米娜上前輕輕拉起被子，把被頭掖在了賀伊瀾的脖子底下。

“她現在是昏迷嗎？”

“剛才打過吊水，現在應該是睡著了。醫生說是腦震蕩，恐怕還要觀察幾天。我正想回去讓王嫂過來照顧她。”

在醫院和派出所兩頭跑，林凡的眉頭就沒舒展過。聽米娜說艾美吃了助眠藥，被她誤會割腕自殺叫急救車送到了醫院，鬧了一場大烏龍，他忍不住笑了。

“你還笑！今天可真不吉利，廉園的藝術館著火了，現在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樣子。來了兩輛救火車，火應該是撲滅了。”

“啊！怎么會……”

廉園的藝術館著火，這讓林凡的神萬分震驚。他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都在藝術館的小房間里，這場大火如果燒掉了他的那些書稿，就等于燒掉了他的心血和智慧。

林凡抱著一絲僥幸，希望大火沒有燒到他的工作間。等他看到面前的一片廢墟，那一絲希望頓時化成悲痛，目光閃閃地滑出了水光。

“別難過了，還好大火沒有漫延到東西兩邊的廂房，不然咱們住的地方都被燒了，那損失就更慘了。快點把艾美送到屋里去吧，你背著不嫌沉嗎？”

米娜站在林凡的身后拖著艾美的臀部，明知道這樣也幫林凡減輕不了多少負擔。但是就這么拖著艾美，她的心里上感覺會好一些。起碼林凡和艾美不是單獨接觸，有她的手擋著，林凡的手挨不著艾美的敏感部位。

不知怎地，看著林凡背著艾美在她眼前起伏地走著，她的心里莫名有些酸溜溜的。

王海夫妻倆兒還沒從火災的驚嚇中緩過神，站在一片廢墟前，心驚膽顫地等著賀伊瀾回來訓話。王海負責廉園的安保，廉園突然起火，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王海，你先去檢查一下各處的門禁，要確保門禁安全，不能讓外人趁亂溜進來偷盜。再把今天的監控錄像調出來看看，藝術館里沒有明火，電線線路也沒有超載負荷，應該不會無緣無故著火……”

“你懷疑有人縱火？”

王海突然明白了米娜的意思。

“等查過監控再說。我先去看看我師父，一會過去監控室。”

“好，我一會把下午兩點到晚上八點之間的監控錄像都調出來。”

王海趕忙往門房奔去。

“威廉大師挺好的，我給他送去的晚飯他都吃光了。”

王海媳婦牙齒打顫地說道。她很想和丈夫一起離開，可是米娜沒發話她不敢動。在廉園除了賀伊瀾，現在米娜的地位要比艾美高，畢竟艾美是要嫁出去的人。

“你什么時候送的晚飯？”

米娜不動聲色地盯著王海媳婦。

“晚飯時間送的，大概六點……哦不對，好像是七點。”

她突然意識到今天竟然忘了做晚飯，臉色頓時變成了豬肝紅，雙手在褲縫上搓著，說話更加結巴了。

“我光想著救火，忘了做飯了……”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趕緊去做晚飯，王海應該也很餓了。”

“他哪會餓著，我給他蒸了菜團子，他一口氣吃了十個……噢噢，我馬上就去做飯。你們再等半個小時就好了。”

米娜清亮的目光透著溫和，王嫂暗暗松了一口氣，連跑帶顛地朝后廚去了。這時林凡從焦黑的廢墟中走了出來，手里拿著一只烏漆麻黑的獎杯。

林凡走到光亮處用手掌又使勁擦了擦，露出了“授予戚威廉終身成就獎”一行字。

“你的手不怕臟呀，快給我吧，我拿去洗洗，一會拿去木樓給我師父。等會吃完飯，你還得帶王嫂去醫院照看賀伊瀾……”

米娜接過水晶獎杯，這時才想起郝勁。郝勁給賀伊瀾開車，賀伊瀾被打劫了郝勁在干什么。

“郝勁把劫匪給打傷了，暫時關在派出所。他可能屬于防衛過當。”

“一共幾個劫匪？郝勁還挺歷害！不過賀伊瀾也受傷了，郝勁為了保護賀伊瀾，應該不算防衛過當。對于窮兇極惡的劫匪，就算打死了都活該。”

“不能這么說，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一切都不能妄斷，法律自有公正的裁決。你去看威廉大師吧，我再去里面找找看。”

在藝術館的廢墟里一無所獲，林凡覺得不可思議。戚威廉收藏的一些玉石、古瓷、青銅擺件和器物，烈火是燒不化的。可是廢墟里只有被燒得烏漆漆的獎杯和獎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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