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善看著云連,心中其實是有些猶豫的,可是他又實在害怕自己失去心中的那個人。
云連看他有些動搖的樣子,不禁輕笑出聲,“白善公子,人活在這個世上,本就應該隨心而動,難道你真的要等徹底失去心中所愛之人才肯把事情告訴我嗎?恐怕到了那個時候,你該是追悔莫及的。”
他聽了這話心中有些動容,就只好無奈地看著云連道:“不是我不愿意告訴你,只是我已經答應了克桑王,要盡快離開草原,永不再見克茹公主。”
云連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多年前的事情竟然會是這個樣子的,他覺得上天讓自己回到過去,定然是有道理的,如今能夠幫助這些人,也算是自己幸運吧!
于是,他打定主意,對著眼前人說道:“白兄,你最近先不要出去,在我這帳篷里先住一段時間,我去和克桑王說,讓他把女兒許配給你。”
白善看著面前這個信誓旦旦的男子,明明根本就沒有認識多長時間,但是心中卻是莫名的相信,云連身上總是帶著某種閃光點,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依靠。
他笑了笑,“云連,謝謝你!”
云連看著他,并沒有說什么,反而直接出門去尋找小梅沙了。
不過,他們兩個人都不會知道,克桑王已經和安溪王子安容一起商量好了,等白善徹底離開草原以后,就讓克茹公主與那安溪王子安容聯姻,結兩姓之好,穩定結盟。
此時的安容正在斗南大草原和克桑王商量事情,兩個人背著克茹已經把所有的一切談妥當了。
云連覺得這事情實在是有些棘手,畢竟他在草原上也聽過別人說的那位安溪王子安容,無論是身份還是背景,白善都遠不是那位王子的對手,這一點他異常的清楚,如果說要和那位安溪王子競爭唯一的優勢,那便只有白善和克茹公主的感情了。
小小的梅沙看著他如此煩惱,忍不住把口袋中的糖果遞給了他,“云連哥哥,吃糖,你吃糖!”
小姑娘或許是因為年紀太小,也說不說什么安慰的話語,只好把自己認為好吃的糖果送給了他。
云連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騙小孩兒糖果吃的人,怎么現在就變成小孩子了呢?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離開的太久,看著這些糖果,他突然想到了白面條,總是會為自己準備最好吃的酥茶糖。
于是,他對著面前的小姑娘,有些魔怔地說道:“小梅沙,你吃過酥茶糖嗎?”
梅沙根本就沒聽說過這種糖果,所以只是對著他疑惑地搖了搖頭,道:“這糖果,你吃,吃!”
他覺得這一定是瘋了才會和小孩子說這些話,明明草原上小孩子擁有一些糖果,本就已經不容易了,自己怎么還會說出酥茶糖這種珍惜的東西呢?
梅沙雖然現在年紀小,那是記性卻是真的好,只見她突然間就抱著他的腿撒嬌,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楚楚可憐地仰望著他,抿嘴道:“大哥哥,酥茶糖好吃嗎?以后你帶梅沙去吃這種糖果好不好?”
他看著梅沙,內心就忍不住同情心泛濫,同時也越發的喜愛這個小女孩兒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等梅沙不再和他要糖果的時候,兩個人就開始玩起了捉迷藏,那笑聲在草原上回蕩了很久。
克桑王在送別了安溪使者以后,就直接把克茹公主叫到了身邊。
克茹以為在父親的心里還是支持自己和白善公子的事情的,可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一次不是支持,而是徹徹底底的反對。
她原本眉眼含笑地看著克桑王,道:“父親,您把女兒叫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克桑看著女兒如此開心的模樣,就以為她聽說了和安溪王子的事情,心中應該是歡喜的吧!
于是,他直接想都沒想就開口說道:“小茹兒,父親為你尋了一個好人家,是安溪王子安容,咱們兩族聯姻結兩姓之好,以后也可以常常來往。”
她聽了這話,只覺得心神一震,有一桶涼水從頭潑到了腳上,整個人都異常的冰冷和難過。
“阿爸,不,不可以的!”她委屈地看著面前的克桑王,第一次,眼神中帶著責怪和不安,這怎么會是那個一直以來都對她寵愛有加的父親呢?
看著王座上的男子,還有那一旁象征著草原之王的“細角”,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如墜冰窖,身冷,心更冷。
克桑王依舊沒有看她,表情有些嚴肅,“茹兒,現在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而且我看你剛才進來的時候那么開心,以為你很滿意這樁婚事,可如今你卻跟我說不可以,這是什么道理?”
她一個勁兒地搖頭,可是卻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哪怕是眼淚嘩嘩地流淌,月租是不了父王讓她和親的心思。
“你,你,你明明知道,女兒和白善公子的事情,為,為什么還要讓女兒和安溪王子結親?”
“放肆,本王為你準備的這樁婚事那么好,那安容將來可是要成為安溪王的人,你是本王的公主,難道你覺得你們二人不相配嗎?”
克茹覺得現在說什么克桑王都不會聽,只好放軟了語氣,輕聲說道:“阿爸,女兒知道您為了女兒的婚事做了很大的準備,可是感情的事情從來都不是隨隨便便就安排好的,白善公子那么好的一個人,為什么您就是不同意呢?”
克桑剛開始看著女兒的態度還算誠懇,可是只要一提到白善公子,他的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那白公子到底有什么好的?人家安溪王子有哪一點比不得他?反正無論如何,我是絕對不允許你和白善在一起的。”
看著父親說出如此絕情的話語,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難堪了,第一次認認真真地喜歡一個男子,可是事情還沒有開花,卻已經沒了枝葉。
“阿爸,你一定會后悔的!”
這次她不想讓自己太過于軟弱,直接就撂下了這么一句話,抹了把眼淚就走出了王帳。
梅沙看著她如此委屈的樣子,忍不住跑了過去,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個糖果,帶著軟糯的語氣說道:“克茹姐姐,吃糖,糖好吃!”
她伸手接了過來,然后輕撫小梅沙的頭發,總算是有了一些安慰。
云連看她和白善之前一樣失魂落魄地從以王帳里出來,總算是把這件事情想通了。
克茹正好也看到了他,同時也想到了兩個人之前的對話,這位云公子說是從未來來的,那自然是上天可憐自己,所以才會讓這個人回到過去幫忙的吧!
想到這里之后,她突然間就看著他,雙眼放光地說道:“云連公子,你之前說的那個命定之人是不是就是白善?還有你說,你是從未來來的,那你可知我們二人未來的情況如何?”
云連自然也是想到了這檔子事情,但是卻沒想到她竟然直接就提了出來,自己雖然想通了,但是根本就不知道怎么說,又怎么能回答她呢?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矛盾極了,可是之前終究還是因為話說的太滿,所以心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解決。
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讓小梅沙去尋找別的小伙伴們玩耍,而自己則是和克茹公主一起說了起來。
他帶著苦澀的笑容看著她,有些不安地道:“克茹公主,其實你不用懷疑在下的心思,你們二人之間注定是好事多磨,畢竟你們彼此心意相通,我這個路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克茹知道他定然是不會欺騙自己的,只是心中依舊忐忑,同時也帶著女子般的害羞。
“那你就直接告訴我,我們兩個人之間將來是個什么狀況?”克茹笑看著他。
“你們二人分別多年,你依靠梅子酒相思苦痛,多年未嫁。”
“原來是這個樣子!”
她了然了,可是心中卻依舊不滿。
“你說過一定會盡全力幫助我們的,這話還算數嗎?”她有些不敢確定地直視著他的眼睛,心中異常的不安。
云連卻根本沒有其他的感覺,輕松道:“是啊,這話話一定算數,我相信上天讓我來這里,一定是為了拯救你最初的愛情和姻緣,要不然多年后的你早就應該另嫁他人了,又怎么還會癡癡地等待呢?”
她這才徹底相信了面前男子的話語,也許真的和他說的一樣,上天一定會給自己一個好結局的吧!
兩個人不知不覺中說了很久,彼此也互相交流了心得,只是感情中的事情,向來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得清的。
天色不早了,云連覺得自己要想幫助他人,首先就要好好休息,這樣做事的時候才會有精神,而且不容易瞌睡。
于是,他打著哈欠看著她說道:“克茹公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和白善公子達成心愿,終成眷屬的。”
克茹也笑了,就算是原本再怎么多的猜忌,在這件事情上,她還是拎得清的,更何況這關系著自己一生的幸福呢?只是不知道這人到底應該如何幫忙呢?她實在是有些好奇,可是現在又不能問的太多。
這人世間所有的事情永遠都不可能一直遂人心愿,云連還沒來得及制定好計劃,還不知道該如何幫助這一對苦命的鴛鴦的時候,那安溪王子安容就已經浩浩蕩蕩的帶著使者和聘禮來了斗南大草原。
草原上人群歡呼雀躍,大家都知道兩大草原的領主要聯姻,斗南大草原的克茹公主和安溪王子安容成親,這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是難得一見的盛事和大事,可是對于那當事人來說,卻根本就是煎熬和地獄。
這一次安溪王子提了要求,畢竟他們還帶了聘禮,自然是要和公主見上一面的,克桑王之前收到了最為貴重的禮物“細角”,那可是代表草原之王的,他自然是欣然接受了。
克茹一個人在房間里生著悶氣,克桑王后看著女兒悶悶不樂的樣子,突然間就嘆了口氣,“茹兒,母親知道你心中的委屈和難過,可是你也要為了大局著想,再怎么說你父親收了人家貴重的禮物,這次那安溪王子直接帶了聘禮,你不見人家,終究還是說不過去。”
聽了母親這番話,她知道自己這次無論如何都是躲不過的,可是心里卻還在期待著云連公子真的有辦法幫助她。
于是,她一下子撲到了母親的懷中,泣不成聲地道:“女兒知道,可是,可是阿爸怎么可以如此當機立斷呢?”
“好孩子,如若你當真不同意,母親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也一定不讓你遠嫁安溪,一輩子做我的寶貝女兒。”克桑王后含著眼淚說著,但是那眼神卻異常的堅定。
就在兩個人都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時候,云連突然間就闖進了帳篷里,二話不說就換上了她的衣服,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說道:“好了,那安溪王子定然是沒有見過你,這次我代你和他見面,他看到我長的這么丑,定然是不會再要你了吧?”
云連自認為自己的方法天衣無縫,可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克桑王早就已經將女兒的畫像送給了安溪王子,更不會想到這兩個人其實有過一面之緣,他根本就不可能完全代替。
克茹倒是沒想那么多,得到這個辦法雖然冒險,但是也不是毫無可取之處,直接就同意了下來。
克桑王后知道這人是幫助女兒的,所以親自為他穿上了女子的服飾,同時把那頭發也梳成了女子的發髻,抹上胭脂。
遠遠的仔細看著,這容貌雖然不及女子的精致,倒也說得過去。
克茹突然間就噗嗤一下笑出了聲,看著他那女子的裝扮,雖然有種說不出的別扭感,但還算看的過去。
于是,她一下子收住了笑容,而且還對著面前的男子拱手行禮,“云連,不管怎么說還是要謝謝你,這打扮,不錯嘛!”
他聽著這有些戲謔的話語,心中并不怎么相信,可也知道這人是真誠地向自己道謝,內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為了以假亂真,克茹還把自己的貼身侍女斯落借給了他,讓斯落陪著他一起去和那位安溪王子見面。
克桑王終究還是安排了他們雙方在宮殿最遠處的小花園里見面,在這兩個年輕人互相熟悉一下,互相了解一下對方。
于是,斯落陪著云連早早的就在小花園里坐著等待,那安溪王子倒是遲遲不出現,讓他們等了很久。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直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那安溪王子才來到了小花園里,一看到他們二人,就在遠處喊道:“是克茹公主嗎?”
云連點了點頭,示意斯落回應道:“公主說了,讓您來這涼亭里坐下,大家好好談談。”
安容看著面前這個打扮別致的侍女,心里想象著克茹公主的模樣,他覺得一定會驚艷到自己。
就這樣,他們雙方都在涼亭里坐了下來,只是彼此和心中想象的根本就是不相同的。
因為女子本就容易害羞,就算是草原的姑娘,在面對外男的時候,也自然是要蒙著面紗的,所以安容并沒有看到云連真正的模樣。
只見他剛一坐下就直奔主題道:“公主想必聽說了我們兩族的事情,不知公主的看法是什么?”
云連清了清嗓子,特意偽裝成女子的聲音說道:“本公主能有什么看法?一切不過是父親的意愿罷了。”
安容聽著面前女子的聲音實在是有些別扭,他越發的期待這面紗之下的容貌,到底是傾國傾城,還是十分丑陋呢?
心中孟浪之下,他直接就上手來到了云連的面前,用手一挑一躲,就把那面紗摘了下來。
或許是因為天意,那一陣風把面紗都吹走了。
安容看著云連那打扮精致的容貌,雖然和自己想象的一點都不相同,但是不知為何,他覺得面前這位公主身上帶著英氣,就算是和男子站在一起,都會把別人比下去。
“公主的容貌當真是獨特,只是不知公主的容貌為何和畫像相差許多?”安溪王子雖然說執意要求娶克茹公主,可他也不是一點兒準備都沒有,畢竟將來的儲君,沒有一點手段,自然是不行的。
云連倒沒覺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十分平靜地說道:“本公主若沒記錯,安溪王子這是第一次和本公主見面,都說畫像一般都是自斷真假,要不然這世間又怎么會有那么多的贗品呢?”
他這話說的滴水不漏,反擊的也如此精彩,只可惜安容并不上當,反而咄咄逼人。
“聽說公主身邊的斯落姑娘公主一同長大,情義非凡,只是公主可知她的年齡?”
云連覺得這是一個陷阱,但自己必須要跳進去,畢竟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對璧人陷入分別。
思考了許久,他開口道:“斯落是我身邊的人,你說這個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這王子看中了本公主身邊的人嗎?”
安容看實在是套不出更多的話語,只好搖了搖頭,“不是,公主千萬不要誤會,只是斯落姑娘身為將來的陪嫁,我自然是要了解一二的。”
“那王子現在了解了嗎?”
云連的心里其實根本就沒底兒,可是他不能露出絲毫的軟弱之態,否則就會被這個王子反將一軍,這個虧她無論如何都是不愿意吃的。
安容其實早已看出人面前這位公主是假裝的,他還不知道克桑王真正的態度,所以就算是假裝,他也不能夠貿然拆穿,這關系到兩族結盟,同時也關系著自己將來的儲君之位,他根本就賭不起。
兩個人各有心思地看著彼此,越發覺得時間過得很慢,根本就是毫無趣味的。
就這樣,在一起度過了半個下午之后,他們就彼此道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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