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和文霜都沒有想到這寺廟中的小師父,竟然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一時之間心中有些懊惱,但是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做。
就在兩個人躊躇之間,他們突然看到寺廟附近有一座荷花池,荷花池邊上有一座亭子,想必是供給人休息的地方,便一同去了那亭子里。
風輕輕地吹著,荷花也隨著風舞蹈著,水面上泛起波紋,看起來格外的美麗,讓人一時間覺得心曠神怡。
此時的墨舞歌看著文霜,因為右半邊臉上的荷花,他有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就像是這個人,隨時隨地都要變成荷花飛走了一樣。
文霜看著他出神,心中一時間有些別扭,便直接開口說道:“喂,舞歌,你在看什么呢?”
墨舞歌搖了搖頭,隨即就帶著有些失落的語氣說道:“文霜哥哥,你會不會有一天,突然就離開了我和文琴?”
文霜還以為他是在想其他的事情,沒想到卻是害怕自己的離開,心中一時間覺得很是溫暖,連帶著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只是這樣的笑容,不過持續了片刻的時間,他便不再笑了。
人生短短幾十年,看著自己的妹妹還活著,而且有了這樣一個好的歸宿,他不應該再繼續貪圖這人世間的富貴,可是墨舞歌,也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更是他的妹夫,他又如何忍心讓這兩個人難過呢?
文霜的心中其實是很矛盾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做,才能夠不傷害墨舞歌,他更不知道該怎樣做才能夠讓妹妹放心,一時間竟然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地步。
過了好一會兒,文霜才看著墨舞歌,輕聲說道:“舞歌,只要你和妹妹一直都很好很好地在一起,就算是有一天我要離開你們,只要我們心中都有彼此,哪怕是在天涯海角,燕如同咫尺相隨。”
他這話說得并不敷衍,可是墨舞歌此時卻不肯認賬,便只能搬出了景妃娘娘,畢竟這可是他的親妹妹。
想到這里之后,墨舞歌就強忍著怒氣和心中的難過,帶著有些不自然的語氣說道:“文霜哥哥,文琴一直以來都盼著和自己的家人有一天能夠團聚,可是如今你回來了,卻想要離開我們了嗎?”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就算是你真的心性涼薄,就算是你真的不念親情,可是文琴她如果知道你有一天要離開,心里總是會難過,會不安的,文霜哥哥,不要離開朕和文琴,好不好?我們一家人一同生活在一起,永遠不離不棄,好不好?”
文霜看著皇帝如此卑微的樣子,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舞歌這樣的想法多好,只可惜他終究不可能永遠留在這里,就像是他這右邊臉上的荷花,看起來美麗至極,可是卻沒有人知道,這樣美麗的荷花,其實是這世間最厲害的毒藥。
世有艷毒,以花為狀,以血液為生,或刺于皮膚,乃血艷毒;或長于峭壁,以植物為食,美而艷,乃花艷毒,無解,亦無可生。
他這右臉上,早被下了毒,血艷毒的威力比花艷毒更甚,更何況他當初不過是因為以毒攻毒才救回了一條命,而這血艷毒,一旦有一天,他身體里的血液被這右臉上的荷花吸食殆盡,那么他的生命也就是到了要終結的時候。
文霜的心里總是很難過,經常會有著濃得化不開的憂愁,眉眼中盡是悵然,可是皇帝不知道,文琴不知道,而他自己,只是默默承受著這一切,其他的一概不管。
他不知道該怎么和皇帝說關于血艷毒這件事,更何況他那么疼愛的妹妹,他不想她難過,文琴小時候最是愛哭,每次只要是他一哄,這孩子就不哭了,甚至還會一直咯咯地笑著。
文霜回想著小時候的事情,那時的文琴,從小就長得標致,唯獨那張臉看著,卻總是肉乎乎的,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如今的文琴長大了,可是他的心里卻一時間變得有些不開心,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這時間的長河里,每一個人都會改變,文琴被墨舞歌一直照顧得很好,只是他身為哥哥,心里終究還是遺憾的。
想到這里之后,文霜就突然間對著墨舞歌說道:“舞歌,哥哥知道你平時一直都很好,我也很感激你照顧文琴,既然你們夫妻都想讓我留下,那我也不好推辭,等墨辰成親以后,我再離開。”
這話剛一說完,墨舞歌瞬間就覺得很是開心,他似乎知道有什么辦法了,留住一個人,也不是那么難嘛!
兩個人在這亭子里一邊說話,一邊看風景,倒是有著別樣的志趣兒。
只是,不知為何,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之后,彼此之間都覺得有些迷糊,不過片刻的時間,他們就都趴在這桌子上睡著了。
在朦朦朧朧之間,文霜看到了一團濃霧,緊接著濃霧散去,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穿著艷麗的女子,這女子的容顏秀雅,只是頭上的發飾未免有些太過簡單,與這身艷麗的衣服看起來很不搭調。
文霜覺得很不對勁兒,于是就歪歪扭扭地站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這才看清楚了眼前的女子。
這一看清楚不要緊,他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過來。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血艷娘子,竟然親自出現在了這里,的確是非同凡響。
文霜看著,只見那女子帶著刀子般冰冷我又狠厲的眼神看著他,睡覺才輕啟薄唇道:“文霜,你倒是長本事了,怎么,想讓你左邊的臉上也出現一朵荷花嗎?”
她說這話的時候不緊不慢,就像是在說平常吃飯一樣,但是那感覺終歸是不同,畢竟多了一絲殺氣和冷冽的氣息。
文霜嚇了一跳,直接就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說道:“不,不是的,血艷娘子你聽我說,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妹妹和妹夫,對,這是我妹夫墨舞歌,他,他,所以,所以還請你手下留情。”
血艷娘子原本只是想懲罰他,沒想到一下子就被墨舞歌吸引,但還是裝作平靜地咳嗽了兩聲,開口說道:“嗯,其實手下留情也不是不可以。”
這話音剛落,文霜就突然看著血艷娘子,隨即就帶著顫抖的語氣說道:“真的嗎?娘子你說,需要什么條件?”
那血艷娘子看著他,她知道這個人從前是自己救的,當初不過是想著讓身邊多一個得力助手,只可惜后來這人私自離開,讓她惱怒了好一陣子。
她把手放在了他右邊的臉上,然后輕輕吹著氣,帶著略微有些慵懶的語氣說道:“文霜,你知道為什么我會給你下這樣的毒藥嗎?血艷毒,與花艷毒一樣,雙艷并行,冠絕天下,但它還有另外一個最好又最讓人垂涎的特點,你知道是什么嗎?”
文霜搖了搖頭,現在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才好,當初答應了墨舞歌,想著起碼要等到墨辰成親以后再離開,沒想到如今,卻是要不告而別了。
想到這里之后,文霜的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他一激動,那右邊臉上的荷花似乎更加逼真了,連帶著整個人都突然有了一種詭異的艷麗感。
那血艷娘子抬頭的時候,臉色一瞬間變得很是難看。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血艷毒有一天竟然會在文霜身體里,發生了變異,荷花看起來越來越詭異,血紅的顏色,就像是蜿蜒而出的深淵之花,或許比那曼陀羅還要毒上許多。
血艷娘子面對著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并沒有手腳忙亂,反而比平日的任何時候都要安靜許多。
只是,這毒可是被下在文霜的臉上,他自然也察覺到了這毒的變化,可是卻無力阻止。
“別動,這荷花不過是表面的形狀,暫時安靜調息自己的五臟六腑,不要說話。”
文霜試著盤腿坐在那里,開始調息,只可惜終究還是收效甚微。
他正在調息時,直接就噴出了一大口血,緊接著,臉色突然間就變得很是蒼白,那荷花變得也越來越大,在他的身體上各處開放,左半邊臉上也出現了一朵艷麗的花朵,那花朵又從臉上蜿蜒至脖頸,手臂上也開了好幾朵,看起來格外的驚悚。
文霜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上的能量,似乎在漸漸消失,這血艷花實在是不容小覷,他的眼皮越來越沉重,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狼狽,同時額頭上還滲出了很多冷汗,身體一直都在哆嗦,緊接著便直接暈倒了。
此時的墨舞歌幽幽轉醒,一眼就看到了這樣的情況。
他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把文霜從地上扶了起來,在文霜的鼻息下探了探,還有氣息,只是那氣息很是微弱。
血艷娘子直到這個時候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容,并沒有覺得有多么的驚艷,只是板著臉說道:“他沒有死,只是這毒正在變異,有些不大好辦。”
墨舞歌一聽這話,瞬間就來氣了,可是偏偏他又不知道這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只能強壓著心中的怒氣說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傷害他?”
血艷娘子和花艷娘子是一對親姐妹,一起艷絕江湖,從來都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如今看著面前這個男子,絲毫不把她放在眼里,她一時間竟然有些好奇。
于是,她就看著墨舞歌,突然間就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哈,你連我的身份都不知道,竟然還說是我把他害成這樣子的,真是是非不分啊!”
話音剛落,墨舞歌直接就漲紅了臉,整個人看起來很不開心。
他梗著脖子說道:“那好,既然你這樣說,那你敢不敢告訴我你的身份?”
血艷娘子笑了笑,說道:“好,只是你也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頓了頓,她才繼續說道:“在下可是艷絕江湖的血艷娘子,這下你該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墨舞歌沒有心思想別的,只是干巴巴地說道:“在下墨舞歌。”
這話剛一說完,那血艷娘子突然間就大笑了起來,甚至笑得眼淚都從眼角擠出了一些。
他臉色有些難看,但卻沒有說什么。
“你,你這名字怎么那么像女孩兒的名字?明明這樣一個風度翩翩的公子,居然取個女孩子的名字,倒真是稀奇啊!”
墨舞歌看著她笑得直不起腰來,甚至還說出這樣的話,偏偏這又是事實,畢竟自己的名字的確是有些女里女氣的。
于是,他只有裝作鎮靜地看著她說道:“有什么好稀奇的,我這名字挺好的,難道你的名字就值得驕傲嗎?”
血艷娘子并沒有理會他,只是突然間抓住了文霜的手,把手臂上的衣服撩開,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了。
墨舞歌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好奇地詢問道:“這,這,他不是只有右邊臉上有這花嗎?怎么現在手臂上也全都是了?”
血艷娘子并沒有看他,只是帶著些許絕望的語氣說道:“都是因為我,都是我害了他,如果當初不為了留住他而下這血艷毒,他如今又何至于如此?”
這話剛一說完,她就強行把文霜的衣服全部撕了下來,然后都用自己的內力,想要一點點,把那些荷花都逼退。
只可惜她做這些終究只能夠是徒勞,血艷毒的變異速度之快,是她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的,當然也沒有一個真正可行的辦法。
墨舞歌一時間急得直哭,可是偏偏他也不知道該怎么做,只是在心里想著,這毒既然是血艷娘子下的,就必然有解毒的方法,只是如今還沒有找到罷了。
可是,他又怎么會想到呢?
血艷毒無解,世間雙絕毒,血艷及花艷,世間雙絕女,血艷娘子和花艷娘子。
江湖人最害怕的就是這兩位姑娘,因為這血艷毒和花艷毒,比鴆酒還毒,會把一個人慢慢折磨致死,這花開到極盛之時,便是一個人的生命凋零之時。
墨舞歌心驚膽戰地看著這一切,血艷娘子似乎有些著急,氣息都很是不穩。
他愣愣地看著這一切,眼淚不自覺就流了出來,文霜右邊臉上的花朵竟然會是血艷毒,這可怎么辦呢?
文琴與自己的哥哥都沒有相處那么長時間,文霜還想親眼看著侄子墨辰成親,沒想到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讓他怎么和墨辰以及文琴交代呢?
越想就越覺得悲傷,墨舞歌此時什么心思都沒有了,他想著,文霜哥哥只要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著,哪怕是永遠不見他和文琴,也好過一個人趕赴黃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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