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錢楓的回歸,原本算得上一件高興的事情,奈何陳清清和錢楓互相喜歡著彼此,而墨澈澈的心中自然算不上多開心,所以原本這安慶殿熱鬧的氣氛,倒是一時間變得清冷了不少。
她實在沒什么心思應對,于是就直接開口說道:“清清,錢楓,今日我既然成全了你們二人,明天的宴會一過,往后就不用再進宮了。”
陳清清知道她心中的想法,更何況這對于他們三個人來說都是最好的選擇,畢竟在這樣的事情里,總是要有一個人退出,而退出的那個人,往往才是最痛苦的。
于是,她就對著面前的墨澈澈說道:“陛下,臣遵旨!”
錢楓也帶著微笑說道:“多謝陛下成全!”
而墨澈澈,卻始終一言不發。
她心中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一直以來都不能夠從過去的陰影里走出來,她是那么喜歡錢楓,可是終究兩個人之間還是有緣無份,這讓她的心里總是沮喪而又難過。
隨著宴會的過半,天色也越來越暗。
陳清清終究還是和錢楓一同牽著手離開了皇宮,兩個人都知道這一走意味著什么,可是他們終究還是錯過了太多的時間,彼此相愛,便一定要相守,否則那余下的人生里,便只剩下后悔和難過,他們都不愿那樣,他們都想與彼此相守一生,一起白頭偕老。
墨澈澈看著他們二人攜手離開的情景,不自覺中,眼淚就已經流了出來。
也許這才是真正的愛情,經得起時間的考驗,哪怕彼此分開太久,再一次見面,心中依舊惦念著彼此。
她承認,她嫉妒陳清清,明明兩個人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喜歡上錢楓,但是終究陳清清還是比她更得錢楓的喜歡。
不過,墨澈澈心中很清楚,一個人的生命里不是只有愛情,所以她只要不見到那兩個人,把心情調整一段時間,就會徹底好了。
只是,就在宴會結束的時候,文竹突然間就拿著一幅畫,來到了墨澈澈的面前。
他并沒有生氣,只是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來,看到墨澈澈時行了一禮,道:“陛下,臣夫扶您回去,我們的水淵,最近長高了不少,教授武術的師父都一直在夸贊,您就陪著臣夫去看看吧!”
墨澈澈原本是不打算去見他,沒想到這人竟然自己來了,而且還把他們的孩子搬了出來,她這下子就算再怎么不愿意,也還是要去的。
想到這里之后,墨澈澈只能無奈地攤著手說道:“你說得對,朕許久沒見皇兒了,對了,水淵的功課怎么樣?最近有沒有怠惰?”
文竹輕笑了一聲,說道:“陛下對淵兒真是重視,放心吧,她就算是想要偷懶,臣夫也一定會好好督促的。”
說話間,兩個人很快就來到了文竹的宮殿中。
此時的院子里,墨水淵正在和自己的弟弟妹妹們玩耍,彼此之間相親有愛,一派和諧的象征。
墨水淵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父母的到來,所以依舊在忘我地嬉戲著。
爽朗的笑聲傳到了這宮中的每一個角落,墨澈澈聽著,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她連忙走過去,拉著墨水淵,說道:“淵兒如今都長這么大了,以后你要做弟弟妹妹們的表率,平日里也把一些簡單的知識教給她們,往后她們會輔佐你的。”
墨水淵點了點頭,突然間就咯咯地笑了起來,圓圓的臉,彎彎的眉,再加上那櫻桃般的小嘴兒,看起來如同年畫娃娃一般可愛。
文竹趁機把墨水淵抱在了懷里,笑著說道:“陛下,這孩子從小對弟弟妹妹們就這么好,將來也一定會善待天下百姓的。”
墨澈澈點了點頭。
只是,就在不經意間,她看到了被文竹藏著的那幅畫,那是當初她畫的錢楓的畫像。
因著這一幅畫像,墨水淵突然間就眨巴著眼睛笑了笑,然后就指著那幅畫說道:“娘親,這幅畫和爹爹好像啊!”
當著孩子的面,墨澈澈就算是心情再怎么不好,但還是非常耐心地說道:“是啊,你爹爹與這畫像的確是有些相似,這孩子,你倒是機靈得很,一眼就看出來了。”
文竹看起來很是尷尬,他沒有想到在這樣關鍵的時刻,這幅畫會讓他覺得如此難堪。
明明知道陛下從一開始就把他當做了替身,可是偏偏他心里依舊有些不甘,畢竟那位錢公子,對陛下從未有過喜歡,可是偏偏陛下的心里,就是對他念念不忘。
想到這里之后,文竹就覺得很是惱怒和厭煩,但他并沒有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只是裝作不經意地開口說道:“陛下,這幅畫不過是臣夫讓人打掃宮殿的時候找出來的,原是要拿出去丟了的,所以陛下不用過于在意。”
話說到這里的時候,墨澈澈一時間什么心情都沒有了。
她原本來到這里找這父女幾個,就是為了忘記那個錢楓,沒想到如今又看到了這樣的畫像,實在是有些不大妥當。
于是,她只能找借口道:“既如此,皇夫今晚就陪著這幾個孩子休息,朕許久沒有去看嘉禾了,想來他該是要怨朕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墨澈澈還裂開嘴角笑了笑,但是那笑容看起來格外的勉強。
文竹又何嘗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呢?可是陛下身為九五至尊,身邊永遠都不可能只有一個男子,他就算是再怎么生氣,就算是再怎么不忿,也終究不能夠不讓陛下去看望淑嘉皇侍君,畢竟身為皇帝的皇夫,后宮的典范,他自然是要處處維護陛下的面子,不能夠隨意吃醋的。
想到這里的時候,文竹直接一拳打在了桌子上,眼淚不自覺就流了出來。
小水淵是個懂事的,看到兩個妹妹和一個弟弟因為爹爹生氣,所以都嚇得哭了起來,她連忙哄了哄這三個小娃娃,然后將她們都摟在了懷里。
墨澈澈對此自然是全然無所知的,畢竟她因為錢楓的回歸,心中總是一團亂麻。
來到淑嘉皇侍君的宮殿時,墨澈澈看著院中的一抹清冷的背影,心中有些難過。
“嘉禾,你怎么就一個人站在這樹下呢?也沒人陪著,豈不是太冷清了些?”
李嘉禾搖了搖頭。
他在知道陛下去看望文竹時,原本并不抱打算,沒想到如今卻是來了,之前也沒什么準備,心中自然又是害羞,又是擔憂的。
好在墨澈澈的表現并沒有什么特別不自然的地方,所以他也就放下了心來。
“回稟陛下,臣只是覺得這月光正好,一個人欣賞著,并不覺得有什么冷清的地方,只是無人交談罷了。”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好在陛下來了,就與臣一同欣賞這美好的月色,如何?”
墨澈澈點了點頭,隨后便讓自己身邊的那些個侍女全部都退下了。
她并不覺得月色有什么好看,但是多日以來從未看過李嘉禾,她認為他該是有些埋怨的,沒想到如今看來倒是如此冷靜。
從前因為文竹和錢楓的關系,墨澈澈對于李嘉禾,不過是表面恩寵,背后冷落,所以兩個人之間從未有過真正的推心置腹,如今倒是一個好機會。
只是李嘉禾雖說一直都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他也知道,墨澈澈需要時間走出來,要不然,她有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接受任何人,就像是文竹,表面上看起來身份地位和安寵什么都有,但是實際上,卻從未得到過墨澈澈的心。
每次一想到這些的時候,李嘉禾的心里就會好受很多,他知道,墨澈澈如果一直都沒有從錢楓的陰影里走出來,那么這后宮中的男子,便永遠不可能有真正的機會。
于是,他就突然之間帶著非常溫柔的眼神看著墨澈澈,然后用那特有的磁性嗓音說道:“陛下,您在今晚月色的映照下,看起來很美,如同九天仙女。”
聽了這話,墨澈澈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你倒是油嘴滑舌,朕從前對你多為冷落,如今看著,倒是順眼了不少。”
李嘉禾聽了,直接就湊到她的面前,鼻尖對著鼻尖,眼睛對著眼睛。
他看呆了。
“陛下,臣說的是真的,只要您不再冷落臣,就會發現臣比皇夫更好。”
墨澈澈知道他一心只想著自己,所以心中也有些愧疚,但是感情的事情終究不能夠勉強,所以她根本什么都承諾不了,于是就只能抬頭仰望著天空,假裝欣賞這清冷的夜景。
李嘉禾看出了她逃避的打算,心中雖然有些不滿,但也知道不能夠逼得太近。
于是,他只能戰術性地撇了撇嘴,假裝抱怨道:“陛下好不公平,臣心中一直都只有陛下,可是你卻從來都不愿意給臣一個機會。”
墨澈澈覺得也是這么個道理,于是只能說道:“好了好了,嘉禾你平時從未說過這些,朕這段時間的確是對你有些冷落,可也不至于惹來這樣的抱怨吧?”
她表面上雖然這樣說,但還是親自挽著他的手,說道:“好了,沒有什么過不去的,朕以后經常來看你就是了,你和皇夫,在朕的心里都是一樣的地位,以后不要說這些話了。”
李嘉禾點了點頭,兩個人一同向室內走去。
房間里熏著最名貴的月蓮香,點著最好的蠟燭,那些裝飾品看起來也是清雅出塵,毫不俗氣。
墨澈澈環顧了一下整個房間,就直接拍著他的手說道:“侍君,你倒是有心了,布置這么多,一定很累吧?”
李嘉禾搖了搖頭,道:“陛下,臣不累,只要是為了您,臣無論做什么都是應該的,哪怕闖刀山下火海,臣也會毫無怨言。”
墨澈澈自然是知道他的心意,所以在聽到這些話的時候,她表面上雖然表現得很不耐煩,但是心里卻是格外歡喜的。
于是,更深露重,夜深人靜,兩個人芙蓉帳暖,共度良宵。
一直到第二天的午后,有侍女通報,墨澈澈才從憨睡中慢慢清醒了過來。
李嘉禾親自為她梳洗打扮,那心靈手巧的樣子,讓墨澈澈大為歡喜。
等離開之后,墨澈澈才知道,初靈兒的狀態最近時好時壞,而且經常在半夜里就吵吵嚷嚷著,說什么墨辰沒死,還說什么這個皇宮是她初氏王族的地盤兒……
聽到了這些描述,墨澈澈心中雖說對初靈兒頗位同情,但是身為皇帝,自然也是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
只是初家的地位,無論是在朝中還是民間,都格外尷尬,畢竟是前朝皇室,而自己如今住的這皇宮也的確是當時建造的,所以初靈兒能夠說出這些話,在理論上其實并不稀奇。
于是,她只能讓侍女親自把初靈兒帶到了自己的面前,兩個人暢談一番。
只可惜初靈兒基本上就是軟硬不吃,一看到她,就憨憨地笑著,各種調皮搗蛋,一會兒把她身上的玉佩搶了過來,拿在手中把玩,一會兒又把她的頭發弄亂,然后雙手玩著頭發,一會兒看到桌子上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兒,就開始拿著四處滾動,如果是方的東西滾動不了,初靈兒就會大哭起來,看著實在是憨憨傻傻,雖說的確是有些可愛,但是總歸還是麻煩比可愛多得多。
就在她不知道該怎么做才好的時候,李嘉禾突然間就走了進來。
只見他瞥了一眼初靈兒,這才開口說道:“陛下,臣聽說靈兒姑娘的事情了。”
墨澈澈道:“那又如何?你有什么好辦法嗎?快快與朕說來。”
李嘉禾見狀,咳嗽了一下,這才裝作很平常地說道:“其實靈兒姑娘只是因為撞見過不好的事情,所以才會一直神志不清,只要有人細心關照,她一定會好起來的,對了,從前聽一個老神醫說過,如果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情,千萬不能夠受到刺激,否則會更嚴重的。”
說到這些話的時候,墨澈澈笑了笑,第一次親自把他拉到了自己身邊的那個位置上,說道:“嘉禾,你倒是與朕兩心同,也明白朕的想法,看來以后,朕要多和你相處,互相了解才是。”
李嘉禾也笑了笑。
只可惜他們兩個人在高位上坐著笑,初靈兒卻坐在地上哭著,表情看起來也很是難過。
終究同為女子,墨澈澈對此也很是為難,便讓人把李嘉禾送回去了。
臨走之前,她親自下旨讓李嘉禾與文竹一同掌管后宮。
初靈兒一看到那個討厭的男子走了,突然間就咧開嘴笑了笑,一下子撲到了墨澈澈的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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