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前是那樣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卻終究躲不過人心算計，這個世界，不是一直光明，而是處處都帶著黑暗。

在處理掉賀敏敏尸體的時候，蘇錦言，突然間就有了一種暢快的感覺。

她終于還是踢掉了賀敏敏，終究還是做到了，讓所有人都成為自己上升的墊腳石。

“展瀾滄，當你面對著同一張臉的時候，你心里的人，究竟是賀敏敏，還是我蘇錦言呢？”

她覺得自己的行為簡直就是可悲又可笑，但是卻唯獨不后悔。

如果上天一直都那么公平，如果她從小就在京城的賀家長大，又怎么可能會生出那般黑暗而又無情無義的心思呢？№Ⅰ№Ⅰ

只是，做下的事情終究不可挽回，她就算是心里不后悔，但那始終是一條生命，始終是由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死氣沉沉的尸體。

她不后悔，但是心里卻格外害怕，也許這就是做了虧心事的下場，這讓她覺得很是不舒服。

后來，她的偽裝雖然一點兒都沒有被人識破，但是展瀾滄卻終究還是覺得，雖然是同一張臉，可是，這感覺卻和先前完全不同了。

那天，她親自去宮中看望皇后娘娘，那個人，就是她的姑母，就是造成這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

她心里的恨意一直滿溢著，面上的表情看起來格外嚴肅，一點兒都不開心。

“皇后娘娘，如今也是該輪到我報仇了，只是，你期待嗎？”№Ⅰ№Ⅰ

她獨自對著天空說話，不知道是不是需要一個答案，可是看著她那個樣子，這答案恐怕早就是在心里想過千百遍了吧？

小漫因為是太子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所以按理說也是要去皇宮給皇后娘娘請安的。

她最近也覺得太子妃似乎變得和從前不一樣了，而且心中原本的那種感覺也越來越強烈，于是就只能試探著說道：“殿下，皇后娘娘之前上次給您的那匹布，原本是做成了衣服，您對姑姑那么疼愛，之前還說要穿著那件衣服去見皇后娘娘，怎么今日就不穿了呢？”

蘇錦言笑了笑，說道：“其實也沒什么，終究不過一時興起，那興致過去了，也就沒什么了。”

她雖然嘴上這樣說著，可是實際上，那心里卻早就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只是表面上看起來依舊平平靜靜，似乎和之前沒什么兩樣，但是實際上，這所有的一切，其實早就已經不一樣了。№Ⅰ№Ⅰ

小漫因為這衣服的事情，一直都沒有想通，心里甚至都開始懷疑起面前這個太子妃娘娘到底是真是假，可是她終究也只是一個下人，一個卑微的宮女，根本就不可能會有任何的勢力。

終于，蘇錦言還是盛裝見到了皇后娘娘。

看著那個大仇人，她早就已經握緊了雙拳，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比平時嚴肅了許多。

只可惜她越是這樣做，暴露的就越危險。

賀敏敏從前對皇后娘娘一直都是格外恭敬，而且兩個人之間的感情，雖是姑侄，但是卻如同親生母女。

只不過，蘇錦言根本就不知道這件事情，甚至一直以來都對皇后娘娘心生怨念，所以根本就做不到心平氣和。

小漫看著她心情似乎是有些糟糕，于是就開口道：“娘娘，您今天怎么看起來和平時不一樣？”

蘇錦言道：“有嗎？我平時是什么樣子的？”

小漫笑了笑，道：“小姐，您平時只要一聽說能夠去見到皇后娘娘，心里就格外歡喜，可是今日看起來，卻根本沒有一點兒喜色，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煩心的事情？”

聽了這話，蘇錦言的心頭一動，頓時就察覺到了危機。

不過，這也實在是太麻煩了。

她怎么當初就那么草率地解決了賀敏敏呢？甚至根本沒有來得及摸清楚所有事情的發展順序，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想到這里之后，她就突然間皺著眉頭說道：“小漫，其實我沒什么事情，只是最近總覺得太子對我有些忽冷忽熱的，不過等咱們見了皇后娘娘，我想這一切都會好起來的。”№Ⅰ№Ⅰ

小漫聽了這話，并沒有任何懷疑。

就這樣，兩個人很快就去了皇后娘娘的玉安宮中。

剛走進那玉安宮門口，一個小太監就趕忙進去通傳，不過皇后娘娘一聽說是自己最可愛的侄女兒來了，就直接不管不顧地從房間里出來，一下子拉住了蘇錦言的手。

只是，蘇錦言看著她，終究還是有些不習慣，很快就抽出了自己的手，只是那動作看起來略顯僵硬，讓人覺得很是不舒服。

皇后娘娘不知道這個侄女兒是怎么回事，平常最是粘著自己，怎么如今倒有些不習慣了？

想到這里之后，她就帶著有些情緒的語氣說道：“敏敏，你怎么今日看著和平時不一樣了？”

蘇錦言搖了搖頭，強顏歡笑地說道：“娘娘，沒什么不一樣的，只是應該是你的錯覺吧！”№Ⅰ№Ⅰ

這話音剛落，皇后娘娘就突然間聽出了這話中的不對勁兒，只是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看著總是有些被動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終究還是有些不習慣，整個人看起來也十分不悅，開口道：“敏敏，從小時候你就一直叫我姑姑，怎么如今倒客氣起來了？其實咱們本就是親人，你真的不用那么客氣的。”

蘇錦言怒火沖天地看著她，這個皇后娘娘還是和從前一樣，那么美麗而又善解人意，可是，這一切終究只是表面。

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看起來善良美麗的女人，竟然把自己的大侄女兒狠心地送出去，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呢？

皇后娘娘心里終是有些不得勁兒，于是就說道：“小漫，你現在就先出去，本宮想和你家小姐說會兒話，等半個時辰之后，你就去本宮的小廚房，讓人準備你們家姑娘愛吃的菜，今日本宮想聊太子妃在這宮里好好兒敘敘舊。”№Ⅰ№Ⅰ

這話剛一說完，小漫就直接笑著答應了下來，很快就去了門外等候。

這下子，整個房間就只剩她們姑侄兩個人。

皇后素來都是個非常聰明的女人，所以很快就察覺到了這其中的不對勁兒，于是就開口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要冒充太子妃？”

蘇錦言原以為她沒有看出來，沒想到居然一眼就看穿了，這姑侄情深，果然不是裝出來的。

可是，越是這個樣子，她心里的憤怒和嫉妒就越是增加一分。

她本該過著安穩平凡的日子，本該是賀家最風光無限的大小姐，可終究還是活成了一個潦倒的蘇錦言，日子也是過得朝不保夕，吃穿用度皆是問題。

她心里的怨念更加深刻了，為什么就算是賀敏敏死了，她還是不能夠對這所有的一切都釋懷呢？№Ⅰ№Ⅰ

越想就越覺得煩躁不安，蘇錦言終究還是直接說道：“皇后娘娘果然是聰慧不凡，只可惜本宮不是什么冒牌兒貨，真正的太子妃，娘娘果然對太子妃甚好，可是我是不會告訴你的，如果你想要知道，那就自己去派人調查吧！”

皇后看著面前這個女人，眼睛里閃爍著的光芒帶著恨意和不甘。

莫名的，她甚至都有些害怕。

后來的后來，皇帝駕崩，太子順利繼承帝位，只可惜當時，太后在查出所有的事情之后，就冊封了賀敏敏為皇后，盡管賀敏敏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但是她總是需要一個真正的公平正義。

在真相大白的前一天，蘇錦言終究還是不能夠忍受良心的譴責，她去見了太后娘娘。№Ⅰ№Ⅰ

當時的太后娘娘，滿心滿眼都想著為自己的親侄女兒報仇。

可是，她哪里會知道呢？

那個復仇歸來的蘇錦言，就是當年她心中一直忌憚的那個女孩子，如今的蘇錦言，頂著賀敏敏的身份，成為了表面上的皇后娘娘。

太后看著她，道：“蘇錦言，你果真心狠手辣，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

這話剛一說完，蘇錦言直接就哈哈大笑了起來，說道：“我有什么可放過的？當年是誰執意把我送到了別的家里，又是誰因為忌憚，所以加倍地偏心？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太后娘娘，本宮如今可是真正的皇后，你若想蹦噠兒，可是不容易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故意裝作一副囂張的表情，但是實際上，蘇錦言這些年里，內心一直都在遭受著譴責，接受者公平正義和親緣道德的拷問。№Ⅰ№Ⅰ

終于，皇帝還是發現了這么多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真正的賀敏敏。

當年，早在賀敏敏懷著他們的太子時，他和賀敏敏就已經彼此傾心了。

可是這一切終究造化弄人，賀敏敏死了，根本就毫無征兆，甚至連尸體都沒有。

蘇錦言當時看著面色沮喪的皇帝，她的心里卻根本就沒有一絲后悔的神色。

憑什么要后悔？

她從一開始就在黑暗中行走，既然如此，又為何非要走上正途呢？

那天，展紅楓最后一次調查清楚了所有的事情，他去找蘇錦言對峙。

當時，蘇錦言帶著怨毒而又復雜的神色看著他，說道：“皇帝，展紅楓，你怎么這樣看著我？我可是你的皇后啊！”№Ⅰ№Ⅰ

這話剛一說完，展紅楓就突然間惱怒地退了好幾步，道：“皇后娘娘？蘇錦言，你算哪門子的皇后娘娘？”

頓了頓，他才繼續說道：“今天本宮就把話撂在這兒，朕的皇后永遠都只有賀敏敏一人，朕知道了你的很多事情，甚至還有當初與你的相識，如果朕的皇后沒有死，太子的親娘沒有離開這個世界，朕或許會饒你一命，可是如今你卻還是要湊上前來，那就休怪朕不留情面了。”

就在這個時候，小漫突然間就帶著怨毒的眼神看著蘇錦言，然后又連忙跪在了皇帝的面前。

見狀，他突然間就看了一眼小漫，說道：“小漫，你是從前敏敏身邊的舊人，在朕還沒有當上皇帝之前，有沒有察覺到太子妃娘娘和從前不一樣了？”№Ⅰ№Ⅰ

小漫點了點頭，只是那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賀敏敏當初是那樣好的一個女孩子，可是卻遭遇了如此悲慘的命運，貴為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卻連生命都沒有得到保障。

之后，小漫又把蘇錦言平時最姣好的貼身丫鬟叫了進來，然后看著那丫鬟說道：“小紅，你不要害怕，現在就告訴皇上，看看皇后娘娘到底做出了怎樣殘忍的事情？”

皇帝看著這個證人，也帶著非常嚴肅的語氣說道：“小紅，只要你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朕就會饒你不死。”

蘇錦言看著這樣的架勢，難道自己真的要走投無路了嗎？

她實在是有些擔憂，面上的表情看起來一點兒都不輕松。№Ⅰ№Ⅰ

只是，如今當著皇帝的面，她終究還是不能夠把事情做絕，哪怕因此而破壞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小紅猶豫了一下，突然間就開口道：“陛下，我們娘娘當初仗著自己和太子妃長得一模一樣，又因為太子妃心地善良，所以她就借著太子妃的性格，和太子妃娘娘姐妹相認，但是終究還是冒充了太子妃娘娘，最后還殘忍地殺害了太子妃。”

小漫原先只以為自己所了解的一切都不過是以訛傳訛，沒想到如今聽到了這些，心中頓時就覺得有些悔不當初了。

賀敏敏，那要一個年輕善良，美麗溫和的女子，老天怎么就這么不開眼呢？

皇帝道：“你繼續說，朕想知道一下朕的枕邊人，心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小紅點了點頭，之后就把賀敏敏是如何被蘇錦言傷害，又是如何和太后頂嘴，最后被罰的過程都說了一遍。

這下子，終于真相大白。

再加上皇帝之前曾經派人調查的情況和這小紅說的幾乎一模一樣，所以事情終究還是對上了。

可是，就算是知道了這一切，就算是真正的真相大白，賀敏敏終究還是死了，終究還是離開了這個世界，這又有什么真正的現實意義呢？

太后娘娘原本以為這個蘇錦言不至于把事情做絕，但是沒想到她居然是這么狠毒的一個人。

在懲罰蘇錦言的這個事情上，皇帝和太后心里終究發生了分歧。

不過蘇錦言向來是個精明的主兒，她自知如今真相大白，自己免不了受罰，于是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臣妾自知罪不可恕，還請陛下應允，讓臣妾自請廢去皇后之位，退居別宮。”

太后原本是要嚴懲的，但終究還是沒有那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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