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艾媽媽又發來語音，讓暖艾早點休息，明天還要上班，等他們到家了，看了奶奶的狀況，會給她打電話的。

暖艾依舊答應了，才站起來去了洗手間洗漱，弄好了一切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手機，盯著手機屏幕，可上面的東西一點也沒有看進去。

時針指到了十一點，鬧鐘提醒暖艾到了睡覺的時間了，暖艾回過神來關閉了鬧鐘，給覃陽發了一個晚安，就放下手機睡覺了。

可是。

躺下去之后，關了燈睡覺的暖艾，一直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期間還摸出手機看了看，已經十二點多了，暖艾盤算著爸媽下飛機的時間，她已經提前把爸媽到達時間和航班號發給了姑姑的兒子。

大概還有半個小時就能下飛機了。

到了后半夜。

暖艾再也抵擋不住困意，慢慢地合上眼睡著了。

剛睡著不久，她就夢到了奶奶，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原因，還是奶奶太想她，拖了夢給她。

她夢到了小時候。

她坐在屋檐下的小凳子上，奶奶笑瞇瞇地端著一個大碗，還有一雙筷子，從旁邊的房間出來，把碗筷放到她的面前。

笑著對她說，“這是奶奶下午去撿的田螺，奶奶把田螺肉弄出來了，加了酸菜和你喜歡吃的辣椒，你悄悄的吃，不要讓你媽媽知道。”

“好。”

她乖巧的點頭答應，轉過頭看了看在廚房忙活的媽媽，回過頭來拿起筷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小時候的她可喜歡吃奶奶做的田螺肉了。

只是，還不等暖艾來第二口，媽媽就從里面出來了。

看到奶奶，低頭看到暖艾面前的碗筷，想也沒想的拿起碗就扔了出去，一把扯起暖艾往屋子里拽著走。

暖艾一個勁兒的哭。

又是舍不得奶奶，又是舍不得被扔出去的喜歡吃的菜。

在暖艾看不到的地方，奶奶慢慢地撿起被暖艾媽媽扔出去的碗，偷偷抹了把眼淚，回去了自己的房間。

暖艾看著眼前的情景，那是他們家的老房子，他們一家和小叔家還沒有分開，一左一右，挨著的房子。

畫面一轉。

暖艾看到奶奶在微弱的燈光下縫著東西，湊近了一看，是個書包，奶奶嘴里還在念念有詞，“東東已經有個書包了，我們艾艾讀書也要有書包才好。”

原來。

那是暖艾不到四歲的時候，去了學校上幼兒園，暖艾羨慕堂哥有書包，哭著喊著也要要書包，不知道奶奶什么時候看到了。

這才熬著眼睛給她縫書包，

她到現在還記得，自己背上那個書包的時候，歡喜了好久，逢人就笑著炫耀，“這是我的新書包哦，是我奶奶給我的。”

暖艾看著奶奶在微黃的燈光下，手里捏著的針時不時在頭上別一別，繼續微瞇著眼縫書包。

暖艾不自覺地看紅了眼。

畫面再一轉。

她和堂哥都有六歲了，依舊上學前班的他們，下午下課回家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大雨，她和堂哥就等在學校。

奶奶拿著雨傘來接他們。

肩膀不寬闊的奶奶，居然一下子背著他們兄妹兩個人，一左一右，她和堂哥則撐著傘，不大的傘，不寬闊的肩，就這樣護著他們祖孫三人回到家。

暖艾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

多到暖艾都記得一清二楚，可不知怎么地今夜她居然都夢到了，一個也不落下的全走了一遍，好像是她有記憶以來。

她和奶奶的事情，都像是放電影一樣的播過去。

歷歷在目。

也觸目驚心。

最后的畫面卻是暖艾之前過年后離開的時候，暖艾朝著奶奶揮手再見的時候，奶奶同樣笑著揮手，嘴角一開一合，沒有聲音。

可暖艾卻看懂了奶奶說的是什么，奶奶說，“你好好的，奶奶要走了。”

暖艾一下子驚醒了，摸著濕了的臉，起來去洗手間洗了把臉，回到床上拿出手機，四點多快五點了。

手機上微信傳來暖艾媽媽發來的好幾條語音。

“飛機停下來了，我和你爸已經準備下飛機了。”

“你哥接到我們了，你不用擔心。”

“我們現在回去，開車的話，三個小時不到的樣子，不要擔心。”

暖艾一一聽完，算了下收到暖艾媽媽最后一條消息的時間，現在快五點了，爸媽應該到了才是。

可是她沒有收到媽媽的消息。

再聯想到她做的夢，最后奶奶的那句，“你好好的，奶奶要走了。”

暖艾心里的不安更加厲害了。

現在的她開始后悔沒有堅定要回去的心，沒有親眼看到奶奶的平安，她怎么也不放心的，可以現在的她只能在千里之外的地方，默默的牽掛著。

暖艾又不敢給爸媽打電話過去。

媽媽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好，萬一他們回到家看過奶奶沒什么大事，他們剛剛睡下，她把他們吵醒了就不太好了。

幾番猶豫，暖艾沒有再睡，而是一直翻看著手機。

翻著qq空間的相冊，看著她和奶奶的合照，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

只是。

這笑容還沒有維持多久，五點半，暖艾的電話響了。

是媽媽。

暖艾疑惑，媽媽難道沒有休息？

可是五點半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是什么事情？

瞬間。

暖艾聯想到了奶奶，爸媽回去的主要目的就是看奶奶，現在

暖艾不敢接電話，可是電話還在響個不停，她大拇指微微顫抖，一直不敢按下接聽鍵，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暖艾終于在電話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按下了接聽鍵，只是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頭已經傳來媽媽的哭聲，“艾艾，你奶奶走了，我們沒有媽媽了。”

暖艾腦子一下子空白。

媽媽剛才說什么？

奶奶走了？

爸媽沒有媽媽了？

她，沒有奶奶了？

她，沒有奶奶了！

那個偷偷照顧她，那個用自己的肩養活了四個孩子，又幫著孩子帶孩子的人，沒了。

暖艾呆呆地，眼淚卻一大滴一大滴的砸落到被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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