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醒來后,露娜足足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等她覺得自己終于活過來了,能出去轉轉的時候,已經入冬了。
站在后院的門口,看著滿園的銀白,露娜嘆了口氣。
雖然這次醒來后,她對正常的食物的排斥一日日的減弱了,但身體中對于殺戮和嗜血的渴望卻依舊不減分毫。
這半個多月之所以沒發生意外,在她看來不過是因為之前那兩個月嚴重的營養不良和在林子里失去理智的幾天,疊加在了一起,讓身體徹底吃不消罷了,可隨著身體的恢復,那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渴望,便再次蠢蠢欲動了起來,讓她時常覺得煩躁。
“露娜,跟著你的人都哪去了?你才好點兒怎么能在這里吹風?”
查爾斯把一件雪白的披風披在了露娜的身上后,繞到她身前,一邊幫她系著披風的帶子,一邊略帶著些許埋怨的說道。
“大哥,我又不是生病。倒是你才應該注意些。”露娜有些無奈的由著查爾斯幫她系好了披風的袋子,才拉住了查爾斯微涼的手,放在唇邊哈著氣,幫他取暖。
這年頭兒房子大了其實也不好,就算所有的壁爐都被點燃,她又在當初修砌房子的時候特意改造過煙道,可整體上講,入冬后這一樓前后的大廳內的溫度依舊只能勉強維持在不會結冰罷了。
“我沒事。你可看到杰克那小子了?”查爾斯勾唇一笑,抽回手揉了揉露娜的腦袋問道。
“怕是又跟著護衛們跑出去了吧!”露娜想起清早天還沒亮的時候,透過窗子看到那一抹跟著護衛們跑出去的身影,頗覺有些無奈。
塞拉斯兩口子早在她醒來后的第三天,就回了王庭,奧莉薇婭雖然不舍得女兒,但王庭之中也是一堆事情,就算她想留,也無法一直留在莊園。
所以查爾斯這個當大哥的就理所當然的被那夫妻兩個抓了壯丁,留下來照顧露娜,至于杰克……
想到那主動要求留下來照顧她,結果老爸老媽一走,就四處撒歡兒不見了人影的家伙,露娜的額角就一蹦一蹦的疼。
不過說來也怪,那些護衛明明一個個都不是什么善茬,可偏就杰克跟著他們每天玩兒的異常歡脫,時不時跟著他們帶幾只獵物回來,據說偶爾還能在外見義勇為一把,搞得查爾斯頭大的好幾次想把他送回王庭,卻偏又有那些護衛護著。
在沃特手下的侍衛與露娜莊園的護衛,因為杰克這臭小子起了幾次沖突后,查爾斯終是不忍看著露娜沒精打采的處理麻煩,放棄了對杰克的管束。
“這小子再這么下去就要玩兒瘋了。”查爾斯抬手揉了揉眉心。
“隨他去吧!估計也蹦跶不了幾天了。”露娜卻是勾了勾唇角說道。
查爾斯聞言先是一怔,隨即想到什么,唇角也勾了起來,點了點頭道:
“也是。只不過他們三個這次是真的惹怒了父王,父王雖然因為你的關系不想把事情鬧大,沒有明著責罰,可這私下里怕是……”
“雖然他們三個是好心,我也因為他們所為而清醒了過來。但他們公然違抗父王的命令到底還是得罰的,一碼歸一碼,大哥總心軟,可不好。”
露娜看向查爾斯說道。
“我這還不是怕你心理過意不去?”查爾斯有些無奈的看著露娜。
“那仨老頭兒就是摸準了這點兒,才敢這么做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大,連王子都敢綁,我才不會隨了他們的意。”露娜撇撇嘴。
“你呀!這幾天是誰天天寫信去磨父王的?”查爾斯點了點露娜的額頭。文新學堂
“大哥,老師難道沒教過你,有些事情心里明白就可以了,戳破不好么?”露娜皺了皺鼻子,對自家這心明眼亮嘴也實誠的親哥實在是沒轍。
就在查爾斯還想說些什么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見了遠處升起了一道濃煙,他下意識的蹙起了眉頭,就想轉身喊人,讓去看看怎么回事,卻被同樣看到那道濃煙的露娜拉出了胳膊。
“大哥,不用去了,明后天想來阿道夫他們就能回來了。”露娜望著遠處的濃煙,唇角勾起了一抹寒涼的淺笑。
“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本能的不喜歡露娜這般笑,查爾斯的眉頭也蹙的更緊了。
“是之前綁了杰克的那伙人。作為幫我救出杰克的交換,我把他們送給阿道夫了。”露娜淡聲解釋道。
查爾斯雖然一時間還弄不太明白這所謂的送給了阿道夫是個什么意思,但與阿道夫短暫的幾次相見,卻讓查爾斯明白,那匹老狼暗藏在干枯漠然外表下的血腥,一時間竟是看著露娜不知道要說些什么好了。
“原來你們倆都在。”茍特的聲音忽然在沉默的兄妹二人身后響起。
“老師。”露娜和查爾斯雙雙回頭看向了茍特。
“你們把東西搬上去就回去吧!”茍特對著跟在他身后的帕克交代了一聲,就邁步走到了兄妹二人面前,瞄了一眼遠處那冉冉升騰的濃煙,最終把目光落在了露娜面上。
被茍特那仿若能看穿一切的目光盯著,露娜有些不自在的垂下了頭,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道:
“我覺得有些冷了,先回去了。”
“去吧!”茍特似是嘆息了一聲,說道。
待得露娜的身影在廳內消失不見,茍特才看向了查爾斯,問道:
“若是換作你,可會比露娜處理的更好?”
查爾斯聞言一愣,下意識的望向了遠處似乎連天都被熏黑了的濃煙,緊抿著唇,眸光有些閃爍不定,許久才問道:
“老師可知,露娜到底與阿道夫做了什么交易?”
茍特負手望著滾滾升騰的濃煙,淡淡言道:“那一個莊園,只活一人。”
查爾斯聞言眸子驟然一縮,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猛的看向了茍特,咬牙道:
“我該早些回來的……”
“你這到底是在怪你自己,還是怪我呢?”茍特看著查爾斯冷嗤了一聲。
“老師,我沒有,我只是……”查爾斯有些無措的想要辯解,可卻發現,自己的辯解在此時竟是顯得異常的蒼白。
捫心自問,他真的沒有怪茍特的意思么?
而且想到這一年多來脫離了王城,脫離了塞拉斯掌控的日子,查爾斯眸子微暗,難道他自己就沒有樂在其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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