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露娜執著于分析，在場這些人，與那看起來很美，實際上也很美，卻是以陸地獸人為小零嘴兒的人魚有什么恩怨情仇的時候，忽然感覺背后被大力的推了一下。

下一刻，冰涼帶著一絲絲腐敗魚腥氣的池水就灌了科尼利爾斯的滿鼻滿口。

露娜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滿腦子都是要掙扎，可下一刻，她卻發現，科尼利厄斯化作了獸型，奮力把腦袋探出了水面，竟是浮了起來，在水里撲騰著迅速向著池邊游去。

雖是動作笨拙，但明顯卻比他在陸地上行走的時候，動作快多了。

眼看著池岸近在眼前，雖然露娜也知道自己是瞎緊張，這會兒的科尼利爾斯還死不了，但感覺真切的冰冷的池水，以及科尼利厄斯因為受到了驚嚇而狂跳的心，還是讓她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緊繃著。

然，科尼利厄斯卻并沒能爬出池子，一離開水，他的動作就又慢了下來，雖然嘴里一疊聲的，慌亂呼救著：“祖父，救我，祖父，救我……”

可他的動作，卻怎么看都是讓人哭笑不得的不緊不慢。

科尼利厄斯并沒能爬上池子，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同在池子里的人魚動了。

露娜并沒看到人魚是怎么動作的，當然，她即便想看，科尼利厄斯扭動脖子的速度也太慢，根本與作為水中霸主的人魚無法比擬。

她只知道，眼前一晃，科尼利爾斯的脖子，就落入了一只冰涼的手里，而之前還讓她覺得好美好美的人魚，此時卻是張嘴露出了滿口的鋸齒狀獠牙來。

同時，露娜也看到了人魚的另一只手向她，或者更準確說是科尼利厄斯探了過來。

那手很是白皙，但指縫的關聯處卻是長著蹼的，纖長的指尖上是白色且尖利的指甲，并不長，但卻是肉眼可見的鋒利。

這尼瑪就是個純純的掠食者啊！

當那尖利且冰冷的指甲劃過科尼利爾斯的面頰之時，感受到那實實在在的冰冷與威脅，露娜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

科尼利厄斯更是心跳如擂鼓，露娜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他想要縮回殼子里的強烈意愿，可脖子被揪住，卻讓他根本避無可避。

“我救！”就在那人魚的指甲，快要順著臉頰滑到科尼利厄斯的脖頸上的時候，一直保持著沉默的老娘龜獸人終于開口了。

與此同時，箍著科尼利爾斯脖子的那只冰涼的手，也是一松，科尼利厄斯又噗通一下落回了水里。

露娜還順勢看到了人魚那平坦的胸脯，卻已經顧不得如此美人是個飛機場這樣的事情了，此時的她腦海里只有一個驚悚的念頭，獅，狼，鷹三位初代，竟是與這人魚一伙的么？

科尼利厄斯這一次順利的上了岸，卻已經是四肢癱軟了，他后悔了，后悔不該離開茅草屋，不該好奇外面的世界了，只是一切都晚了。

老年龜獸人見科尼利爾斯安全了，便隨著獅、狼、鷹三王離開了，過了很久才回來。

再后來，科尼利厄斯便與歸來的老年龜獸人留了下來，通過他的目光，露娜發現，整個世界都不再是發著光的模樣了，而是被蒙上了一層暗淡的灰。

那人魚也不再絕美，而是會時不時露出一絲絲鬼蜮猙獰來。

這應該是科尼利爾斯自行修整過的記憶吧，露娜輕嘆，不過只要逮著機會，她還是會研究研究那人魚的。

人魚貌似是不會說話的，但卻似乎是能與老年龜獸人交流的，這個到底是怎么辦到的，露娜就不知道了，因為那人魚從不曾與科尼利厄斯之間有過任何或主動，或被動的交流。

日子再次平淡了下來，日復一日，人魚身上的潰爛，在年老龜獸人的照料下，有了一點好轉，只是，這處好了，又有別處會爛，如此往復。

那些藥材，露娜有些是認識的，有些卻是全然陌生的，只唯有一點她能確定的是，治療那人魚的花費，不管從當時還是從她熟悉的未來來看都是不便宜的，甚至可以算得上在燒錢了。

直到有一天，科尼利爾斯在祖父的吩咐下，走到池邊，亦如之前的每一天般，準備幫池子換水，再把配好的混著粗鹽粒的藥粉撒入池中，然，這一次他卻是愣住了。

露娜通過他的視線，看著池中也是滿心的不可思議，她看到了什么，那池子的一側角落里竟是粘著一顆西瓜大小的半透明泡泡。

人魚卵么？

看著那裹在泡泡周圍的有如粘液般的絮狀物，這是露娜唯一能想到的猜測，還有就是，那胸脯平平如雄性的人魚竟然是雌性么？

露娜有些懵。

她對人魚的所有了解都來自于王庭的藏書，可直到此時她才發現，她看過的任何一本書似乎都沒告訴過她，人魚雌性是什么樣的。

人魚雌雄在外形上，竟是沒有區別的么？

回憶著那已經印刻在了自己腦海里的人魚體型，露娜得出了一個不知道有沒有人發現過的結論。

魚卵的出現，很快引來了獅王，只是這一次，露娜卻不曾見到狼王和鷹王的身影了。

獅王一進來，先是伸頭看了看那魚卵，隨即便對著自己帶來的人吩咐了幾聲，有人出去，又回來，還帶回了幾個奴隸。

其中一個奴隸被驅趕進了池子里打撈魚卵，另一個則是被那帶他進來的人，毫不猶豫的推向了人魚。

這一瞬，露娜似乎看到人魚的唇角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弧度，下一刻落入人魚手中的奴隸便被撕破了喉管，人魚大口的吞咽著那喉管中流淌出來的血液。

再后來，科尼利厄斯的目光，便被老年龜獸人緩慢的擋住了，只是在視線陷入一片黑暗之前，科尼利厄斯還是看清了那死去奴隸蒼白且絕望的面容，以及人魚滿臉布滿血色的享受之態。

露娜雖然能感知到科尼利厄斯的心情變換，可卻說不清此情此景下的他到底是一種什么心情。

但是在這一刻，她卻明確的感覺到，在那時還年幼的科尼利厄斯心中，有什么變得不一樣了，似乎那幼小單純，只對未知世界充滿了盲目好奇的他，與那個死于人魚之口的奴隸一同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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