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又下山，共有數十多個環形盤道，急拐彎也多、陡坡也多，一向是考驗司機水平的難題，亦是折磨暈車的乘客的難關。

以前，齊川也常常徒步翻山，他知道這四周的地理環境。過了這山，再直行百余米，要換小道進入柿子坪。

“柿子坪就是奶奶住的小村，那里四面環山，中間很開闊平緩，村民們常種植花果。你現在來，應該能吃到好幾種水果！”

聽了齊川的介紹，黎南子倒不對水果最感興趣，腦海里一直想著自己今晨的夢。

“柿子坪有柿子林吧？”

齊川笑了笑，覺得奇怪卻也點頭回答：“當然，以此得名，怎么能沒有呢？”

“哦！”黎南子不禁慌了。

難不成，這夢還有預見性？不不不，不可能，夢里是下雪天，這十月不可能下雪……

“怎么，想吃柿子？”齊川見黎南子愣神不語，算了算時節。“現在應該有，脆柿子吃完了，但還有紅柿子、油柿子……”

“你還知道這些本土品種？”

本以為齊川這樣的大戶人家的少爺都是不分五谷、不親果蔬，沒想到他對農村的果子還有些了解。

市場上可見的柿子大多都是改良或引進的品種，很少有機會看見農村本土的大紅柿、小野柿等。唯一接近又沾邊的是水晶紅柿，它也個頭小而橢圓、色澤紅而肉質細軟，吃起來甜而不膩，可它到底不是原生品種。

“我對吃倒是不上心，這些都是跟隨奶奶而耳目渲染得來的，她經常會給我介紹。說起來，你最喜歡哪種呢？”

黎南子想了想，現在最饞的是天紅柿，可她不準備告訴齊川。柿子坪跟自己奶奶家的環境很像，說不定也有，而她可不想去柿子林晃悠，萬一如夢可多嚇人？

“其實，我喜歡摘草莓！”

之所以這樣回答，是因為黎南子知道這個季節農村是沒有草莓的，自然生長的草莓在五六月已經繁盛過了。

“哦，那你喜歡紅的還是白的？”

“白草莓那么貴，我可沒摘過！”

齊川輕聲笑笑，嘲諷黎南子不算是個地道的鄉村孩子。

以前，黎南子跟齊川徹夜聊天時透露自己在村里長大，還說她知道很多鄉村美食和習俗。現在看來，倒是有很多水分。

“有種白色的草莓大片大片長野坡上，還不用種植、維護，每年可以摘好多呢！”

“野草莓？”

“一看就沒見識！”齊川拿出手機找了找，翻出今年夏天拍的照片。“這就是了，在這都管它叫地泡兒！”

這白草莓小小個，不同于市面上流行的草莓。黎南子雖真的沒見過，但她對這“地泡兒”的名字很熟，好像聽過很多次了。

“這就是地泡兒啊！可能我們那也有，但我沒發現過！”

黎南子見齊川不信，也開始翻自己的相冊，也想找個齊川不知道的東西。

“別費勁了，好好看路，摔倒了我可不管！”

“摔倒了你背我！”

齊川搖了搖頭，故意嘲諷：“你這么重，我可背不起啊！”

黎南子不氣，仍舊給齊川看照片。“吶，這個見過嗎？”

“覆盆子，很常見的水果啊！”

嘁，富人桌上是多……

想了想，黎南子又翻出一張。“還認識嗎？”

“這個……”齊川仔細看了看，總感覺熟悉但記不清。“我吃過，很酸很澀，忘了名字了！”

“你還知道得多嘛！這方言叫牛**，別名剪子果，成熟了味道可是很好哦！”

齊川點頭笑笑，攬著黎南子的腰繼續走。“別玩了，照這樣下去，到了得天黑了。錢能還以為我們在路上做什么呢！”

黎南子一愣，本就對這攬腰不好意思，聽了這話就呆若木雞了。

踏著公路，腳底感覺不怎么友好，幸好兩人都穿了運動鞋。

按這個速度走上去，應該要四十多分鐘了。

17:36，終于達到。

小村路平，有段路正在鋪水泥不能通行，錢能就將車停在了村口。奶奶家住得偏一點，靠在山坡竹林下，離此處有十分鐘的路程。

錢能等在村口，他已經將東西分兩次運過去了，現在是奶奶派他來催兩人回去吃飯。

一看見兩人，錢能就奔赴過來，像是等著急了。

“快，老夫人已經做好飯菜了，再晚點就涼了！”

齊川點了點頭，拉著黎南子快步走。“不要緊張，奶奶人很溫柔的！”

黎南子已經在克制了，可她還是臉紅心跳，這好歹是見家長啊！

從小就不善交際的她，不常去別人家里做客，遇到這事完全沒有經驗和對策。

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是齊川的女朋友……

“黎小姐，老夫人知道你來了，特意做了很多甜食。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哦！”

“這…這多不好意思！”

齊川輕聲笑笑，“這有什么？奶奶給我做的臘肉肯定更多！”

錢能咳了咳，沒有說話。他方才看了桌子一眼，好像情況并不如齊川所想。

“對了，你把禮物都給了？”

“嗯，我已說清哪些是何人所贈，老夫人很喜歡黎小姐買的東西！”

說起禮物，那就更尷尬了。

不知道行程的黎南子根本沒有預計禮物，所有東西都是齊川一人挑選的，只是劃分了三份，名義是黎南子、齊川以及齊臻飛各送一份。

路上黎南子說空手去見老人不好，想要買些什么，被齊川阻攔。齊川告訴她自己已經備好禮物，而且是按不同心思挑選，奶奶看不出破綻。

黎南子自然不好意思，那畢竟都是齊川的心意。于是，齊川伸手問黎南子要錢，一本正經地說：那就當我幫你跑腿買的，錢給我，這東西便是你買的了！

于是，本來就要賺錢還債的黎南子在路上還舍了筆錢財……

“快到了，那里就是了！”齊川指了指不遠處的竹木屋子，隨后將黎南子的手緊緊握住。“傻丫頭，該入戲了！”

“哦！”

小白房在竹林下很顯眼，襯得旁邊的竹木屋子有些黯淡，不過那土色的建筑更符合此處的風水人情。

小路上方是一排石階，一位七十左右的老婦人微笑著站在臺階上，看見期盼的人來了就緩緩往下走。

通過眼神就可判斷，這就是齊川很敬愛的奶奶，他們的眼神交流是那樣的溫馨和睦。

黎南子心中很暖，她發覺奶奶的形象跟竹木屋子很相像，滄桑而沉穩、樸素而獨特，模樣與普通農村老人無異，但總給人一種見多識廣而內斂低調的氣質。

“奶奶！”

“川兒回來了！”

奶奶溫柔地笑了笑，沒多看齊川，徑直向黎南子走來直至握住她的手。“小姑娘真清秀，川兒眼光真好。走上來很累吧？快進屋坐！”

黎南子靦腆地笑著，“奶奶，我們不累，您久等了！”

“這是我等得最高興的一次嘞，快進屋！”

“好的，奶奶先請！”

要是齊川不拉著黎南子，恐怕她和奶奶就互相笑著、說著進屋了，他和錢能兩人完全失去了存在感。

齊川大步跟上，在黎南子耳邊說：“記得叫我川川，其他稱呼我都不會理，到時候別自己讓自己尷尬！”

倒是不知道誰尷尬，奶奶直接拉著黎南子進了屋。

齊川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黎南子的兩只手都去了奶奶手里，而他手上既沒有奶奶的溫度、也沒有黎南子的芳香。

“我去，這什么情況？”

錢能尬笑著上來，也在門口停下。“盼了二十多年等來的人，你能比嗎？”

“嗬，這還沒結婚呢！”齊川都不想進屋了，竟還想跟黎南子爭風吃醋。

“這就受不了了？這可是你自找的啊！”

錢能將齊川推進屋子，隨后關上了門。“你不進來，沒有人會拉你，到時候多尷尬。她們婆孫沒見過多說幾句，我陪你在一邊待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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