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關鍵原因，黎父和萬俟汮訐都很清楚。

黎家搬遷過，這里黎南子很少來，自然不熟。若真想讓她記起什么，應該帶她去奶奶的墳前。

不過，萬俟汮訐沒這樣想過，黎父也沒有提。若是那樣，且不說記不記得起，總歸會讓黎南子傷心。

記不清又怎么？現在她開心幸福便好。

這就是兩人默契的心思。

沒有溝通，卻契合而堅定。

住了幾天，黎南子吃了很多農家美味，也去荷花池采過蓮蓬、去田里挖過芋子、去山上找過野果、去河里找過螃蟹……

總之，這些天三人都很開心，增深了不淺的感情。

告別之后，萬俟汮訐帶黎南子回北秦市區，那里終究是該她探索、停留的地方。此番，他愿意給足夠的時間，她甘心放棄為止。

“小黎，你以前在北秦大多宅在家里，都是線上工作。要不要去你原來住的地方看看？”

“大半年了，那里得什么樣？”

“那里叫嵐木居，出租房。我讓人保留著，沒人進去看過，我亦不知現狀！”

“我沒養什么活物吧？不會被餓死了吧？”

萬俟汮訐輕聲笑笑，“我家小黎真是心善，不擔心蜘蛛結網擔心這個！你養了花，在陽臺，有風有雨有陽光，應該沒事！”

說起嵐木居，萬俟汮訐倒是沒有撒謊。

自黎南子出事后，萬俟汮訐處理嵐木居的住處留了分寸，只是讓人給錢續住，沒讓人動房間里的任何東西。

小楓有鑰匙，去過兩次，連腳印都沒留下。

第一次是19年的11月末，萬俟汮訐讓他去看看房間里有沒有需要照顧的東西或者危險物品，小楓只是把花花草草移到了陽臺外緣，然后關了煤氣水電、鎖了門窗。

第二次是前些天，萬俟汮訐讓小楓去看看有沒有跟齊川有關的痕跡，順帶將一切不該留下或者有嫌引起回憶的清理干凈。

因而，兩人開了房門后，一切正常得很，只是灰塵味過于濃厚了些。

“這就是我以前的住處？”

“是啊，有沒有熟悉感？”

黎南子走了兩步，內心一片慌亂，心跳加速了很多。難不成這就是熟悉感？

正愣神，萬俟汮訐給她戴了口罩，隨后走在她前面收拾灰塵、蜘蛛網。有了他的干預，黎南子總是分神。

打開鞋柜，黎南子試了一雙拖鞋，就穿著它在屋子里走。閉著眼感受，她還能清晰地知曉那個方位是去哪，躲開尖銳物也很自然。

這是她住的地方無疑，她心里很是歡喜。

“小黎，閉著眼做什么？”

“沒什么，我對這倒是很有感覺！”

黎南子笑了笑，睜開眼睛在屋子里來來去去，書房熟悉、臥室熟悉、陽臺也熟悉……

萬俟汮訐一路跟著，時刻留心著特別物品，比如留意有無齊川的海報、圈圈的狗糧，生怕小楓清理得不夠干凈。

“嗯，這電腦是我的沒錯，這還能用嗎？”

“哇偶，我的床好舒服呀，只是這墻紙怎么這樣粉嫩呀？”

“呀，我的小花還活著，很漂亮呢！”

“廚房好簡陋啊，看來我很少用。欸，這瓶酒好高級，我買的嗎？”

自言自語許久，黎南子逛夠了才肯靜下來，躺在沙發上都不想走了。

“小黎，回去吃午飯了！”

“可我想待在這里！”

萬俟汮訐一時無語，得虧他有婚姻拴著黎南子。否則，任她如此想法，他還如何把她帶回身邊？

“你已經嫁給我了！”

黎南子嘟了嘟嘴，不情愿地起身，很是不舍地看了看這里的物品。

萬俟汮訐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有想帶走的就拿吧！家里很寬，什么都擺得下，免得你以后時常想回來！”

“那我不能隨時回來嗎？”

“這里有什么特別嗎？”

萬俟汮訐有些后悔了，他不該說這個地方，隨便找個租房說是她的住處不好嗎？

“我總覺得待在這很心安，這里比那邊更讓我熟悉！”

萬俟汮訐欲言又止，最后又是心軟作結。

“那我改天找人清理一下！”

黎南子笑著點了點頭，拉著他的手往陽臺走。“來來來，你覺得哪盆花最好？我送你一個吧！”

萬俟汮訐微微一笑，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塊石頭，心想：除了這塊石頭，我又要添新的禮物了嗎？

既是黎南子所贈，萬俟汮訐必當歡喜無限、用心珍惜。

陽臺上有許多小花和多肉，每一個都長得很好，在陽光下明媚奪目，像極了歡笑著的黎南子，給人無限生機、無盡美好。

“小黎最喜歡的是哪一個？”

“我都喜歡，畢竟是親自挑選的嘛！嗯，若說最滿意的，那應該是這盆蘆薈。你看它多肥呀，能吃也能美容、入藥……”

萬俟汮訐點頭一笑，伸手取了那盆蘆薈。“那我就帶它回去了？”

“好！”

黎南子走了幾步，盯著一盆小白花不動，思考再三還是去拿了。

“這是茉莉啊，我竟然會把茉莉養這么好！”

“茉莉？”

黎南子瞧見萬俟汮訐十分驚喜，笑著問：“你喜歡茉莉吧？你上次給我看微博，好像就是茉莉的雅稱。平時，你喝的茶都加茉莉花，應該是很喜歡吧？”

“小黎對我還是很用心嘛！”萬俟汮訐笑得很開心，鮮有這樣收不住。

“那我也送你啦！”黎南子想了想，盯著茉莉說：“北秦氣候條件這么好，那我可以找些新花來養。下午，我們去逛逛吧？”

巧就巧在，萬俟汮訐獨是今下午沒時間，萬俟家大股東全體會議，他不得不參加。

最近這幾個月，萬俟汮訐一直在國外理事，連父親都避而不見，萬俟老爺子已經非常不滿了。

然而黎南子非要去，否則就要待在嵐木居清掃房屋，萬俟汮訐只得答應她，派了貼身助理伴隨，又暗自找小楓跟著。

北秦的花鳥市場很是繁榮，每天都有很多人，黎南子一逛起來便不想停。

萬俟汮訐的新助理也是訓練到頂尖的人，讓他打架、辦公還好，讓他陪黎南子逛街有真點為難。

勉強保證緊跟著不丟，這已經很難了。

“夫人，走慢點，您腳不累嗎？”

“還好啊，我穿的是平底鞋呀！”

不過是半年沒逛街，黎南子逛出了一種從沒逛過街的感覺，好像她是被人囚禁在小黑屋里一個世紀了。

買了幾盆花，又選了一株鐵皮石斛苗子，萬俟汮訐說他父親最喜歡這個。

隨后便是黎南子的天下了，她想去哪就去哪，出了花鳥市場還逛了幾個小巷子。

這個季節別致風雅的景色都被小巷子獨占，尤其是帶有古舊氣息的老街巷子。

“夫人，您這是要去哪呀？”

“手機給我，這里好美，我要拍下來！”

汪汪汪——

前方一陣激烈的犬吠，好像是一群狗在咬架。

黎南子一聽，二話沒說就尋聲而去，驚得助理連連阻攔。

自然，黎南子是攔不住的，她還以一聲“河東獅吼”鎮住了那群狗。

整個巷子似乎都靜下來了。

“好啊，原來是一群大狗欺負一只可憐的小流浪狗！”黎南子決定要管，毫無懼色地沖著那群狗走去。

當然，擺平惡狗都是助理所為，黎南子也就是膽子大，還不足以和幾只大狗的勢力抗衡。

這是一處垃圾堆，垃圾車應該被拉走了，一些垃圾殘渣零落在地。那只小博美在這尋覓吃的被圍攻，現在可憐兮兮地在角落瑟瑟發抖。

黎南子蹲下身，對它招了招手。“小家伙別怕，過來讓我瞧瞧！”

“夫人，它受傷了！”

“我知道，我想帶它去寵物醫院！”

“您不怕……”

話還沒說完，助理被黎南子瞪得連連后退，他可不敢惹了老板的心頭最愛。

不一會兒，遠處走來一位老人，他拎著垃圾袋抽著煙，眼神毫不滄桑，甚至帶著幾絲調皮。沒錯，就是調皮，有一種老滑頭的感覺。

“小姑娘剛剛是你行俠仗義了？”

黎南子轉頭看了一眼，疑惑著點了點頭，然后繼續喚小博美。

“小心點，別被它咬了。這家伙沒打狂犬疫苗哦！”老頭又說了一句，有一種萬事都被他知曉的感覺。

“這是您家的狗？”黎南子這才有搭理人的心思。

老人丟下垃圾袋，從兜里拿出一袋狗糧。“來，你用這個試試！”

助理瞧不慣，直接問：“這既然是你的狗，為什么你不來帶它走？我們已經幫過忙了，還想怎樣？”

老頭悶哼一聲，“我什么時候說過它是我的狗了？”

黎南子止住兩人吵架的趨勢，起身接了狗糧，突然覺得疑惑，又走近嗅了嗅空中新起的氣味。

“您是醫生？”

“喲，小姑娘鼻子真靈！”

“還是寵物醫生呢！”黎南子輕聲笑笑，一把將狗糧袋子塞到老人懷里。“那您去最合適呀！”

老人愣了一下，突然憨憨地發笑。“你這小姑娘有趣！不過，我可不想去，上次我救過它了。它不念好，總想著往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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