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朵將菜擺桌上,轉頭踢一腳裴乾:“別閑著,去廚房端菜去!”
裴乾忙起身。
他是客人,大家都勸他好好坐著就行。
錢朵自顧自往長凳上一坐,不以為意:“沒事,他是公子派給我的伙計。”
裴乾也笑:“對的,我聽錢管事的。”
說完就溜去廚房。
大家對錢朵在財主跟前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認識。
丫頭片子果然有點本事。
錢老太和錢恒對視一眼,對錢朵歸來更加上心;族長也點了點頭。
“張氏,你傻愣著干什么,趕緊幫忙去!”錢老太一扭頭看見張氏木頭人一樣,有點不耐煩。
真是的,算一算,全家還真就錢朵給長臉。
張氏心里嘴里都發苦,只能磨磨唧唧去廚房。
廚房里,錢朵手腳可真是麻利,已經做好兩盤涼菜兩盤熱炒,鍋里也熬上了肉湯。
這妮子,把老錢家留著過冬的肉都給用完了呀。
錢壯聞著味沖進來:“娘,我要吃肉!”
“里頭有客人,回頭娘給你單做。”張氏急忙拉住兒子。
錢壯不答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張氏著急,照著兒子就是一巴掌。
錢壯哇一聲就往堂屋跑,錢老太氣得眼睛發暗。
她扒拉給錢壯半碗鯰魚燉茄子,拎著人出來罵張氏:“要打孩子改天打,你不知道今天家里有客人?”
“娘!”張氏嘴唇發紫,眼看著錢壯吞下一塊魚肉,嗷一聲沖過去將其手里碗給打碎了:“娘啊!”
她只敢喊娘,不敢喊別的。
毒死誰都行,別毒死她兒子呀。
“趕緊吐出來,吐出來!”張氏去掰錢壯的嘴。
這動作落在錢老太眼里,簡直是打她的臉,照著張氏一巴掌:“不上臺面的東西,領著你兒子滾柴房去!”
張氏正要說什么,余光突然瞥見一邊似笑非笑的裴乾。
一個激靈讓她清醒過來。
不能說。
兩邊她誰也得罪不起。
可是不能死兒子呀。
張氏只敢用目光哀求裴乾。
裴乾慢慢從袖子里摸出塊東西,廚房油燈太暗,張氏也沒瞧見是什么,就看到對方迅速塞進了錢壯嘴里。
裴乾笑道:“給你塊點心,出去玩吧。”
張氏愣愣看著對方動作,想不明白什么意思。
裴乾說道:“我給了他塊點心,沒事了。”
“若是不習慣待客,先帶著孩子去外面轉一轉吧。”
“……”這是?
張氏猛的抬頭,看裴乾沖她笑一笑,心里一松。
興許,錢朵恨得只是錢老太和三房一家子。
畢竟自己從前,沒有明著欺侮過她。
“那,吃了魚肉……”
“沒事,點心吃了就行。”
似是而非的回答,錢老太聽不懂,張氏明白了。
解藥啊!
她立刻拎著錢壯出去,離所有吃的都遠遠的。
錢老太面上訕訕:“不好意思,讓你看笑話了。”
“沒事,我小時候也饞肉。”裴乾笑著動手端菜。
錢老太覺著丟人了,趕緊去老樹底下挖酒壇子,盡力將面子給找回來。
菜上桌,酒斟滿。
錢恒有傷,不能喝酒,端起茶杯:“感謝六叔、里正兄弟,這段日子讓你們操心了。”
他以茶代酒,自罰一杯。
等一圈酒過去,錢朵指一指自己帶來的兩碗菜:“我專門上山抓的魚,知道奶奶愛吃。”
“奶奶,前一段日子咱倆被小人挑撥,我什么話也不說了,話都在菜里。”
“你要是悔過自新,就夾一筷子肉,這事就當翻篇了。”
錢老太嘴角抽了抽。
里正更加覺著錢朵肯定有事,但習慣性幫著她說話:“四嬸,錢朵話不中聽,但實在。”
“這菜她為你做的,你先夾一筷子,啥事咱就過去了。”
錢朵態度到了,現在大家都盯著錢老太。
錢老太雖然不愛聽“悔過自新”四個字,但是想想錢朵的掙錢能力。
她捏起筷子,伸向了碗菜。
“奶奶,不能吃!”
筷子還沒下去,那碗鯰魚燉茄子就被人端起來,“啪”一聲摔在地上。
菜香味頓時彌漫開來,沖進眾人鼻子。
可惜了。
大家心里,不約而同冒出這么一句。
錢芷還想端起第二碗摔了,裴乾眼疾手快,一腳將其踹了出去。
哐當!
錢芷后背撞到門框上,幸好她后頭跟著人將其扶住。
里正沒看錢芷,看向跟錢芷來的那幾個老娘們:“咋到哪都有你們幾個?”
高氏賠笑:“我們不是知道四嬸和錢朵和好,特意來賀喜嗎?”
“對,賀喜,你看禮都帶來了。”小媳婦匆匆忙忙從兜里掏出一把炒熟的葵花籽。
里正:“……”
錢朵站起身,沖來熱鬧的二人組招呼:“嬸子,嫂子,進來炕上坐,暖和。”
高氏一點都沒猶豫就往里走,小媳婦顫悠悠偷瞟一眼族長。
對方瞪著大眼珠子,怪嚇人。
嚇人就嚇人,看熱鬧更要緊。
她快走兩步,緊跟高氏后面坐上了炕。
族長氣的頭暈,但是現在不是教訓晚輩的場合和時候。
他看向地上錢芷:“錢芷孫女,你鬧啥呢?”
“就是,你奶奶和爹都知道錯了,你咋還跟錢朵鬧?”里正也好奇。
錢芷忍著痛站起來:“那菜不能吃,錢朵沒按好心?”
錢老太一愣:“說啥呢,又想挨大嘴巴子是吧?”
錢芷急得眼淚都出來了,指著桌上的菜說:“錢朵根本就不想跟咱家好,那菜有問題。”
錢老太氣得四處找棍子:“有啥問題,是不是你不能上桌吃肉,又犯紅眼病了?”
錢朵也笑:“對啊,錢壯剛才都吃了,有啥問題?”
“……”錢芷愣了。
錢壯吃了?
大伯母敢?
她目光去找張氏和錢壯,卻沒發現兩個人?
錢芷容量不大的腦袋瓜,開始飛速運轉。
大伯母肯定也聽見了,但是沒給家里說,這個熊娘們,私心真重。
但是她怎么敢讓錢壯吃?
兩個人不在這里,會不會帶著錢壯催吐看大夫去了?
哎呦,腦殼子疼,不想了!
錢芷現在顧不上張氏和錢壯,反正大房的人,死了就死了。
關鍵得救錢恒和錢老太。
她跺著腳,直截了當:“奶奶,爹,錢朵在菜里才了耗子藥,想毒死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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