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蔬菜行在一片蕭殺之中開業。
炮竹一放,紅綢一掛,貨架擺上各類蔬菜,齊活!
開業的時候并沒有各處送請帖。
但是悅來客棧蔡老板,帶著賀禮繞鎮一大圈來恭賀開業。
全鎮的財主都知道了。
“這老家伙,奸猾!”
“對,自己偷偷去抱大腿。”
“聽說他已經跟朵朵蔬菜行簽下了第一份采購單。”
“什么?老匹夫!”
“奸猾!”
眾位財主突然發現,自己落后了。
你說氣不氣。
趕緊的讓家里人備上賀禮,急匆匆來道賀。
于是錢朵又收獲了一波采購單。
蔬菜買賣樸實無華,耐不住它是剛需啊。
錢朵握著一把采購單,眼睛都快樂成一條縫。
這是大戶。
還有那些散戶。
平時買菜都是逢集或者流動攤販,誰家單為買菜開間鋪面呀。
見這里有人開業,被冰雹災情打擊了半天的老百姓,可算找到件喜慶事,紛紛出來湊熱鬧。
“呦,怎么全鎮的財主都來了,這家什么來頭?”
“不知道了吧,墨家的,就是把宋員外給抓了的那個。”
“哦哦哦,厲害人。”
大家本來是來看熱鬧的,但是看著看著,就舉著門口擺的凍柿子不錯。
要不,來點?
呦呵,看著蘿卜也水靈,菠菜更新鮮,蘑菇挺誘人。
再加上錢朵靠過去,小嘴一張,叭叭叭介紹個不停,洗腦功力那叫一個強。
凡是來店里的,都記住了錢朵嚷嚷的“萬物蔬菜養生寶,飲食多樣隨便調;蘿卜消食開脾胃,鹽醋防毒消炎好。”
沒錯,蔬菜行里還代賣油鹽醬醋,昨天錢朵出去跟人家作坊談下來的。
幾乎每個看熱鬧的人,走的時候都挎了一小籃子菜。
中午休業,錢朵摟著銅板,抓著訂單,都快哭了:“我這輩子都沒掙過這么多錢。”
幫忙稱重的許娘子笑了:“你才多大,就敢稱一輩子。”
“我沒見過這么多錢。”小時候家里有錢,但是不過她的眼。
后來意識到錢的重要,家就沒落了。
錢朵身體微微發抖,激動的紅了眼圈。
許娘子哭笑不得,只好勸道:“朵啊,你是個有福氣的,只要踏實肯干,錢會越掙越多。”
“嗯!”這句話,倒是跟墨宸教訓她的吻合。
錢朵點點頭,突然想起許娘子在這里忙了一上午:“許娘子,基本下午人就少了,您趕緊去忙您的吧。”
公子吃飯很重要。
她提起籃子,裝了好多蔬菜遞給許娘子:“雖然咱店概不賒賬,但是咱自己家是例外。”
“您給公子說,賬就記在墨宅頭上,月底一起結算就行。”
許娘子:“……”
公私還真分明。
等許娘子離開,幫忙搬貨的裴乾湊到錢朵跟前:“我瞅你一上午了。”
“……你瞅啥?”
“一般人賣個菜,可沒你會說,小嘴叭叭的。”若說之前裴乾還不服氣,今天算是大開眼界:
“你賣東西,可真有一套。”
“我從前也學人家做買賣,就出個份子,但每次都虧本。”
“有次急眼,我瞞著家里人去擺攤,結果半天也沒賣出去半個東西。”
錢朵好奇:“你賣的啥?”
“哈哈。”裴乾干笑兩聲:“就是荷包頭繩這些小物件,大的我也沒本錢啊。”
錢朵一邊數錢一邊問:“你懂荷包不同圖案的含義嗎?你知道荷包針線的講究程度嗎?你懂不同顏色的頭繩怎么跟衣服搭配更好看嗎?”
裴乾:“……”
他哪里懂那些。
錢朵嘆氣:“你啥都不懂,怎么就想賣那些東西?別說你那些投份子錢的買賣,你也不懂。”
“……不懂。”
錢朵終于從一堆銅板里抬頭:“你姓裴,還真盡干賠本的買賣。”
做自己不懂行的生意,不虧還等啥?
她翻個白眼,繼續埋頭數錢。
裴乾被罵一頓,心里隱隱約約有點開竅。
果然做什么事,不能憑一腔沖動,得下功夫學習和研究。
“師父!”裴乾突然一聲吼,差點將錢朵從柜臺后面嚇出來。
錢朵摟著銅板,驚恐看向裴乾:“你吼啥?”
“師父,你教我做買賣吧。”裴乾說:“從此我就是你徒兒,你讓我干啥我干啥。”
錢朵:“……”
這人有病!
到底裴乾沒做成錢朵徒弟,等以工代賑的事情步上正軌,被墨宸三言兩語給打發了。
裴乾不走也不行,畢竟快過年了。
不管錢朵認不認,反正他認師父了。
再說,墨宸親口說讓他跟錢朵當伙計的,沒簽約也算!
裴乾一步三回頭,終于離開云崗鎮。
百姓生活有了著落,修路的錢每日結算,百姓生活又有了著落。
街上慢慢恢復了熱鬧。
等到了除夕,官道已經快修到鎮上。
水生等半大小子也參與其中。
不過他們年紀小,干不了重活,每天就是幫忙伙夫采購運輸蔬菜和糧食。
裴乾負責的工程,蔬菜必須從錢朵這里采購。
水生和富貴在年前最后一次來運蔬菜的時候,告訴錢朵一個消息:“姐,老四房走了。”
記賬的錢朵愣住:“誰走了?”
“你奶奶和你叔啊。”水生說:“哦,還有你大伯娘。”
“他們走的很匆忙,等我們知道的時候,老四房已經空了。”
錢朵心里轉了幾轉,明知道問不出什么,還是忍不住:“你們知道他們去哪里了嗎?”
水生搖頭。
富貴跟著搖搖頭,立刻又點點頭:“可能去州府齊城了。”
見錢朵認真聽他說話,富貴高興的說:“他們走的時候,其實我家聽到動靜的。”
二黑帶著他娘離開,將院子賣給了人多屋子少的富貴家。
老四房的動靜,一墻之隔,聽得清清楚楚。
“那天晚上,你大伯娘哭的可厲害了,說你奶奶盡瞎折騰。”
“上次非要去京城享福,結果沒兩年就打回原形。”
“現在又聽三房慫恿,去什么州府,那里人生地不熟也沒個親戚,去了住哪吃啥,結果被你奶奶給打了。”
“然后我聽到你三叔說什么對手、投靠,壓制什么胡言亂語的,我也沒聽懂啥意思。”
錢朵耳朵動了動。
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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