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宸不理不睬,抄著手目不斜視。
張玉華并不以為意。
若是墨宸對誰都和風細雨像個暖爐,眼高于頂的貴女和千金們,還真不至于將他視為夢中人。
若是能征服清冷孤傲的墨大公子,那是何等的榮耀和自豪?
張玉華粉面桃腮,表情羞怯:“久仰公子風姿,今日得以一見,果然非比尋常。”
十七簡直聽不下去。
嫩,太嫩!
張玉華亦步亦趨:“墨家姐姐常與我提起公子,說很是掛念公子,不知道在這里吃的可好睡的可好。”
“她還埋怨公子不愛寫家書回去,知道我來,特意托我給公子您做些家里的菜式。”
十七覺著,張玉華也不算太笨,知道搬出墨家小姐來。
可惜這恰恰證明,她與墨家小姐是泛泛之交。
若真是手帕交,應該知道墨家沒人會掛念公子,甚至討厭他的存在。
張玉華得不到墨宸回應,很是忐忑。
她偷偷瞄墨宸,側顏菱角分明,剛毅俊朗,只看一眼就令人心猿意馬。
她咬住嘴唇,控制住自己狂亂的心跳。
這個男人,征服起來固然艱難,但若是成功,她就是令全青州少女嫉妒到發狂的一個。
所以,她勢在必得!
云崗鎮太小,鋪子就那么幾家。
墨宸俊美,張玉華華貴。
兩人行走在路上,自然引起路人騷動。
坐在鋪子里的財主或者財主太太,瞅見都是先驚訝:“那是墨公子?”
然后再問一聲:“他身邊的漂亮姑娘是誰?”
有消息靈通的仆人,當即回答:“是墨公子小時候定下的娃娃親。”
這話自然又引來一連串的追問。
于是小月當日與李娘子和楊娘子說的話,便沸沸揚揚傳遍了鎮上每個角落。
加上當事人今天結伴游走街頭,有說有笑,傳言更加令人信服。
街頭巷口的竊竊私語和仰慕視線,終于引起墨宸主意。
他耳力極好,斷斷續續聽到什么娃娃親。
墨宸變了臉色,停下腳步。
張玉華以為對方終于對自己說話做出反應,激動的臉緋紅,聲音打著顫:“墨公子。”
墨宸側頭,視線終于停在張玉華臉上。
張玉華不敢對他對視,腦子里煙花綻放,羞澀低頭。
落在路人眼里,又是郎情妾意的景象。
有相與墨宸交好的財主,甚至對墨宸投以鼓勵的眼神:“墨公子,使把勁!”
鄉下粗鄙卻親切的玩笑,引來眾人大笑。
張玉華擰著手中帕子,雖然煩他們無禮,卻心中竊喜。
果然在鄉巴佬眼中,她與墨宸金童玉女一對。
她來對了!
近水樓臺先得月。
她在墨宸最窘迫的時候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以后哪個女人也比不過去。
對,還有個錢朵。
她差點忘了告狀!
張玉華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含情脈脈看向墨宸:“墨公子我,我來頭一天就去了府上。”
“可惜你的下人太過無禮,都沒有通傳便讓我離開,她……”
“你是誰?”墨宸冷冷問道。
他問的聲音還不低。
那些鼓勵他的路人怔住,驚訝的駐足。
咋回事?
聽這話音,兩個人根本不認識?
有說有笑都一路了,墨宸竟然現在才問?
張玉華也沒想到,她跟了一路,墨宸就在行人眾多的大街上,高聲問她是誰!
一股血氣涌上她的腦門,整張臉像煮熟的蝦子:“公子真會說笑!”
墨宸不為所動:“我不認識你!離我遠些!”
張玉華:“……”
“還有,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我的下人!墨宅后院由她做主,她不讓你進,一定是你不討人喜歡!”
墨宸冰冷的語言,讓張玉華打了個冷顫。
什么叫墨宅后院由她做主,她不讓進,就是自己不討人喜歡?
張玉華還想問清楚。
墨宸卻連個眼神都不給她,甩袖離開。
十七落后一步,提防張玉華再追上來。
張玉華哪還有心情追,一張臉退了血色,蒼白如雪,從頭涼到腳。
偷聽了一耳朵的路人,急忙將這個消息傳遞出去。
于是沒一會兒,全鎮的人又知道,墨宸不認識張玉華,娃娃親之說不攻自破。
蔡老板躲在柜臺后,笑呵呵對大堂吃飯的人說:“我就說你們別信什么小道消息,也不看都是什么人傳的。”
李娘子和楊娘子的話,能信嗎?
“墨公子就不是那背信棄義的人,若真是娃娃親,會不認?”
“你們自己拍著良心說,想不想墨公子這么好看的人做女婿?”
“這就對了嘛,墨公子放在哪都是人杰出,惹小姑娘喜歡多正常,招來爛桃花更是不稀罕!”
“以后你們可別再瞎傳話,讓墨家聽到,小心不賣菜給你們!”
食客們搶著回答:“那是那是,咱不是好奇多嘴一問嗎?”
“不過看墨公子那態度,好像很不喜歡張小姐。”
“何止不喜歡,還讓侍衛攔著不許繼續追過去。”
“張小姐挺好看,但是配墨公子還是差點。”
“不知道最后誰有福氣入他的眼。”
“哎,只有我一個人覺著墨公子說后院錢朵做主,暗示了什么嗎?”
“沒錯,就你一個人!”
墨宅就那兩個人,后院本來就歸錢管事打理。
很奇怪嗎?
蔡老板抄著手,笑笑不說話。
張玉華后悔出門沒有帶帷帽,讓云崗鎮這些鄉巴佬看她的笑話看了個底朝天。
她扶著小月飛速回到馬車,從后門沖進悅來客棧。
一回到房間,張玉華就將剩下的一個花瓶也砸了。
咣當!
瓷片碎了一地,猶如她破碎冰冷的心。
“錢朵!”張玉華咬牙切齒:“這個禍害!”
小月憤憤不平:“憑什么墨宅后院由她一個下人做主?墨公子離開齊城,竟然如此沒有規矩起來!”
張玉華冷笑:“錢朵真是好本事。”
小月一愣,似乎沒有聽懂。
難道不該怨墨宸不懂女兒心,不惜香憐玉?
張玉華懶得解釋,目光猙獰,將手里帕子當成錢朵,狠狠撕成一條一條。
她憤恨的不是墨宸對她的態度,而是他話語里對錢朵的維護。
高高在上的神仙落入凡塵,染了紅塵因果。
然而那因果,卻落在一個鄉巴佬,一個村姑,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管事的頭上。
憑什么?
她張玉華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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