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還不算，還得清理豬圈，搓豬糞、沖洗地面。搓出來的豬糞也不能就這么堆在院子里，還得拉出去處理好。

一天下來，張永麗要重復好幾次這樣的流程，鞠靜想一想都覺得累得慌。

“小姨，我記得人家專家上課的時候提過規模化養殖的具體實施方案，比咱這費勁巴拉的養豬出欄時間縮短還更不易得病，最主要的是不用這么累，你就沒考慮過？”鞠靜用水管子沖臟兮兮的靴子一邊問道。

張永麗嘆氣道：“人家那是大規模的養殖場，幾百上千頭的豬，咱這幾頭算個啥啊。真要按著專家說的養那得投入多少錢？萬一染上豬瘟啥的整個養豬場的豬都留不下，這損失我可承擔不起。所以我也沒想整那么大，就按著這個老方法，多養幾頭，忙活一點兒也挺好。”

看來張永麗是考慮過這些問題且已經有了打算，鞠靜便沒有多說。

沖完鞋，鞠靜換回自己的鞋，把靴子放到屋檐下晾干。

張永麗洗完手拉著她坐在涼臺邊的小板凳上，瞅著自己家的豬圈問道：“靜靜，你是咋想的呢？老去聽課，還跟我來喂豬打聽我養豬的事兒，你是不是也想養豬啊？”

“咋的，小姨，你還怕我跟你搶生意啊？”鞠靜玩笑道。

張永麗伸胳膊懟她一下，差點兒給她從凳子上懟下去。

“瞎說啥，我怕你搶啊？我養出來的豬比你吃過的都多，害怕你啊”，張永麗也開玩笑道。

鞠靜也跟著笑，她的目光略過紅磚紅瓦的豬圈，越過成片成片的稻田，越過模糊的村莊，最后停留在蒼翠巍峨的高山上。

“我覺得養豬挺好，但是我沒小姨你能吃苦，恐怕養不起來”，鞠靜嘆息著說道。

張永麗可不信這話。

“你還不能吃苦？”張永麗說道：“你們姐仨個頂個兒的能吃苦，最能吃苦的就是你。”

家里的老二其實是挺尷尬的存在。受到的關注最少，得到的關愛可能也是最少的。

鞠靜不想多說這些，便跟張永麗說起農科所上課的事情來。

下午三四點鐘，姥姥姥爺放心不下家里的羊要回家，馮廣全正好開著農用車把他們連帶著張立陽和張立春一塊兒送回去。

鞠老三一家也沒有多待，在張永麗又開始準備豬飼料喂豬前告辭離開。

回村后鞠文啟直奔飯店，張永梅的第一件事是回家看奶奶的情況。

奶奶現在越來越不愛動彈。現在家里沒人已經不會再鎖屋門，奶奶還是待在屋里一步不肯走出去。她也不是屋子里哪兒都去，只待在里屋，讓她去外屋她的情緒就會很激動。

張永梅覺得這事兒都怪她和鞠文啟，是他們沒照顧好老人。

“就是在屋子里待太久了，要是不把她關房子里這么久，你奶也不會這樣”，給奶奶收拾衛生的時候張永梅疼惜的說道。

可人總是要活下去的，如果不是真的沒有辦法了，誰也不愿意這樣做啊。

這邊剛把被奶奶弄亂的家收拾干凈，家里就來人了。

來的是趙芬。

趙芬真的是大變樣了。

這個變樣不是說穿的好了打扮的時尚了什么的，是指她的精神狀態。

她現在做出來的面食已經賣到好幾個村子，簡直供不應求，每天也挺忙的呢。

她顛顛的過來就是想告訴張永梅，鞠老大一家又來找她了，問她對修祖墳這事兒是什么想法，出不出錢。

趙芬還是靠哭把人搪塞回去，估摸著接下來鞠老大家就該派代表來鞠文啟這邊說這事兒了。

趙芬說的還挺準，當天晚上，鞠老大家的代表鞠堂成便來飯店找鞠文啟了。

飯店人不少，鞠堂成也沒回避，還是修祖墳孝敬祖宗這老一套說辭，就問鞠文啟同不同意，要不要出錢。

把后退的路堵的死死的，高明。

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鞠文啟能說不同意嗎？能說不出錢嗎？

鞠文林作為鞠家的老大牽頭給自家修祖墳，在外人看來這是好事兒啊，鞠文啟日子過得又不差又不缺這些錢他不同意不出錢實在說不過去。

鞠文啟被堵的都不知道說什么好，連張永梅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好在，得了趙芬的提醒兩姐妹怕自己爸媽應付不來就都來飯店了，以防萬一么。

沒想到還真防到了。

在所有人都等著鞠文啟表態的時候，鞠靈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爸，咱家這幾年過得還行，修一修祖墳也挺好。要不，錢都咱家出吧。不過修之前咱也得找人看看風水啥的，聽說鎮上有個人看這事兒可準了，等人家看完咱再按著人家說的修。”

她說頭兩句的時候鞠靜都沒明白她什么意思，還以為自家小不點兒瘋了呢，直到后面說要自己找人看風水才緩過味兒來。

不過，鞠文啟和張永梅還沒反應過來，還都有些懵懵的。

鞠靈看向鞠堂成，笑著說道：“堂成，你說小姑說的有沒有道理？”

“不用這么麻煩，我爺已經找人看過，你們只要掏錢就行”，鞠堂成說道。

鞠靜接話道：“你爺找人看也不耽誤我們再找人看啊，我們看完又不讓你家花錢，我們自家花錢修祖墳。不讓你們花錢你們還不樂意啊？”

當然不樂意，這可不光是錢不錢的問題，最主要的是風水啊。

鞠老三家找人看風水那這墳不管怎么修肯定是向著他這一家子的啊。最后好名聲鞠老三一家得了，好風水也歸鞠老三一家了，那他們鞠老大一大家子得到了啥，白忙活嗎！

先同意鞠靈說的等他家錢花了墳修了鞠老大家再修一次？那根本不可能啊。祖墳又不是拖拉機，想修就能修。這頭老三家剛修，修的還挺好，老大家再砸了重修一遍，這不找罵么！

鞠靈這一招以退為進著實妙，鞠堂成倒是沒想這么深，他只是個傳話的，事情有變他又拿不了主意，只能留下一句“我回家跟我爺爺商量商量”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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