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營銷、宣傳加推廣，以及加快研發進度的原因，公司花錢如流水，盛晨上次送來的150萬已經所剩無幾了。

方山木還是有幾分頭疼的，他只不過沒有在眾人面前透露罷了。創業公司最苦最累的其實是老板，每天一睜眼就要計算房租和員工開支要多少，日常運營要多少，以及其他不可預知的費用，等等。成長游戲現在的上升勢頭確實不錯，下載量巨大，但還沒有開始盈利。不是不想加入充值功用，而是擔心會被成長指南借機大做文章，會將眼下的大好局面毀于一旦。

他其實也是在等，等成長指南先吃螃蟹。但他更清楚一點，成長指南比成長游戲更有實力，也更能燒得起錢。也就是說，就算現在好花常開什么都不做，繼續抄襲下去，拖，也能把無限關愛拖死。

第二天一早，方山木一行租了一輛大巴車，浩浩蕩蕩前往西山而去，是為無限關愛成立以來的第二次團建。

所有員工全部到齊，無一請假。

車到半路，杜圖南接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慌慌張張地來到前面，坐在了方山木的身邊。

方山木本來和成芃芃、林三歲、古浩一起坐在前面，其他人都坐在后面。

“方哥，出事了。”杜圖南有幾分不安，“藍心被開除了！”

“怎么回事？”方山木才一愣，電話響了，一看來電不由又怔住了，是周逍。

和周逍至少有一兩個月沒有聯系了，上次通話之后，二人之間再也沒有過一次交流。

“方山木，慫恿藍心對付我，手法太低劣也太無恥了，哈哈。”周逍的笑聲中有幾分壓抑的憤怒和不滿，“你以為一個小小的藍心就能動搖得了我的地位？幼稚！笑話！別說她了，就是加上向文，她們在聯合網絡的話語權還不如我一個屁有力量。”

這一點兒方山木得承認，確實，周逍在聯合網絡尤其是京城公司，就是說一不二的帝王。

“藍心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她在為自己的命運抗爭，她在成長，我們應該支持她實現夢想的努力。”方山木冷靜了下來，“你錯了周逍，我并沒有慫恿藍心做任何事情，更沒有欺騙她。”

“她已經被我開除了，都是拜你所賜，哈哈。”周逍笑得很狂放很得意，“她居然敢威脅我，說要公布我已經離婚的真相，我送她兩個字——隨便！”

“我警告你方山木，你已經走投無路了，以你現在燒錢的速度，頂多還能支持兩三個月，到時我看你怎么辦？是繼續借錢，還是賣掉無限關愛？”

“無限關愛怎么活下去，就不勞周董費心了，我們有的是辦法。倒是周董得小心一些，一個人做虧心事太多了，難免會摔跟頭，這是誰也逃脫不了的歷史規律。總有一些人心存僥幸，認為他會是幸運的極少數。實際上，公平不是大概率事件，是絕對事件，早晚會降落到每個人的頭上。”方山木嘿嘿一笑，“周董現在要采取消耗戰持久戰的戰術，說老實話，確實是一著好棋。不過，你就不怕成長游戲開始收費？一旦收費，以目前成長游戲的市場占有量來說，無限關愛立馬可以起死回生。”

周逍清楚方山木是在測試他，也不隱瞞：“你也不用試探我，我可以明確告訴你，在一年之內，成長指南沒有收費的打算，會繼續免費下去。只要成長指南一天不收費，成長游戲如果收費的話，必定是死路一條。好花常開的資金充足，兩年內不用擔心盈利問題。”

雖然早就料到周逍改變了策略，不再是速戰速決的戰術，而是要硬生生拖死無限關愛，但親耳聽到周逍親口承認，方山木心中還是罵了一句娘，他很明白周逍的辦法很管用，不戰而屈人之兵，堅持得越久，拖得越長，無限關愛的勝算就越低。

主要是錢燒不起。

“你也別太得意了，周逍，我會向法院強制執行讓成長指南下架。”方山木說了一句狠話。

“這話連你自己都不信，說了有什么鳥用？”周逍冷笑聲傳來，格外刺耳，“我又不是不懂法律，也有精英律師當法律顧問[嘀嗒小說.didaxs.info]。我們的官司，目前還在取證階段，不出意外，至少要取證一年半載才能明確是不是抄襲。一年半載的時間節點正好，到時就算你們找到了確鑿的證據，也晚了，公司都沒了，官司贏了也是輸。方山木，識時務者為俊杰，你又何必死要面子活受罪呢？”

是呀，方山木承認他有時確實有點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德性，他不是輸不起，也不是非要和周逍置氣，如果他真的答應了周逍的條件，相信周逍真會付一大筆錢給他。

但人活在世上，總要有點理想和追求，總要有底線和原則，總要為這個世界留下一點什么，而不僅僅是為自己為家人活著。他是沒有多么遠大的志向，小時候的雄心壯志早就煙消云散了，只是現在，當他發現了人生有意義所在，可以讓夢想照成現實，可以在游戲中為許多人彌補遺憾，可以通過一款產品讓無數人獲得心理上的滿足和心靈上的慰藉，他覺得比任何名利都更能撫慰內心。

如果只是為了賺錢，他去應聘到一家大型公司擔任副總，或者是到鄭遠東的公司任職，都會比現在輕松許多。他現在不想將無限關愛賣給周逍，不是為了面子上好看，而是不想將自己的心血交給一個如此無恥的混蛋。有理由相信，無限關愛到了周逍手中，會失去初心，不再是對別人無限關愛，而是無限賺錢。

方山木并沒有和周逍斗嘴，他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有時間見個面，再好好聊聊。”

“好，回頭我定好時間發你。”周逍也很干脆利落，“方山木，你記住一點，現在你的時間不多了，在無限關愛被拖死之前，或許還會有其他意外發生，你懂的。”

收起電話，方山木回身一看，見眾人都朝他投來了疑問的目光，他笑著揮了揮手：“沒什么，別跟古浩一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大驚小怪，周逍打來電話說要求和，我和他約了下次見面的時間。”

“不和親，不納貢，不稱臣，不割地。無限關愛就和明朝一樣——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成芃芃用力揮舞右手，“無限關愛必勝！”

眾人一起歡呼：“無限關愛必勝！”

到了目的地，一下車，古浩傻眼了，張大嘴巴愣在當場。

“行啊老方，你真夠可以的，狗記千貓記萬老鼠還記二里半，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你還沒忘，真是小心眼。”古浩轉身就走，“我生氣了，自個兒回去，你們玩。”

“他怎么了？吃多了還是吃錯藥了？”成芃芃碰了碰方山木，“方叔，趕緊攔住他，別讓他走啊。”

方山木一動不動，望著不遠處的大門，往事如浩蕩的春風瞬間涌上心頭。上次就是在這里，他險些喪命于深山老林之中。今天借團建的機會故地重游，并不是要提醒古浩什么，而是要告誡自己時刻警醒。

古浩沒走幾步，見沒人留他，又停了下來，一拉胡盼，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你這一天天的，知道這里哪里嗎？”

胡盼穿了一身褐色風衣，圍了紗巾，她手搭涼蓬：“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當年方叔的落難之地，是不是沒有名字呀？我起個名……就叫東山。”

“明明是西山，你是不是傻呀？”對方山木來西山的深山老林團建，古浩假裝生氣，其實他也清楚方山木不是借機敲打他，“胡盼，你覺得公司的內鬼會是誰呢？”

胡盼被古浩突然的轉彎弄得一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懷疑我？我倒覺得你更有可能。”

古浩眨著眼睛笑了：“每個人都有可能，除了老方之外，因為他是最大股東。聽說周逍想要收購無限關愛，你說是賣了變現是不是更好一些？到時老方可以套現一大筆錢，我們也可以收入增長好幾倍。”

“賣不賣公司是方叔的事情，我只管跟著方叔的腳步就行，才不去操心那么多，你也是，古師傅，一天天的，好好當好方叔的副手，別總是琢磨不該你琢磨的事情。”胡盼推開古浩，“別擋路，我要到當年方叔走過的窮山惡水走一遍，體會一下當時方叔的絕望和絕地求生，也許，我會對你有一個全新的認識。”

“你……”古浩氣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你什么意思你？胡盼，你把話說清楚，是不是想說是我陷害了老方？”

“我什么都沒說。”胡盼嘻嘻一笑，飛快地跑開了。

更讓古浩驚喜的事情還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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