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立刻來了勁兒，很是自信的樣子“姐姐你說話算數？”

“當然算數了。”田橙笑盈盈地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七，八，九，十，十一，十二，再加九個是多少？”小家伙扳著手指頭數來數去，連媽媽的手指頭都借過來了，還是沒算清楚。

他求助地看向周圍的人，大家都忍著笑看著他，卻沒人肯提示一下。

大人們都是壞蛋！小家伙默默地想，又去扳媽媽的手指頭。

在周圍人的偷笑中，田橙很不厚道地笑道“小朋友，姐姐相信你一定可以的，等你長大點，學會了再來找姐姐好不好？”

小家伙很是郁悶，然而還是努力維持著小男子漢的形象，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那咱們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變，誰變誰是小狗！”

“好了好了，輪到你拍照了！”

終于輪到小家伙了，當媽的松了口氣，連拉帶拽地拉著兒子去攝影室，小家伙戀戀不舍，眼淚汪汪地邊走邊回頭揮手，田橙同樣松了口氣，對著他揮揮手。

喻蘭川木著臉把她的手拉過來，仔仔細細地包裹在自己的大手里，化妝室里人還很多，田橙登時紅了臉，甩了一下沒甩開，小聲嗔道“你干什么，小心別人看到！”

喻蘭川面無表情，眼底卻是藏著笑意“不行，我得把你看好了，別被那小屁孩搶走！”

田橙知道他是在說笑，然而想想剛才那小屁孩兒，忍不住也笑了起來。

“其實小家伙也可愛的，長大肯定是個。

喻蘭川把臉湊到她面前“我不帥嗎，嗯？”

看看周圍沒人注意這邊，田橙用力捏捏他的臉蛋“帥！可是我沒見過你四五歲時的樣子。”

喻蘭川握著她的手，唇角彎起，得到對象的夸獎，他很是滿足“這個不難，我有小時候的照片。”

他忽然起了促狹的心思，笑道“我還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呢！”

田橙用詢問的目光望著他，喻蘭川清了清嗓子，不知怎么的，先有點心虛，臉紅了“一歲的時候，坐在澡盆里的那張。”

澡盆里的照片？想起那張照片中的自己，好像是沒穿衣服的，田橙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她狠狠地瞪他一眼，擰了他一下。

喻蘭川忍著痛，一本正經地板著臉不說話，眼底笑意濃濃。

多么幸運啊，他和她生在同一個時代，又一起走過以前的歲月，未來還有幾十年的時光，兩人要一起走過。

“十二加九等于二十一。”

看田橙好像真有點惱了，喻蘭川忽然側過臉，在田橙耳邊低聲說道，語聲溫柔。

“什么意思？”田橙一時沒反應過來，轉頭看他，卻發現他的眼睛亮亮的，正盯著她笑，登時啼笑皆非。

“你好能干啊，居然算出來了！”

拍完照已是中午，兩人就近找了一家飯館，打算隨便吃點。

飯館不大，共有六張桌子，這時候人還不算多，兩人在靠窗的桌邊坐下來。

天氣炎熱，在照相館折騰半天，田橙都快渴壞了，先咕嘟咕嘟喝了半瓶冰鎮汽水，才覺得涼快了些。

喻蘭川已經點好了菜，把手絹遞給田橙“來，擦擦汗，餓了吧？”

田橙真的有點餓了，這家的招牌菜是鹵豬蹄，門口的大鍋里鹵著滿滿一鍋醬紅色的豬蹄，香味飄出老遠，鍋里的湯汁微微翻滾，豬蹄看起來晶瑩軟糯，熱氣騰騰。

選了一只肥肥胖胖的豬蹄，服務員端進去切開，又去窗口揀著田橙愛吃的點了幾樣菜，喻蘭川回來在田橙對面坐下，說起了一件事。

前幾天去張勝利家，煽動著張母去田橙家里鬧事的人，他已經找到了。

“是誰啊？”田橙很好奇，最近實在太忙了，這人后續再沒什么行動，她幾乎都忘了這事。

當然，主要是這種小人行徑，并沒對她和實驗室造成什么實質的影響。

只是沒想到喻蘭川還記著這事，居然真的查出來了。

“郝敏？怎么會是她？你怎么查出來的？”

田橙有點不能理解，不就是上次爭吵了幾句么，郝敏到處說蘇小梨和她的壞話，她們還沒有追究呢，現在索性變本加厲了。

“很簡單，你這種社會關系簡單的大忙人，接觸的人都是有限的那么幾個，適合張母所說條件的，也就兩三個而已，把她們的照片拿過去讓張母看一下，不就出來了？”喻蘭川輕描淡寫地說。

田橙還是不能理解“可是郝敏她不是近視眼，她也不扎短辮呀！”

喻蘭川笑著點了點她“你傻啊，眼鏡和短辮這種東西，都是很容易偽裝的，說起來，這位郝敏同學，做壞事的時候還當真很認真呢。”

不光把馬尾變成了短辮，還借來了近視眼鏡，為了害人也夠拼了。

服務員把切好的豬蹄端過來，喻蘭川挾起一塊打算給田橙，卻被田橙擋住了“等等，放回去。”

“怎么，良心發現了，要先給我吃？”喻蘭川不明所以地放回去，順口調笑了一句。

“同志，這豬蹄少了一塊。”田橙端起盤子回到窗口，客客氣氣地對服務員說。

服務員看看豬蹄，斜眼看她“同志，你不是來吃飯，是找碴來的吧？”

他的聲音很大，引得其它幾桌的顧客都看了過來。

田橙沒說話，用筷子在盤子里撥拉幾下，在服務員目瞪口呆中，一盤散亂的豬蹄規規矩矩地擺成了原來的形狀，果然中間少了一塊。

胖乎乎的廚師聽到聲音走過來，一邊擦手一邊看看豬蹄“咦，果然少了一塊？”他回頭“誰切的豬蹄，怎么少了一塊？”

又回頭沖田橙笑，上下打量她“您這是……同行吧？”

長得這么漂亮的小姑娘當廚師，他還真沒怎么見過，廚師嘖嘖搖頭，又對著里面喊了一嗓子“說話呀，這豬蹄誰切的？”

不知他這結論是怎么得出來的，田橙面無表情，里面一個年輕的男聲慌慌張張地說“對不起，豬蹄是我切的……不小心掉地上一塊……”

服務員有點懵，還真少了一塊？

“這樣吧，我出錢，再給您重買一只豬蹄，您看行不？”青年人陪著笑，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胖廚師隨手給了他一個暴栗“同志，這是剛來的學徒，學藝不精，您別見怪，要么給您換一個？”

看著垃圾桶里的那塊豬蹄，田橙搖搖頭端著盤子往回走“算了。”

喻蘭川全程旁觀，笑呵呵地正要回去，胖廚師低聲叫住了他“小同志，你這對象，她是哪家大飯店的？這么干凈漂亮的小姑娘，當廚師真是可惜了。”

喻蘭川挑了挑眉“你的眼光不錯，不過她不是廚師……”

“那這豬蹄？”

“我對象是醫學生，”喻蘭川看著胖廚師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情，笑了笑“她的人體解剖學考試得了滿分。”

他回到桌邊坐下，胖廚師兀自又琢磨了一會兒，才一拍大腿，臉色有點發白地看了看田橙“我明白了！這手藝……”

“橙子，郝敏的事，你打算怎么辦？”

兩人吃完飯出來，喻蘭川問。

田橙還真沒想好怎么辦，郝敏的所作所為是很膈應人，可這事也沒造成太大的后果，她還當真拿郝敏沒辦法。

難道去跟郝敏吵一架？

田橙搖搖頭，她實在太忙了，有那個時間和精力，還不如多做幾個實驗呢。

可就這么放任她？

這種背后搞事的最討厭了，這次搞這種夭娥子，下次還不知道又要搞什么鬼，防不勝防。

想了半天，田橙也沒想出什么法子，總不能像對待那些流氓一樣，套麻袋打一頓吧，對方做的事雖然惡心，好像也沒到這種程度。

不管怎么樣，得把事情跟郝敏說清楚，免得郝敏真以她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呢。

郝敏臉色很難看，上次那件事，她覺得自己做得很隱秘，田橙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我沒有，你們實驗室里的事，跟我有什么關系？”女孩子白著臉，眼睫垂著，楚楚可憐的樣子“田橙，你不能想一出是一出，不能因為安文老師偏著你們，就這么污蔑我的清白。”

“嗬，這事跟安文老師有什么關系了！”蘇小梨簡直氣壞了，怒道“你自己跑去志愿者家屬跟前胡說八道煽風點火，扯到安文老師身上做什么？”

“可我也不知道你們那些事啊！如果不是今天你們自己說，我還不知道你們的藥致死人了呢！”郝敏可憐巴巴地說。

“你又胡說！那人的死因早就查明白了，和實驗藥無關！”

蘇小梨這個爆暴

她記得剛開始實習的時候，郝敏溫溫柔柔的，看著很好相處的樣子，怎么慢慢熟悉了之后，她竟然是這種貨色！

田橙拉拉蘇話“張勝利同學和他母親要找院領導的，被我制止了，你一定要堅持這事和你無關，那就讓他們來吧！”

看著郝敏陡然變得僵硬的臉色，她又補了一句“對了，你去找張阿姨的時候，她家里當時還有鄰居在，你該不會忘記了，以為能抵賴得了吧？”

是的，當時張家確實有鄰居在，還問起張勝利的病情來著，郝敏知道裝不下去，她不再辯解，抬起頭，晶瑩的眼淚出現在眼眶中，很快便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還算清秀的女孩子委委屈屈地，無聲地流著淚，對面是兩個看起來很兇惡的女孩子，這副情景，讓任何人看起來，都會覺得是田橙和蘇小梨不對。

尤其是蘇小梨，看見郝敏流淚，她更煩了“哭什么呀哭，你害人的時候怎么不哭！走吧，咱們索性去找院領導，把事情說清楚，不然的話，別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呢！”

“走了走了，今天轉科了……”恰在這時，杜南從外面探個頭進來，一眼就看見滿臉淚痕的郝敏。

他轉著一顆腦袋，看看委屈巴巴的郝敏，再看滿臉不耐煩的蘇什么，想到自己的屬性又沒敢說，正怯怯地打算退出去，蘇小梨叫住了他“哎，杜師兄你別走，留下來做個見證，別讓人以為我們欺負她！”

杜南有點為難，萬一他不錯話，連累著別人怎么辦？

他為難，可有人不覺得為難。

“誰欺負誰呀，讓我們看看！”

有人在外面喊，杜南目光閃動，索性推開門，屋里的人才發現，外邊站著好幾個實習生，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

狹小的臨時值班室里擠滿了實習生，路過的小護士也時不時地探頭往里面看。

郝敏淚流得更兇了，蘇小梨已經沒了跟她講理的興致，簡單地跟杜南說了情況，攤開手“就是這樣了，我不明白，她為什么要顛倒黑白，背后給田橙和實驗室捅刀子，就和田橙過來問問，誰能想到她這么一副樣子，光哭不說話，倒像是我欺負她了似的！”

幾個實習生也是清楚郝敏的稟性的，至于田橙的事他們倒也知道一點兒，只知道田橙在實驗室幫忙，實驗藥的事倒還真不知道。

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勸了幾句，有的和稀泥說沒造成嚴重后果，勸田橙算了的，也有火上澆油，說起郝敏以前背后搞事的。

一片亂糟糟中，郝敏哭著跑了出去，只覺得委屈極了。

憑什么蘇小梨能被安老師喜歡？大家都是一樣的女孩子，憑什么蘇小梨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穿漂亮的衣服，騎嶄新的自行車，在食堂買菜的時候，想吃什么就買什么？

蘇小梨吧也就算了，畢竟她是京都本地人，家里條件好，父親是當官的，可是田橙呢，她明明跟自己一樣，也是個鄉下丫頭！

憑什么所有的帶教老師都賞識田橙，憑什么她也能大手大腳地花錢，憑什么田橙和她一樣的鄉下姑娘，也能有一個英俊的，京城本地人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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