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言程猝不及防就撞進了她的眼里,眼波流轉,似一汪秋水,眼睛因為撞得太痛,含著眼淚,濕潤潤亮晶晶的,目光盯著他頗為可憐委屈,黑亮的眸子像是突然印在了他的心上,說不上來的異樣感。看著看著,祁言程險些忘了收回目光。
南伊歆癟這嘴看他,覺得自己這一撞實在可憐,她突然就像喜糖的小孩突然被人搶了糖。
祁言程驚醒回神,倉促的轉頭,心跳的比平時都要快一些。
片刻之間,車廂里的空氣竟有些異樣,兩人都尷尬的坐得遠一些。若桃睜著圓圓的杏眼,覺得兩個主子都與平常不一樣,她也不全是小孩子,雖然毛毛躁躁了些,也是懂得情事的年紀,在捂著嘴偷笑。
拐過彎后,馬車很快就到偏門了,車速漸漸慢了下來。馬車吱吱呀呀的在小巷子了走著。
南伊歆想起下午愫姬的香囊,從袖子里拿了出來,遞給祁言程,“這是今日下午遇到愫姬時,她叫我轉交給你的香囊,說里面裝的是你最喜歡的雅竹香。”
祁言程掃了一眼,暗紫色的香囊,繡著金色的祥云四爪蟒,蟒是皇子用的,皇上才能用繡龍的。香囊華貴中帶著典雅,看得出是出自女工高超之人的手,連南伊歆看到時都不由得暗暗贊嘆,這繡工都可以和宮里專門的繡娘相媲美了。
“不用,還回去吧。”
南伊歆一噎,沒想到他回絕的這樣快,“這好歹是愫姬的一點心意,而且這香囊確實不俗,你收下也不會如何呀。”
她心想,這么好的香囊竟還有人不要,要是有人送她,她肯定毫不猶豫就收下了。
祁言程不為所動,不言一語的靠著車廂。南伊歆看出他確實沒有要收下的意思,也總不會強迫他收下,她也沒有資格和立場來強迫。只得把香囊放回袖子里。
有小廝來開門,吱呀一聲,片刻后馬車就在府中停了下來。
齊一是在外面趕馬的,馬一停他就跳了下去。小廝從馬車底拿出了矮墩,若桃先走了下去,再伸出手扶住南伊歆下馬車。
南伊歆轉頭看祁言程,卻發現他壓根就不用矮墩,縱身一躍就跳下了馬車。
身姿挺拔,雙腳落地后,衣袍才落下覆到腿上。
南伊歆莫名覺得這姿態瀟灑恣意,怕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狀似隨意的轉移了目光,跟祁言程行禮告退,稍微往后退了一步,俯著要說道:“殿下,夜深了,臣妾先回院子了,殿下也記得早點歇息,切莫處理公事得太晚。”
祁言程微微點點下巴,越過南伊歆從旁道過去了,齊一緊緊跟在男人身后,一起去了前院。
按照規定,新婦進門前三天都必須要向當家主母請安,妾侍們來了兩天,這是第三天,過了這三天,便是每月的朔日,望日還有晦日和什么節日才請安。
念著是最后一天了,南伊歆覺得輕松了不少,今天過后就不用每天都要去應付這些她不怎么喜歡的人了,她們雖然都被皇后提醒過,但總是讓南伊歆覺得說話拐著彎,說一半藏一半的,讓人不痛快。
照例的請安后,大家都散了,愫姬留了下來。多次想開口,但又好像顧忌著什么,總是話到嘴邊又咽下去了。女子送給男子東西,多少都會有些不好意思,何況是明顯寓意著女子心意的香囊,即使她是安王的妾侍,但也是害羞的。
南伊歆覺得實在是有點看不下去,率先問道:“愫姬是有什么事嗎?”
愫姬臉紅了紅,話語間帶著嬌羞,“王妃娘娘,妾身是想問,那個香囊您送出去了嗎?”
南伊歆被她的話提醒才突然想起還有這樣一茬,要是她不說,說不定她也許會忘了。她招手讓若桃把香囊拿出來,遺憾的說道:“昨日我給了王爺,但王爺沒收。”
若桃機靈的走到愫姬面前,把香囊遞給愫姬。
愫姬望著那個香囊,滿眼的悲傷,這是她用心繡了好久的,那時王爺還未成親,住在二皇子府,她是替他打掃臥室書房的大宮女,每天都能看到這個神祗般的人,從她第一天去二皇子府當差時起,她的一顆心就已經丟失了。
而這個香囊是她得知他要迎娶南伊公主時就開始繡的,那時的她每天想著只要看到了這個香囊,就像看到二皇子一般,但幸運的事,皇后急切的想要安王子嗣綿延,強勢的破壞了規矩,在王妃剛嫁過來不到兩月就為安王納妾。她也有幸被選上。
菩薩知道,那一刻她有多開心,然后她進了安王府,想把香囊給他,卻沒有機會,只能交給了王妃,可是,結果卻是不收。
愫姬斂了情緒,回了愫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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