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如一日，寂雪衣的生活，真的是單調到沒朋友。

當然，他也不需要。

慕九歌從屏風后歪出身子來，瞧見寂雪衣那正經端坐，一絲不茍處理丹盟事務的模樣，突然間有點頭疼，師兄這樣下去真的是會沒朋友的！

她扯了扯嘴角，悠哉緩步過去，長長一聲：“師兄……”

寂雪衣目不斜視。

專心致志。

“師兄……”慕九歌又一聲。

寂雪衣在卷宗上落下一個個端正有力的楷字，眉眼都未抬一下，“何事。”

慕九歌嘿一笑，湊到條案正前方，抓了抓裙擺跪坐下，雙手往案上一撐，笑瞇瞇地看著他，“你先別忙，跟我說說話唄，我接下來有點事，可能幾個月都沒辦法再來丹盟了，就找你聊聊天，聯絡聯絡咱師兄妹的感情。”

少女跟個話癆似的，“我這一走，你不又得無聊那么久……”

寂雪衣墨黑的睫毛輕垂落下，淡一聲：“九歌。”

“嗯？”見他搭理她了，慕九歌又往前湊了湊。

但這一聲后，他又不說話了。

寂雪衣輕搖了搖頭，最終什么都沒再說，拂袖提筆在硯臺邊沾了沾，繼續批閱手中的卷宗。

只是那雙夜色般的眸子深處，纏繞著絲絲復雜。

也無人可見，他沉穩筆觸下的紊亂。

見寂雪衣一副老僧定坐的樣子，慕九歌泄了下氣，“好了好了。”她不再逗他，盤腿坐下：“上次和靈兒一起逛街，我瞧見一個好東西，覺得與師兄你正是相配，就買了來。”

寂雪衣批閱的動作一頓，終于抬起眸來，定定地看向眼前驕陽似火的少女。

慕九歌燦燦一笑，將手藏在背后，“你猜是什么？”

他只看著她。

慕九歌：“……”

這人，怎么能這么沒意思呢？

“送給你……”慕九歌拉長著語調，長長無奈一聲，一邊將藏在背后的手伸上前來，在他眼前攤手展開。

寂雪衣冰霜染的容顏上，表情明顯一愣……

少女白皙的掌心上置著一枚黑木玉簪，樸實無華，就似在外面隨便哪個枝丫上折的一根樹枝來。

“嗯？”慕九歌見他一動不動，抬手朝他的方向送了送，笑言道：“有道是，禮輕情意重，雖比不上師兄送我的九霄環佩，但也是我實打實花重金買來的，可別嫌棄！”

重金……

幾百金算重金了吧？

咳咳，雖然半算是她坑來的。

見寂雪衣還是沒動，慕九歌眸泛狐疑，“師兄你不喜歡嗎？”

又上下看了一眼寂雪衣樸實的裝扮，一襲雪衣，別無長物，好像真不是喜歡這些裝飾的人。

慕九歌正縮回手，寂雪衣眸光一動回神，“不是。”

他擱下手中的毛筆，抬手接過。

“我……喜歡。”寂雪衣將簪子拿在手中，垂眸細看著，又淡一聲：“很喜歡。”似有深意，仿佛所指非物。

但慕九歌跟腦子沒發育完整似的，沒心沒肺一聲，“喜歡就好！”

以后再也不送人東西了，花了錢還得擔心人喜不喜歡。

這不就找罪受嘛！！

沉默半晌，寂雪衣抬眸注視著眼前少女，眸光深深，“……九歌，你，為什么送我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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