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湛長風沉浸在兩冊書籍和自己的構想當中時,熊國和祝云的士兵前赴后繼地死在南城門到青山一帶,方圓百里已然成了慘烈血場。
“以掠奪為名的戰爭,終不如以私人為由的抵抗來得卑鄙。”縱使對生養地無感,云之介也在剎那試圖放棄戰斗,來保全祝云的存在。
“修書給熊國,停戰。”
左右長老眼神分明遲疑,姚遙恨聲道,“你裝瘋賣傻騙了多少人,現在逞什么大義,拿你換取停戰,如此茍活不要也罷!”
熊國久攻不下,又看青山墓被毀,蓬國虎視眈眈,所以松口議和,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云之介。
“大義?”云之介笑了笑,手按在劍柄上,“我不是好人,也不顧什么家國,但還擔得起一人之責,此事因我而起,合該由我了結。”
褪去偽裝后的云之介,眉眼慵懶散倦,仿佛高臥蒼穹的云,語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安然又強勢。
面對這樣的云之介,姚遙終是有些不習慣,更多的卻是心痛,被父母拋棄,被族脈冷落,被祝云逼得發動政變,被熊國迫使議和,這個人是不是一直處在孤立無援的絕望境地,才裝瘋賣傻隔離所有人,以至于到了最后,她成為祝云國主,想的卻是撇清關系,一力承擔后果。
終究,在她心里,還是自己一個人。
“你不是好人嗎,那為什么要將二傻留在墓中,你以為我不知道它是你的契約靈獸?你不就是讓它保護我們?!”
“祝云.熊國戰事膠著,又為什么要帶人來救被困在青山的我們,此時分兵而戰難道不是大忌嗎?”
姚遙悶聲道,“何況,以一國之主作為交換,才是祝云的恥辱。”
云之介沉默半響,回憶有些悠長,姚遙渾身一顫,那個“吾家有女初長成”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姚遙正要拎著她的領子問問,自己以前到底是多不懂事多刁蠻,你才能露出這種眼神的時,云之介說,“熊國實力遠在祝云之上,硬抗不得,蓬國雖無動靜,卻不乏黃雀在后的可能。”
“祝云豺狼環伺,又前不著村后不著店,更無援軍一說,若要保全下來,唯有投降依附,或者,議和。”
“不管如何,我只有一條路。”
這人還是要去送死,姚遙焦急開口,卻被一名長老打斷了話,“國主深明大義,祝云上下銘記在心!”
長老身后的祝焱冷著臉,僅從他閃爍的眼神中窺出一絲復雜之色,“祝家和熊二公子還是有點情誼在的,你盡可放心,熊國過后絕不為難祝云。”
云之介早有所料,之前她能取得部分長老的支持,就是因為她給祝云帶來的價值比那兩族長大,而現在,一邊是祝云,一邊是個人,這些長老的取舍很容易看透。
她不是甘心束手就擒的人,幾天前清朗的聲音聚起了一國之力,幾天后,這清朗的聲音道,“今日起,我和祝云恩斷義絕,生死不干。”
在眾人色變中,云之介說,“放心,我不會反悔的,只是熊國想抓我,就讓他們憑自己的本事。”
她拿著一把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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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劍,策馬出城殺向熊國士兵。
“大小姐,等我們!”數千士兵緊隨而去。
這些人,是她暗中培養的親兵。為了保命,為了活著走出祝云兩脈的欺辱,她曾想方設法拉起了一支屬于她的力量。
云之介心中一松,開朗大笑,“有敵視我的人,也有關心我的人,有放棄我的人,也有跟隨我的人,人生不過如此!”
徹底脫離這座困了她十多年的城,過往種種糾纏煙消云散,霎時天大地大,殺得酣暢淋漓!
熊國的軍隊不斷包圍上來,終于一桿槍穿透了她的身體,天地慢慢失去顏色。
熊二公子嘩然大怒跳下戰車,瘋了般怒吼,“誰讓你們殺她的,殺了她,我的劍道靈體怎么辦!我的神劍怎么辦!”
周遭士兵皆不知所措。
那邊城頭上,姚遙看著倒下的云之介,忍不住捂了嘴,眼淚奪眶而出,祝焱也撇開了頭,不知該擺什么表情。
她是他最厭惡的傻子,所以熊二公子提出用她和青山墓換取熊國支持時,他毫不猶豫地攛掇父親答應了,后來卻被告知,她是父親和云脈的私生女,是政變奪取國主之位的仇人。
此刻,她又是放棄國主之位,選擇戰死的...英雄,或者,可憐之人.活該之人?
祝焱無法給她下一個定論,然他知道,從今天起,祝云將得到熊國的庇護,國主之位也將收入他的囊中。這便夠了。
“這么快就死了?”湛長風通過青色印鑒感應到了鏡子轉世的死亡,不禁訝然。
轉世總不是轉著玩玩的,或積累功德或突破心境或休養生息,為了某種目的,不一而足。
她還以為鏡子意外身隕,要通過轉世積蓄力量。
照這速度,離鏡子的第六世不會很遠了。
湛長風離開密室,出現在青山外,密室隨之銷毀。
她剛欲走,竟聽到不遠處的營地中,熊國二公子正與蓬國使者談判,想請蓬國的傀儡師供奉將云之介的尸身保存下來。
這愛好她不敢茍同。
湛長風走進熊國營地,幾下掃開阻攔上來的士兵,帶走了云之介。
熊二公子等人絲毫不敢反抗,筑基.筑基強者怎會出現在這里?!
凡國交戰,湛長風無意去管,將云之介火化安葬在青山某處后,她驅艦飛離了廣陵界。
返程途中又去了一趟山海界,將行隨之帶上,他加入烏曉那邊的情報網說不定能發揮更大作用。
順便徹底把凌未初身上的火毒拔除了,讓他安心留在商鼎會。
金不換那里,給他調了一部分府兵后,先由著他自己規劃打算。
恰花間辭給她帶來了一個消息,白痕讓她最好盡快回藏云澗,說是藏云澗各勢力爭不勻十八個政道會名額,搞了一場會議,決定重新分配。
湛長風沒多停留,在艦船上待了三月余,終于重新回到了藏云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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