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冰閣閣主可是歆兒姐姐的朋友?”舞陽公主將遞到唇邊的酒杯放下來,笑問道。
江徵歆笑著搖頭道:“并不是,我們連面也沒見過,只不過聽說是江湖第一美女,所以好奇她的樣子。”
“……哦?”舞陽公主起了興致,“那我也要看看,到底是江湖第一美女更美一些,還是京城第一美女更美一些。”
舞陽宮主口中的這位京城第一美女是冠絕京城的先花魁,如今送君樓的老板——蘇曼羅。
別人迎客,她送君,可見這位蘇老板是個多么驕矜清貴的主兒,但即便如此,送君樓依然是京城最受歡迎的青樓,達官顯貴們追捧的對象。不過蘇曼羅的脾氣真的是出了名的不好,否則也不會和江徵歆有過過節,兩個人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舞陽公主與江徵歆一起撩開水晶簾子向樓下看去,滿心期待能得賞江湖第一美女的風采。但屋內的四位男子卻全都不屑一顧,他們不覺得打打殺殺的江湖能出什么容貌出眾,嬌柔嫵媚的女子,別是鐵臂寬肩的女武士就不錯了。
不一會,一眾湖藍色衣衫的女子簇擁著一頂肩輿軟塌進入樓內,軟塌上似乎躺著一個曼妙身影,但被白色垂紗簾子遮住,看不真切。這些藍衫女子們步履輕盈,裙擺飄飄,肩上的軟塌隨著向前移動,白紗輕起輕落,拂動不已。從樓上看去,就如同湖水中推浪而行的一只潔白小船,意境甚美、甚妙。
“哇——”
舞陽公主不由發出了低呼,對白紗內的人影更加好奇,急忙拉著江徵歆下樓去看。她們走到哪里,護衛自然也緊跟到哪里,一群人呼啦啦地下樓而來讓藍衫女子們瞬間起了警惕之心。江湖中人本就比平常人戒心更強,何況對方還帶著兵刃,于是紛紛拔出長劍指向來人,以防對方再靠近。
見公主被冒犯,護衛們也立刻拔出兵刃擋在舞陽公主與江徵歆面前,眼中盡是肅殺之氣。
舞陽公主比江徵歆還小著三歲,又是金枝玉葉,從來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脾氣,她只是想走近些看,沒有命令人家走出簾子當面給她看已經很不錯了,但沒想到對方如此兇悍不講道理,二話不說就拔劍相對。她生來尊貴,哪里被人用刀劍指過,一時被嚇得不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樓上四位閑談男子聽見了刀劍的聲音和舞陽的哭聲,趕忙放下酒杯去查看情況。
樓下的一幕令他們錯愕不已,誰也沒想到看美人這種雅事最終變成了刀劍相向,一時不知道該先盤問事情緣由的好,還是先把這些江湖草莽抓起的好。
就在劍拔弩張之間,簾內之人仿佛受到驚擾,輕聲咳了起來,直到咳意被勉強壓下后,才輕聲對眾弟子說:“放我下來。”
這聲音如泉水般好聽,還帶著絲絲清冷,瞬間給干柴烈火般的氣氛降了溫。
待肩輿被輕輕放落,從簾子里面緩緩走出一位容顏絕麗的藍衫美人,瞬間驚艷了在場眾人。
女子生得極美,面若芙蕖,凝脂勝雪,身材高挑纖盈,但神情卻清冷孤傲,一雙美麗的杏目中如有萬年不化的寒冰,讓人感到周身的空氣如被凝住一般。
這樣的美人就像是飽含深情的男子用冰雕刻出來的愛人,一眉一目,一絲一發無不精致細膩,無不完美無缺,無不動人心魄,但卻因為冰的本質是冷的,即便雕刻得再好,也無法還原女子的嬌俏之美和繞指柔情。
明明有如此完美的相貌,只要稍微露出一絲柔弱之態,都會讓男子甘愿為她奮不顧身,舍生忘死,可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態,令人只敢遠遠欣賞,不敢靠近褻瀆。
江徵歆心中驚嘆——這就是武林第一美人啊!果然美得很!她一直覺得世間沒有任何人能配得上洺玥,但現在看來,若眼前這位冰閣閣主不行,別的女子只怕更不行,相比之下,她有些自慚形穢。
看到美人后,舞陽公主也忘記了哭泣,只抽抽搭搭的盯著冰閣閣主看,眼眶還是微紅的。她在心里暗暗比較蘇曼羅與冰閣閣主的容貌,只覺得若兩人站在一起的話,第一眼看到的一定是這位冰閣閣主,而后目光便再也無法挪開。
在滿場的靜默中,冰閣閣主先是命令自己的人把劍放下,緩聲對被嚇哭的舞陽公主道:“抱歉,嚇到你了。”然后又抬手對眾人施了江湖之禮,“在下冰清絕,誠感諸位將酒樓讓與我們,卻未約束好門下弟子,不小心沖撞了各位,還請見諒。”
聲音雖然清冷,但確是誠意致歉。
舞陽公主年紀雖小,但霽月胸懷,很快便釋懷了,對冰清絕道:“無妨,誤會一場。”
慶親王也命護衛收了劍,不準備做過多計較。此次他們都是白龍魚服出來玩的,不想節外生枝。
冰清絕還想再說什么,但血滯于胸,又輕聲咳了起來,右手捧在心口,有一絲羸弱之態。
江徵歆關切問道:“不知冰姑娘來京中可是為見鐘神醫?”
她剛剛見冰清絕面色蒼白,嘴唇無血色,便知道藍衫姑娘所說的病人應就是她了,而習武之人本不易生病,這位閣主多半是受了重傷,恰巧再世華佗鐘神醫也在京中,于是猜測對方應該是來京中求醫的。
冰清絕略有一絲驚訝,未想到一個不相識的小姑娘竟能猜出自己來京之意。她又掃視了一下眾人,見對方都是與自己年齡相仿的青年男女,穿著氣度也很是出眾,又有護衛在旁,不知究竟是何身份。
若無傷在身,她定會直言相告,但現在身負重傷,她擔心萬一對方有惡意,自己也無力保護門下弟子,所以還是有些許戒心,一時有些遲疑并未作答。
江徵歆看懂了她的心思,微笑道:“是我多問了,冰姑娘不必回答,路上勞累辛苦,快些上樓休息吧。這間酒樓姑娘想住到何時都行,若有其它需要可與陳掌柜說,他定會照顧周全。”
冰清絕點點頭,感謝江徵歆體量自己的難處,對她抬手致謝后,引著弟女子們上了樓。
“哥哥,你說我該不該去找洺玥呀?”江徵歆邊把嫩菜葉喂到灰驢嘴里邊問,“我已經四個月沒見到他了,好想他。”
滿口大嚼的肥灰驢子對江徵歆眨了眨圓鼓鼓的大眼睛,示意——快把你手里那根胡蘿卜給我!
江徵歆卻理解成為——當然,你快去找他吧!
她笑逐顏開,點頭道:“好,我聽你的!”,說完抬手把胡蘿卜遞給了旁邊的小黑馬。
驢子被氣的咿呀咿呀大叫,宣泄著不滿。
江徵羽捂著耳朵走過來:“喂,你在做什么?”
“看不出來嗎?我在和我哥哥聊天。”
“都說過多少遍了,不許管這驢子叫哥哥。”
“我叫了它那么多年哥哥,已經改不過來了,而且你不在我身邊時都是它照顧我,我叫它哥哥怎么了?”
江徵羽還要再說什么,突然想到自己是過來求人的,立馬改了語氣,笑著道:“愿意叫就叫吧,您隨意。”
江徵歆斜了他一眼:“你來做什么,是不是想讓我去幫你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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