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襄絕望地擋在名鍥面前,咬牙切齒地說:“你不能動他!”
向逢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運氣。抓到了名府小姐名襄不說,現在竟連名府的公子都落到他的手里來了。
他向名鍥靠近一步,名襄便護著名鍥退后一步。
“我父親清廉,名府也沒有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你既然視自己作什么懲奸治惡之人,那有多不勝數的貪官污吏等著你去教訓,何苦為難我二人。”
嘴上不能饒人。名襄想,可他心里卻慌得不行:現在如何是好?名鍥到底怎么跟過來的?
名襄回頭看了一眼弟弟,名鍥咧開嘴朝她笑了一下。
名襄滿腹的怨氣在名鍥的一笑之下化成差點奪眶的眼淚。她將名鍥往身后撥了一把。
等回到名府,再慢慢責問他到底是怎么跟來的吧。如今名襄腦子里想的只有一定要將弟弟安全地帶回名府而已。
“如果你還是堅持要這樣,我就把你那幫同伙喊過來,”名襄警告向逢鸚,她覺得自打名鍥管自己喊了聲姐姐以后,向逢鸚就變了,變得比初見時沖動了,甚至瘋狂了。
“我方才與你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向逢鸚笑著問。名襄與名酢在他眼里就像是小時候鄰居家蒸出的糕點一般誘人并唾手可得。
“沒忘,”名襄聲音里的哆嗦被她用力壓了下去,“但讓他們知道了你騙了他們,你也沒有好下場。所以就算各自為各自,你也不要過來。”
向逢鸚愣了一刻,還是搖頭上前。名襄急得就要叫嚷,向逢鸚早出手將她的嘴捂上了,又順手將得了姐姐指示準備逃跑的名鍥捉回來。
胡同深處破舊的小屋中,名襄名鍥姐弟陷入了從未有過的危機之中。他們在名府中碰見最大的危機,也不過是名夫人來檢查功課和張夷督促他們按時吃飯而已。
向逢鸚看著這對家境優渥的姐弟落到了自己手上,從前被姐姐名酢批評過的壞心腸又露出了眉目。他知道自己沒有足夠的精力和毅力去懲奸治惡,卻有足夠的熱情去追求富貴。
而且向逢鸚知道姐姐的熱情并不亞于自己,是故即便自己成了這副模樣,名酢仍舊不害怕自己。
這便是向逢鸚明白而名酢不明白或者說故意不明白的理由。
名襄還在掙扎,向逢鸚不耐煩地收緊了手。
名襄痛苦地閉緊眼睛,不吱聲了。
名鍥被向逢鸚夾在腋下。初時還在掙扎,看見姐姐遭重了以后,他便停止了鬧騰。向逢鸚滿意地看了一眼老實的名鍥,卻不提防腦后的一記重擊。
向逢鸚意識一片模糊。他的腦中飛起壯觀的蜂群,用慎人的叫聲驚嚇著他。下手的人力氣很大。
壞了,壞了,錢還沒有到手,怎么辦。
剛剛還在掌握中的一對姐弟已經成功逃脫,他強撐著困倦的眼皮看見名襄撲進一名男子懷中,似乎是在低聲哭泣。
到頭來,被別人掌握的還是只有他和名酢這對姐弟而已。
但向逢鸚看見了名襄倚靠的那名男子利劍般的眼神,頓時精神起來。他腦中的蜂群還未散去,人已經重新站直了,趁著沒有人去護名鍥,他一把將小孩撈了過來,扛在肩膀上就跑。
名襄的眼淚還沒有流完,看見弟弟被擄走,她幾乎是推開前來搭救自己的張夷就要回頭。可一個身影早已越過名襄,三步跑到向逢鸚身邊,將正跑得搖搖晃晃的他擊倒在地。小心地抱了名鍥回來。
名襄委屈地抱住弟弟,剛想道謝時,一抬頭看見是盧尹。頓時有些開不了口。半天才說:“多謝盧公子。”
“哎呀,哪里哪里,”盧尹打著哈哈,“哎呀,救助名大人的公子和千金,這不是我份內的事嘛。”
名襄看著他的嘴臉。已經能想象的出之后他到處邀功的模樣。
原諒名襄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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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雖說確實對姐弟倆有恩,可她還是喜歡不起來這個盧公子。
“不過張夷,你剛剛那下子打的也太重了,”盧尹調侃張夷,“我趕上去時,這小子正翻著白眼跑呢。”
張夷嘴里咬出了一股子血腥味。
他恨恨地上前,拎著向逢鸚的頭發將他提起來。
“張夷!”名襄抬起手。
“怎么了小姐,平常沒見你對小的這么客氣過,現在卻想要保這個把你擄走的小子嗎?”張夷咬牙切齒地厲聲問。
名襄怯怯地咽住了話頭。
張夷好像是挺生氣的。
但她權衡再三,還是說了出來:
“他叫向逢鸚,是名酢的弟弟。”
這個消息成功地將張夷的怒氣嚇掉了一半。
他遲疑地松手,又看了名襄一眼。
“名酢去朝陽門大街,大概為的是和這個弟弟談談,讓他別再接砸人招牌去新店鬧事的活了。”
名襄雖然為名酢說了話,可自己也變得沒有自信起來。她與名酢幾乎無話不談,可她卻連名酢有個弟弟都不知道。
張夷皺著眉頭。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渾噩不覺的向逢鸚。
“哎,”張夷苦惱地說,“沒料想這種人居然是名酢姑娘的”
張夷的腦中,一種想法正迅速成形。向逢鸚破窗而入直奔名襄的場面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他心寒地看了一眼滿臉淚水的名襄。
可憐的小姐,現在估計還在心里為名酢找借口好脫了與這個弟弟的干系吧。
但沒有見到名酢本人之前,一切都還說不準。
躺在地上的向逢鸚抽動了一下。盧尹見狀急忙沖上前喝到:“起來,別在地上那副模樣地裝死。”
向逢鸚勉強咧嘴笑了一下:“下手真重啊。”
“我下的手,”張夷并不打算讓糊里糊涂的老東家替自己背黑鍋。他轉過頭正視向逢鸚的眼睛,“起得來嗎?”
向逢鸚用極輕的聲音“嗯”了一句。
門外又傳來吵吵嚷嚷的聲音。屋里的眾人安靜下來。
“都把五城兵馬司的人招來了,這還不快跑?”
“可還是有人搭進去了。”
“那是他們缺了心眼,還留在那里罵個什么勁?”
“要我說,最有心眼的還是那小子,擰了個漂亮男娃娃跑到深巷子里去就不見了人影,精明得很。”
“剛剛沒把他找出來,如今可不能放過那小子了!左右錢也到了手,人也逃得出性命,找!把他找出來!”
張夷看了一眼名襄。名襄搖了搖頭。
“快走吧,他們人太多了,我們斗不過的。”名襄推著張夷的肩膀催促。
盧尹聞聲連忙討好地湊過來,指著地上匍匐的向逢鸚問:“小姐覺得,是不是該把這小子留下?”
名襄停頓了很久,似乎在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
“帶上吧,”名襄牽起弟弟的手,“辛苦盧公子背一下他。”
盧尹傻了眼。
張夷明明在旁邊,這位名府的小姐竟然要讓我來背?
看出了盧尹的心思,名襄解釋到:“張夷的背上受了傷,在恒悅齋時還上著藥,實在是背不了。盧公子俠義心腸,不用我多說,相信你也不會丟下負傷之人不管的。”
當盧尹背起向逢鸚時,他甚至還在懷疑此時此刻的真實性。堂堂盧氏當鋪的大公子,如今卻背著一個不知出身的小潑皮。盧尹感覺自己的腦袋后面也被張夷重擊了一下。
向逢鸚靠在盧尹的肩膀上,眼睛卻死死地盯住張夷和名襄。
事情只差一點就能成功。只要向逢鸚用名襄和名鍥換來足夠的銀兩,他就可以不用再做什么潑皮,甚至不用再進皇城。
向逢鸚握緊了拳頭。
在賣貨胡同里,名酢的哀求向逢鸚聽的一清二楚。
正因如此,他才愈發地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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