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寒的雨點如冷箭,子言頭皮已經麻木了,腦中昏沉,耳邊響著急促的哈氣,她使勁睜眼卻睜不開,感覺身體一高一低,卻癱軟無力....
“二叔...”子言悠悠開口,“二叔...”
“哈!哈!子閻?”奇銘費力開口,“你醒了?”說著落下,躲到樹蔭下,擋去一部分雨水。
“狐貍...”子言回望了一下,“二叔呢?他們呢...”
“刻剎令你消耗過多...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奇銘上氣不接下氣道,“他們...他們會趕上來的!”說著他就像帶著子言繼續奔走。
“你騙我...”子言努力從奇銘的手臂中掙扎出,“我必須回去...牡丹嬸還有救..我不能丟下二叔...”說著她拿過奇銘手中的刻剎,準備折回...
“不行...子閻...回去太危險了...你必須...”奇銘拉住子言,手微微顫抖。
“我就只剩下...二叔...他們了...不能再失去了...哈...我必須...回去!”子言握上奇銘的手,“狐貍你快走...去找錦哥哥...”說完她撫下奇銘的手。
“子閻....哈....哈...”奇銘還沒說幾句,咚的一聲就倒地了!
“狐貍!!”聽到聲響的子言回頭就看到雨中的小身影,“喂!狐貍!!你...這是怎么了...狐貍!”她翻看了一下奇銘,才發現他的身上有煞氣傷痕!
“刻剎的傷口...狐貍....”子言掙扎著將奇銘扛起,環顧一下,將他放在一處平石下遮去雨水,給他輸送著內力...
見他面色緩和后,子言用刻剎撐起自己:“狐貍你堅持住...等我回來...”
平石上的小草早被雨水打折,雨簾遮掩了奇銘的身影。
夜間視覺難辨,這條山路子言從沒有走過,只能憑直覺判斷大致方向,往山頭趕去!
不知在雨中奔奔走走了多久,沒有火光,天色深沉得令人窒息,子言終于看到一具焦黑的尸體...隨著子言慢慢上山,看到更多的焦黑尸塊,她仔細查看著衣著,但有的已經燒得難以分辨...
“二叔...二叔...”子言環顧著,終于在一推草叢中看到銅色劍身,那是莫川杉的大劍!她極力奔過去,身形一頓!大劍旁邊躺著兩具焦尸,還有一個燒得沒形的硬紗面罩,那是蔡智峰的!
“二叔!蔡暗衛...”子言不支跪下,“二叔....啊啊啊啊————不會的!!不會的!!二叔!!你不能丟下我!!你不能....啊啊...嗚嗚嗚...二叔....二叔....”她的哭聲在雨聲中顯得微不足道,沙啞哽咽...
突然!子言感覺到背后有人,一個黑衣人晃悠著站起,一按腰部!
那人沒有引爆!是個啞炮!!
刷的一劍,子言刺穿了對方的胸膛!!鮮血被雨水沖刷著流下...
“哈...哈...嗚嗚嗚...”心力交瘁的子言喘著粗氣,泣不成聲...她勉強支撐著自己來到密道出口...剛進去幾步,就被石塊阻擋了去路,“牡丹嬸....不....”她試圖搬動那些巨石,一劍插進空隙中,但是撬不動,“不...不會的...啊啊...嗚嗚嗚....不會的!”
洞內只回蕩著子言斷斷續續的哭聲和不成句的喃喃自語....
她拖著刻剎晃神走出密道出口,腦中一陣一陣的嗡鳴,抱頭奮力揚天長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五官因為絕望而全部扭擰在一起,啜啜哭泣著,“以后只有我一人...世上再無莫家人,大哥...父親...母親...二叔....牡丹嬸......莫虎....額啊啊啊啊!!!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嗚嗚...”所有的悲傷都化作天邊的黑云,籠罩著她心中整個世界,所有的哭泣都化作無聲的咽語,吹向冷冷的夜風中,無人握住....再沒有那只小手撫上背脊,施以暖意,再沒有那聲爽朗的笑聲驅散心中的陰霾....再沒有林間的陽光可以照進她的內心......
子言緩緩握緊了雙拳,蜷縮著身軀沒法停下肩膀的顫抖...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一定要將幕后黑手找出來!!!將他碎尸萬段!!!給你們報仇!!!!”子言抱住刻剎拼命喊著!!體內像是有無盡的黑暗瘋狂滋生,心,只是一口深潭,向里幽幽沉去...只有那絲復仇的紅線悄悄浮現水面....與刻剎劍身的紅線相呼應....
“我要報仇....”子言無力癱軟在地上,眼神中流露著無奈...悲傷...戰斗終于結束了,而她的身體已經動彈不得,她只是呆呆望著虛空,任由淚水劃下,將她的暖情與生命力一同帶走....
無盡的雨夜,浸染著復仇之紅,這是一場與五百死士的浴血奮戰!雨聲隨著戰斗的結束也悄悄退去...
梅葉鎮中起早摸黑的村民看到遠遠的旗山山頭隱隱冒著煙霧...山下小溪流中,驚現血紅,還有尸體殘塊,一時驚動!
“殿下!殿下!您醒醒!!”滿身傷痕的肖韌一路摸索下來,終于借著微亮的天光查探到奇銘。
奇銘迷蒙睜眼:“子閻...”
肖韌:“殿下!是我,我是肖韌,您醒醒!”
奇銘:“肖韌隊長...子閻!”他一下坐起身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子閻!!”
肖韌:“莫家少主沒有和您一起嗎?殿下!”
奇銘:“她折回去尋二當家了!”他看了看肖韌的背后,“二當家和蔡智峰呢?”
“.....”肖韌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他們擋住了死士...就我一人沖了出來...”
“你沒有遇到子閻?”奇銘蹙眉問道。
“.....沒有.....”肖韌垂下頭去...
“走。”奇銘勉強起身...
“殿下!”肖韌扶住他走了出去,折回前往莫家...
終于天蒙蒙亮,官府來人慢慢尋著查看了旗山,之前這里沒人敢接近,所以隔絕了人世很久,在善后中,才發現山莊中一片狼藉,燒得差不多了,地上一片血海。官府人員將尸體一點一點清理出去...
官府領隊人見到這人間煉獄般的景象,不禁感嘆:“怕是江湖紛爭呀...什么門派,出手這么狠!”
“大人,里面還有!東南方還發現一處洞口!”
“都抬出來!分一隊去查看那個洞口,再看看還有沒有活口。”
“是!”
奇銘和肖韌趕到莫家莊外圍。
肖韌:“殿下,此次我們是秘密出行,您不宜露面。”
奇銘:“潛入秘密查看一番,若是子閻回到了莫家,官差也會發現她的,若是被帶走,再從官府手中將她劫出來。”
“是。”
他們找到密道洞中,發現官府人員已經清理了一部分,尸體都被抬出去了。
奇銘進入環顧了一番:“我記得這里還有兩具死人煞,它們不見了...”
肖韌:“若是被官府拿住,恐怕早就引起騷動了,會不會被莫少家主帶走了或是自行逃下山去了?”
“都有可能...”奇銘突然踩到什么,拿起一看是驅喚鈴的殘片,“走!去山莊內部看看!”
兩人來到莫家大廳的屋頂上,遍地殘骸...
“沒有活口了嗎?”奇銘趁搬運人員都走了,飛下仔細查看了一番,“子閻...你到底在哪?”
肖韌從另一頭出來搖搖頭道:“這里也沒有莫家少主的身影...”
“走!”
兩人在莫家莊和后山都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子言的身影。
肖韌:“殿下,都沒有。”
奇銘:“這樣看來,她可能下山了,走!”
賀州豪恪客棧,客房內。
“銘弟...小閻兒....小閻兒....”躺著的奇錦迷迷糊糊地呢喃著,他的額頭冒著細密的汗珠...
“我家公子如何?”一護衛問著正在把脈的大夫。
“小公子這是心緒紊亂,加之受了風寒,心事過重,待我開個方子。”大夫起身寫好方子交給護衛,便被另一個護衛領著出去了。
“我這就去抓藥。”護衛拿著藥方奔了出去。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出事....”蹲在床邊的護衛隊長擔憂道,轉而抬頭問同伴,“二殿下可有消息?”
“還沒有,我已經派人去尋了。”
護衛隊長:“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平安無事的。”
另一邊,奇銘和肖韌悄悄尾隨官兵來到府衙屋頂。
知州看到源源不斷被送進來的尸體,讓仵作驗了幾具勉強還看得出面容的尸體,確認是刀劍傷后,就下令將尸體直接送往亂葬崗,不必再經過府衙。
亂葬崗,奇銘和肖韌找到了莫家主夫婦的尸體,但是怎么也找不到子恁的尸體,那些焦尸都是大人身軀,或是殘肢斷體...
奇銘:“肖韌!將這具也女尸帶上。”
肖韌推來推車,將兩具尸體安置好,又將那個女尸抱上車:“殿下,這女娃娃死了有好幾天了,都開始腐爛了,為什么要帶上她?”
奇銘:“自有用處。”
兩人找到一塊風景安寧之地悄悄掩埋了莫家主夫婦的尸體。
奇銘指著架在干柴上的女童尸體對肖韌道:“將之火燒,特別是手,這女童沒有手繭。”
肖韌:“二殿下,這是...”
奇銘:“尸體帶回去,讓父皇來公布莫家少主的死訊,說不定那批死士的主人就會罷手了。”
肖韌:“莫家是陛下豢養的殺手世家,是秘密,我們也是在接到命令后才知道其存在,陛下會允許公布嗎?”
奇銘:“此案已經引起風波,掩蓋只會越加可疑,父皇不會公布莫家的真實身份,應該會以普通江湖紛爭案件來定性...”
肖韌:“是呀...瞧我這腦子!殿下好計謀!!”轉念一想,“為什么不用當地官府來宣布死訊?”
奇銘看著手中的驅喚鈴,將它掛到女童尸體上:“這批死士必和宮中勢力有關,一路尾隨我和皇兄至莫家,能派出這么多人,目標不止我和皇兄,還有和我們接觸過的所有人,將尸體帶回皇宮,更有說服力。”
肖韌了然了。
尸體繼續燒了一陣,完成后,肖韌將尸體用席子包裹好放上推車。
奇銘:“我們必須趕緊找到皇兄...趕緊回京,將死訊盡早公布,子閻才能減少一分危機。”他拿出一塊佩玉給肖韌,“拿去當了,買些干凈的衣服和路上的糧食,找些當地人手,秘密尋找子閻,找到后必有厚賞!”
“是!”
山道上,堪堪倒下兩個黑衣身影!!
子言檢查了兩人的衣物與身體,身上除了訓練打斗留下的傷疤外并無其他,她拿走其中一人的腰帶,經過一夜大雨的浸泡,炸彈已經成為啞炮。
“這些人被我引至此,狐貍應該安全了吧...”子言心想著,用刻剎強撐起自己,渾身的泥痕,臟亂的頭發...凌晨的山間寒氣逼人,沒有人氣,單薄的小身影哈著氣緩緩向前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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