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身體剛好,怎么就下床了?”皇帝大步越近,關切道。
“兒臣見過父皇。”太子錚恭順行禮,將皇帝迎進內殿。
蘭雪與白雪一見主人與陛下見面,緊張得不敢說話,只能拘謹地守在一旁觀察,以防萬一。
“...錦兒啊,朕覺得...”皇帝落座后,正想說些什么以緩和父子關系,不想兒子大行一禮搶先道...
“父皇!兒臣思量過了...”太子錚拿出一副悔過而乖巧的模樣,不忘掛上一點多愁善感道,“先前一切,是兒臣思慮不周,才惹得父皇這般生氣...”
聽及此,皇帝稍覺欣慰,想著兒子總算明白了自己的苦心:“錦兒,你能明白父皇的心意便好,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擔憂,交給父皇處理...”
“不...”太子錚將憂傷拿捏得極其到位道,“兒臣想清楚了,此事應該交給兒臣親自處理,玶妃娘娘是為了十二皇弟才會多行不義,兒臣覺得應將十二皇弟一同下獄問罪!”
“!”皇帝不敢相信地望著大兒子,思索著對方的話語到底何意!
太子錚:“如今看來,十二皇弟并非全然無罪。身為皇子,應該恪守本分,若是他夠努力勸解玶妃,便不會發生諸多事端。是以,兒臣覺得,十二皇弟應與玶妃同罪論處!”
“你!!你是想氣死朕嗎?!”
蘭雪、白雪因為主人的言論已經站不穩了,陛下一喝,他們直接跪地求饒!
“陛下恕罪!殿下剛醒,還有些糊涂...”
“是啊,陛下恕罪!殿下他...”
“住口!”太子錚輕輕一喝,制止了姐弟倆,再次行禮道,“兒臣清醒得很,望父皇盡快治·罪·十二皇弟!”
“你...罔顧兄弟情義!”皇帝厲聲斥責,“虧得鍛兒那么敬重你!你就是這樣當大哥的?!”語罷,因為生氣,他一刻都不想多待,直接甩袖離去!
奇錚見此,有些疑惑地望著對方遠去的背影,不屑自語道:“女人可以隨便治罪,兒子就舍不得了!哼!”哼完,他利落起身,撣了撣衣袍上的灰塵,很是不滿地坐入紫檀圈椅中!
“......”蘭雪依舊跪地垂眸,思索著剛才那一幕,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她不禁偷偷抬眸瞄著主人,眼中充滿探究...
太子蘇醒的消息傳至黃若羽耳中,已是傍晚。
張太醫出宮后修整了半日,此時正在黃太醫的書房中。
“賢弟,你說的情況,我也從未見過。”黃太醫見對方是來探討太子的脈象的,特意回避道。
張太醫:“我與幾位太醫都有所疑惑,覺得太子的脈象似乎并不簡單。”
黃太醫避開眼神道:“你我常年在宮中診脈,太子乃是習武之人,淋雨受了傷寒,脈象有所不同,也屬正常。”
“陛下也習武,卻不曾有過這種情況啊...”
“誒!”黃太醫避重就輕地阻攔道,“陛下的情況,不能隨意說。如今太子已醒,此事已過,賢弟也別糾結。”
“仁兄,賢弟就是想問問黃御醫可曾遇到過這樣的病例?”
“父親的醫書,我研習多年。”黃太醫搪塞道,“你說的這種脈象,倒是...有點像...習武走火入魔之人!”
張太醫深嘆一口氣道:“太子神志清明,可不想習武走火入魔...”
黃太醫將一手重重打在對方肩上:“賢弟啊,世上無奇不有,特殊體質者比比皆是,既然太子無恙,你就別多想了。”
“......”張太醫覺得如鯁在喉,想來怕是黃太醫也不知答案,糾結了一番后,他還是放棄了。
就在張太醫離開黃府不久,宮里突然來了旨意,皇帝宣黃若羽進宮覲見。
黃若羽接旨后很是開心,整理了儀容后便出發前往皇宮,心里想著可以拜訪東宮,看看太子殿下。
皇帝聽聞黃若羽進宮沒有直接接見,而是讓劉公公傳話。
“黃醫女,陛下說了,殿下不喜太醫。今日殿下醒來后,還將一眾太醫趕出了東宮。今后,陛下會常常召見黃醫女的,東宮就交給姑娘照看了。”
黃若羽本因先前之事還有些緊張,明白陛下言下之意后,她未做多想,行禮告辭便直接前往東宮。
半柱香后。
蘭雪聽通傳小公公說黃醫女要來,停下手中活計,趕緊將有關黃姑娘的一切告知了主人!
“黃醫女?”奇錚不禁挑起一邊眉毛,“哼!窩囊廢也學會招惹女人了?”
“主人誤會了...”白雪解釋道,“黃醫女乃是黃老御醫的孫女,那位之所以接見她,是為了她手中的醫書。”
“醫書...呵呵”奇錚輕蔑一笑道,“沒想到,窩囊廢也學會利用別人了,想把我趕走,白日做夢!”
“主人。”蘭雪面露擔憂道,“一會黃醫女來了,就讓奴婢應付罷。”
“躲得過初一就能躲過十五嗎?讓她進來,本宮自己處理。”見對方好似不放心,奇錚哂笑一聲,不屑道,“放心罷,我可不想多個麻煩!”
說曹操曹操到。
奇錚話音剛落,外頭就有小公公高喊,黃醫女已到。
“都下去罷。”
蘭雪與白雪見無法留下,只能揣著擔憂默默退下...
黃若羽進殿后只見太子殿下一人,房中還沒有屏風,不禁騷紅了臉頰。
“黃姑娘請坐。”太子錚掛上一臉親和,柔聲細語道。
“殿下感覺如何?”黃若羽儀態優雅地入座后,羞澀抬眸,望著對方俊朗溫和的模樣,問道。
“已然大好。”太子錚哂笑道,“近日讓姑娘費了不少心,有什么想要的盡管說,就當是本宮的回禮。”
黃若羽有些嬌羞地抿抿嘴唇,看看不遠處的玉皿中放著之前送來的香囊,她綻開一抹甜笑道:“上次小女送了香囊給殿下,今日小女...可否討要一個殿下隨身攜帶的香囊?”
奇錚看看自己的腰際,那里掛著兩只香囊,一只看著已經很舊了,他在兩只間抉擇,最終還是選了另一只成色完好繡工jing致的香囊遞給對方。
黃若羽小心接過,放在鼻尖嗅了嗅,仔細收好:“是竹葉與楠子...原來殿下喜歡這樣的香味。”
“黃姑娘應該要些更為貴重之物才是。”奇錚說著站起身來,拿過身后的小寶箱,打開展示道,“一個香囊太輕了。這些都是不凡之物,姑娘若是喜歡就拿上罷。”
黃若羽垂眸看了看一箱子的金銀玉器,并不動心:“謝過殿下好意,小女只要這只香囊。”
“......”奇錚定定看著對方,沉聲道,“真的只要香囊?”
黃若羽被看得臉更紅了,默默點了點頭。
“既如此。”隨著眼神越來越泛冷,奇錚的語氣也越來越生硬,“歷經此事,黃姑娘應該看出來了,與本宮牽扯,沒有什么好事。回禮,黃姑娘已經收下,你我之間便互不相欠,以后,別再來了...”
“......”黃若羽原本甜美的笑容在此話語間瞬間凝固,還未來得及控制,眼淚就不爭氣地流了出來,“殿下此話何意...”
奇錚故作遺憾,輕嘆一口氣道:“黃姑娘還不明白嗎?本宮只想要醫書而已...對姑娘并無戀慕之意...此次事件無辜牽連了你,本宮也是萬般過意不去...今后,你我還是不見為好。”
“不...”黃若羽忽然明白過來,“殿下是怕牽連小女才要趕小女走的,不是因為不喜小女...對嗎?既然小女心系殿下,殿下便可放心,今后無論寵辱,小女都愿陪在殿下身邊!”
面對這份情真意切,奇錚只覺得有股莫名的煩躁在上升...
“殿下...”黃若羽見對方不語,以為自己說中了,“小女真的愿意...陛下也有意讓你我...”
“讓你我什么?”聽到皇帝,奇錚再也忍受不住,語氣冰冷道,“從頭到尾,都是陛下想,以及你想,那本宮的‘想’呢?”說著,他無意識地站起身,用自己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對方...
黃若羽察覺到對方身上從內而外的疏遠與冷峻,不禁潸然淚下:“殿下的想...是什么?”
沉默一息后,奇錚不答反笑:“黃姑娘覺得是什么?”說著,他已經離開座位,一步步接近對方...
黃若羽覺得有些害怕,下意識起身后退,卻不見對方停下腳步...
直到她被逼到床褥邊沿,后背抵上床柱,退無可退,她才知道,對方是要來真的!
奇錚一手撐在床柱上,逼近對方道:“黃姑娘不是想嗎?嗯?想什么?不如今日就直奔主題,怎么樣?”
黃若羽因為驚駭已經僵在了原地,許久才開口道:“殿下向來禮貌相待...這不是殿下...”
“禮貌相待?哈哈哈!”奇錚完全本性暴露,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哈哈笑起來,笑得前仰后翻,“本宮明明就是在利用你!你倒是樂呵地,直接送上門來也是...”說著,他眼線下挑,用目光勾勒著對方曼妙的曲線,順手繞起對方的一撮碎發尖,饒有興趣地慢慢迫臨道,“黃姑娘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若想與本宮來一場魚水之歡,倒也不是不·可·以”
“!!”黃若羽渾身一震,她沒想到太子竟會說出這樣的話,“殿下...何出此言?為何...要這般戲弄小女?”
“怎么能說是戲弄?”太子錚啞聲道,透著一絲男子特有的危險氣息,“本宮明明是在調情”
“!!!”感受著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黃若羽因為害怕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肉中,她絲毫都不敢動,生怕對方一個猛獸撲食,就將自己啃食殆盡!
看到眼前人因為害怕已經哭紅了鼻子,卻還不知要逃,奇錚咧嘴壞笑一聲,沖著對方突然喊了一聲啊!
“啊!!!”黃若羽倒抽一口氣,恐懼地尖叫出聲!
隨著發絲從奇錚指尖中溜走,黃若羽下意識拔腿就跑,捂著一臉的淚痕一路沖出了東宮!
落花殘意濃淡凝,誰知流水有無情?
弦語錚錚莫說白,噙淚聲聲舊迷清。
...空曠幽深的宮殿內,雕梁畫柱,裝飾極致華麗,卻只留奇錚一人歪著腦袋獨自站立...
“哼!”許久后,他卸下浪子的偽裝,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不屑道,“傻瓜!日后,說不定你還得謝謝我...”隨著一種奇怪的無力感上升,他十分煩躁地小聲嘟噥,“女子最是麻煩!真不知道那個窩囊廢腦子里裝的是什么!”
夜色沉寂,黃府。
“嗚嗚嗚...父親...殿下為何這般對我...”黃若羽回府后,完全壓制不住,回到自己的院落才敢放聲哭泣,“殿下就像換了一個人...女兒不明白...那怎么可能是一向謙謙君子、溫柔和善的太子殿下...”
換了一個人?黃太醫聽聞后,不知該做何反應...
“哎...”他安慰女兒道,“太子何種身份,不是我們可以肖想的,女兒啊,就此作罷未必不是好事...”
“可是...陛下有意安排女兒進東宮,是我們想作罷就可作罷的嗎?”
“女兒啊,你可知,太子為何遲遲未立太子妃?”
黃若羽揚起滿是淚痕的臉:“為何?”
黃太醫:“陛下一向寵愛太子,太子不喜的,陛下從不強求。今日太子此舉,已經說明他并不中意于你,如果沒有你爺爺的醫書,你覺得太子會接見你嗎?就算陛下有意,太子不愿...此事只會不了了之...”
黃若羽已經有所明白,她看著死死拽在手中的香囊,覺得此情此意終要付諸東流...
勤政殿。
皇帝本是有意安排黃若羽成為太子妃,想利用婚事沖淡藥人事件的影響。可當他聽聞黃姑娘是哭著離開東宮的時候,真是越發氣惱!
“陛下息怒——”劉公公趕緊勸解!
“他到底想干什么?!”皇帝大吼一聲,拿起茶杯就想砸,隨后又覺得自己失態,只能拿著茶杯連飲好幾杯茶,生生將怒氣吞會肚子中!“給他女人不要!還想治罪弟弟!真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是朕把他寵壞了!朕就不該...”
“陛下...”劉公公接著勸說,“殿下向來疼愛弟弟妹妹,那些話一定不是他的真心話,都是氣話呀...”
聽及此,皇帝忽然蹙眉,確實,因為太子這番言論,他今日完全沒有心思處置玶妃,不僅如此,還覺得放了玶妃才解氣...
原來,這是錦兒的激將法!
“朕的這些兒子...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劉公公見皇帝氣消了,不禁輕笑出聲,又遞上一杯溫熱的茶水道:“陛下消消氣。”
皇帝看著對方想那人解氣,便故作威嚴道:“還笑?”
“哎呦!”劉公公也故作害怕地跪地請罪道,“是老奴該死,不該被殿下感動,是老奴該死,不該為陛下欣喜。”
“哼油嘴滑舌!”皇帝的氣確實消了不少,“起來罷。”
“謝陛下。”
正當劉公公起身之際,海公公帶著書信前來稟報。
“陛下,南境來的新通報!”
“!”皇帝一聽,趕忙迎上去,接過通報拆開一看,頓時面色見好,“太好了!銘兒要回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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