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水一顆顆從他的面頰上流淌,滴落在熱氣騰騰的面碗里面,與香濃的雞蛋蔥花湯混合在一起,很快就消失不見。
陶思思吃了幾口面條,感覺到坐在對面的林旭彬突然之間沒了動靜。她有些詫異地抬起頭來,當看到他靜靜的坐在自己對面,無聲無息地流著眼淚。
陶思思心里那根弦也被觸動,她把面碗推向一邊,失聲哽咽起來。
“媽媽,別哭,我一定會沒事的。”淚眼迷茫的林旭彬看到媽媽被自己的情緒影響,也跟著流下淚來。趕緊站起身來,走到媽媽身邊,輕輕拍了她的肩膀兩下,以做安慰。
“我家彬彬肯定會沒事的,吃面,我們吃面。”陶思思拿起林旭彬面前的筷子,遞到他的手上。
“吃面,媽媽也吃。”林旭彬咧了咧嘴角,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接過筷子大口吃起面來。
陶思思在他頭上無限憐惜的輕輕揉了兩下,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繼續吃了起來。
雖然兩人由于心情不佳,吃的味同嚼蠟,但還是勉強吃完了碗里的面。
“媽媽,我有些累,想上樓去休息一會。”
林旭彬實在是被這窒息的沉悶攪的心情更加不佳。而且自從知道自己命不久已,他更是全身酸軟,手腳無力,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
“你去吧,好好休息,家里的事交給媽媽就好了。”
陶思思一邊麻利地收拾著面碗,一邊沖著林旭彬擺了擺手。知道他現在心情不好,想自己獨處。她這個做媽媽的,肯定要給他這個空間。
“嗯…交給媽媽…”林旭彬低低的應了一聲,似乎是話里有話。
轉身的時候,眼淚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了下來,嘴角酸澀的味道,如同他此時晦暗陰沉的心情。
一向堅強樂觀的林旭彬,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這么軟弱。雖然在媽媽面前極力裝作云淡風輕,但心中的驚濤駭浪,又如何能夠掩飾得住?
端著碗筷進廚房時,陶思思回頭看了正在上樓梯的林旭彬一眼。只覺得他就連往日輕快的步伐,此時也變得沉重。原本三步并作兩步,蹦蹦跳跳上樓梯的靈活步子,這時候也變得有氣無力地扶著樓梯欄桿。
陶思思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端著碗進了廚房。不管怎樣,就算心情再不好,家里的事,還是要有人去做。
正扶著樓梯欄桿上樓的林旭彬,手臂稍微一用力,把欄桿上的一塊木頭直接扒拉了下來,毫無防護的林旭彬,原本就因為腳步虛浮走路不穩,這時候手上受力一空,差點摔了下來。
他拿起手上的木頭塊仔細看了一眼,發現這塊木頭上面還沾著許多白色的膠水。恍惚記起,這還是兩年前,自己剛剛覺醒異能之時,由于控制不好手上的力道,上下樓梯時,一不小心,摳了一塊木頭下來。
那時候自作聰明的自己,還用502膠水把它粘了上去。卻沒想到,兩年之后,自己因為這塊木頭,差點摔下樓梯。
想到前塵往事,林旭彬扯了扯嘴角,終于是止住眼淚,笑出了聲音。兩年的時間看似很長,對于他來說,卻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時間。
每天種菜做家務帶妹妹,一天天的好不充實,時間也過得飛快。
眼下自己這個情況,估計是活不了多久了,若是還把時間花在傷春悲秋上面,那得多浪費?
不如趁著眼下得空,把家里能做的事情,全部做上一遍,這樣一來,等到自己真的去了,媽媽也能減輕不少負擔。
林旭彬是個實干派,一想到這里,他的精神一震,收起臉上的酸澀和無奈,連同那些軟弱無助的眼淚,也被他憋回了眼眶里面。
林旭彬噔噔噔的下樓,在陶思思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拿了一塊抹布,打了一盆清水,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把1樓到3樓,每個房間,每張家具,全部認認真真的擦了一遍。
吃過午飯,更是拿著拖把,把家里所有的地板都拖得干干凈凈,連同前院和后院的水泥地,都用掃把和清水刷得干干凈凈。
忙忙碌碌一整天,整棟別墅,里里外外被他清掃整理的煥然一新。而這時候,他早上才換的干凈紗布,早已經被黑血浸透。
林旭彬摘掉紗布,直接拿了一條毛巾搭在脖子上,大有些不管不顧的架勢。那些黑血要流,就讓它去留個夠吧!
第二天一早,林旭彬做好早飯,獨自吃完,又拿了工具來到菜地,把所有的地全部松了一遍,連同雜草也全部除去。滴灌系統的水箱,和管路也被他認真地清洗了一遍。
到了下午,他更是把所有床單被套衣服,全部丟進洗衣機,徹徹底底的洗了一遍。若不是陽臺晾曬不下,估計就連客房他都不會放過。
認真做事的林旭彬,臉上再也沒有一絲悲苦,取而代之的是面無表情的認真和凝重。
第三天,林旭彬又去清洗雞籠子,擦洗窗戶,就連窗簾都拆了下來。
陶思思原本覺得林旭彬是由于心情煩悶,這才想找些事情打發時間,才沒有去管他。卻沒想到,他一做家務,就一連做了三天,大有些交代后事的感覺。
“別做了!你不會有事的!就算你現在把所有的事都做完,地板依舊會臟,衣服還是要洗,菜地也依就會長草。媽媽和妹妹更是永遠需要你!所以你做這些事情,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不如好好的活著,知道嗎?!”
看著這樣子的林旭彬,陶思思心疼的把他摟進懷里,捧著他的臉,無限眷戀又無限憐惜的看了又看。她如同浸了泉水的清亮眸子,此時更是水潤的如同一汪清泉。
“媽媽別瞎想,我就是閑的不舒服,想做點事活動一下身體。您去房里坐著,好好看著妹妹,她這兩天的燒又開始反復,您還是要小心照料著才好,家里的事,就交給我了。”
這時候洗衣機正好傳來滴滴滴的提示聲。林旭彬扯了扯嘴角,有些勉強的一笑,掙開媽媽的雙手,默默地轉過身,走到陽臺,開始晾曬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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