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下了懿旨賜婚,欽天監測算了吉日,著恭王府于賞花宴后十五日上殷府提親。
陌山到啟臨的官道上,幾騎飛馬不停不歇往啟臨飛馳。
正是皇帝派出護衛賀蘭祺押送的救災錢糧淄重的縛鷹騎。
另外,蕭薇兒和恭王府派出的人,都已暗中往回傳信。
他們的人出來得更早一些,賞花宴結束,賀蘭明從皇宮回到恭王府,便直直入了書房。
他進屋,合上門,那個叫阿澤的人便遞上了一封火漆完好的信。
他破開火漆,取出信箋,在圈椅坐下,皺眉看信,而后起身,把信箋丟入爐子。
“陌山事已成。”
他回身,坐回圈椅,臉上卻無半分喜色。
“皇后身邊那個叫孟習的統領被縛鷹騎生擒,此人狡猾,若讓他活著到啟臨,若殿前對質,只怕蕭薇兒的人引他們與縛鷹騎起沖突的事會敗露。”
他手指一下一下敲著桌面,頓了頓,又道:“皇帝若聽了他說話定會想到是有人故意設局,到時,不止壞事,皇帝可能會猜到是咱們坐的手腳…”
那個名叫阿澤的人冷冷道:“如此,我便去了結了他。”
“他是不能活著回來,可咱們不能出手。要讓皇后辯無可辯,最好的辦法便是把事情做實…”
“縛鷹騎應該會先派人回來傳信,至于那孟習,應該會和賀蘭祺一同送回來,這中間有個時間差,在這段時間,逼皇后把事情做實。”
薇蕊閣內,蕭薇兒也把一張信箋點燃。
淡淡道:“讓青兒做好準備,三日后,開始在陌山放出流言…”
皇后坐在寧安宮中,孟習還沒傳信回來了,她莫名有些心慌。第二日傍晚,皇帝在華西宮內喝茶,批閱了一天的奏章,他身心俱疲。
有太監匆忙來報,縛鷹騎統領傳回急報。
皇帝打開奏報,越往下看,臉色越發難看,他啪一聲,把信箋拍在案上。
他胸口劇烈起伏,咬牙切齒自言自語:“好啊!好啊!真是朕的好皇后!”
而后他目光凌厲,張了張口,卻沒有說話,他咬牙坐下,眉頭深深皺起。
皇后派人刺殺賀蘭祺,還試圖燒掉救災糧草。
這無疑惹怒了皇帝,若無糧草,陌山十之八九會生亂,而皇后,竟只為了除去賀蘭祺,便敢如此行事!
皇帝想到太子,努力將怒火壓了下去。
若皇后獲罪,那么太子便也難保,可現在,他并沒有廢太子的打算…
皇帝在華西宮里來來回回踱步,皇后插手朝堂之事,他必然不能就此揭過。
治皇后的罪也是為難,可如此大逆之罪,皇后擔不住…
他臉色陰晴不定,一直到天黑,他還是沒想好怎么處置皇后。
倒不是他念舊情,舍不得皇后,而是皇后貴為國母,此事若真全部揭開,皇家顏面必蕩然無存。
他猶豫的另一個原因是,皇后插手朝政,雖犯了忌諱,可在他看來也不是不可饒恕,皇后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太子,他把這事兒歸于黨掙。
可他卻忘了,若無縛鷹騎掣肘,若皇后得手,四皇子自然獲罪,陌山百姓更是再無指望。
芙蓉苑內,越貴妃從一只白鴿腿上取下信條,展開紙條上面寫著:“擒孟習,祺重傷,后信傳。”
她看過之后,把紙條撮成個小紙團,遠遠一彈,紙團落入火爐,火爐冒起一縷白煙。
“桐兒,去看看小廚房的湯熬好沒有?”
外面宮女聞言,應是,小跑著下去了。
沒一會兒,宮女回來,恭身回話:“娘娘,湯熬好了!”
貴妃臉上是淡淡的微笑。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皇帝龍輦停在了芙蓉苑外。
皇帝踱步進了芙蓉苑,貴妃在殿外徘徊,見皇帝身影,她甜甜一笑,快步迎了上去。
她福身一禮,皇帝徑直走到貴妃身側,沒說話,只是拉起她的手,兩人一同入殿。
“陛下累了?”貴妃看了一眼宮女桐兒,桐兒便小跑著去小廚房把湯羹端了進來。
皇帝皺著眉,緊緊握著貴妃的手,卻不說話。
帝妃二人坐在軟榻上,皇帝似是疲累極了,閉眼靠在小榻邊上,手依然緊握著貴妃的手。
貴妃凝視著閉眼的皇帝,良久,她側身靠在皇帝胸口,皇帝便放了手,伸手把貴妃攬在懷里。
貴妃在皇帝懷里靠了一會兒,直起身,輕輕把皇帝的身子往自己懷里抱了抱,皇帝配合的挪了挪身子,把頭靠在貴妃腿上。
貴妃輕輕用指腹按揉著皇帝的太陽穴,皇帝依然閉眼,貴妃也一言不發。
片刻之后,皇帝傳出輕微的鼾聲,貴妃手上動作愈發輕柔,卻沒有停下。
待皇帝睜開眼,入眼的是貴妃柔和的微笑,貴妃見皇帝睜眼,才緩緩停了手。
皇帝這一覺,睡了半個多時辰,她一直未停止給皇帝按摩,這時她忍不住轉動了下手腕,柔聲道:“陛下可好些了?”
皇帝有些心疼的拉過貴妃的雙手,給貴妃揉了揉手腕,溫和道:“朕的傻貴妃,手腕酸疼了吧?”
貴妃笑得溫柔,輕聲回話:“臣妾無事,陛下陪著,對臣妾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皇帝把貴妃的手貼在自己臉頰,嘆了口氣。
貴妃低頭,在皇帝額心輕輕一吻,柔聲道:“無論何事,都當不起陛下如此憂心…”
皇帝聞言,嘴角終于扯出一抹笑,似乎精神也好了一些,他直起身,看了一眼小幾上的湯盅道:“朕有些餓了。”
貴妃苦笑,起身道:“陛下稍候,臣妾這就去做。”
皇帝卻拉住貴妃的手,似是撒嬌一般笑著道:“叫他們去,貴妃得陪著朕!”
貴妃苦笑,柔聲道:“好好好,可臣妾總得出去吩咐一聲吧?”
說著,她掰開皇帝的手,往殿外走去。
皇帝坐回軟榻,看著貴妃背影,又靠了回去,他神情愉悅不少,他是天子,確實無人無事當得起他如此憂心。
貴妃回身,便見皇帝又靠在軟榻上,她坐到軟榻邊上,一臉心疼道:“最近陛下太疲累了,怕身體吃不消,明日找太醫看看吧,陛下龍體才是最緊要的。”
皇帝低頭看著身旁的小女人,卻看不見她的臉,只看到一頭烏黑如墨的頭發,他便伸手一下一下撫摸著貴妃的頭發,連聲道:“好好好都聽愛妃的。”
宮女送了宵夜進來,帝妃兩人相對而坐,一同吃著粥點。
寧安宮中,皇后終于等來了陌山來信。
她迫不及待展開信箋,而后,整個人石化當場。
春華忍不住上前問道:“皇后娘娘,可是陌山出事了?”
皇后身子晃了晃,緊蹙眉頭,心亂如麻…
孟習沒有收到自己的信嗎?可就算沒收到信,以孟習的性子,他絕不會在沒把握的時候貿然對賀蘭祺出手,更何況,還有陛下的縛鷹騎在呢!
皇后轉身,腳步有些踉蹌,行至桌邊玫瑰椅坐下,
手里的信箋被捏的皺巴巴一團握在手里。
“春華,去打聽打聽,華西宮有沒有異動?”
宮女應聲出去,半晌,又折了回來。
“皇后娘娘,陛下與往常無異,從華西宮出來,便去了芙蓉苑。”
皇后聽罷,幽幽嘆了口氣,吩咐道:“從此時起,若有宮外來報,統統劫下,鳳翎衛全部出動。小心些,莫要驚動了護龍衛。”
春華聞言,也皺了眉,卻未多說,領命下去。
皇后動了鳳翎衛,便說明這寧安宮已到了生死攸關的地步。
只是不知陌山到底出了何事,把皇后逼迫至此?
鳳翎衛齊出,隱隱形成一張網,把皇宮與外面隔離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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