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桑桑醒來,已是次日清晨。她睜開眼睛,便聽得耳邊響起熟悉的聲音。
“小姐醒了!”
聽著這聲音,溶桑桑有些恍神,自己初來這世界,聽到的也是這一聲呼喊,而后很多次她醒來,耳邊皆是這個聲音。
“小姐!”小娥聲音哽咽,眼睛紅彤彤,腫得桃子一樣,上前小心翼翼喚了一聲。
她一身素白衣裙,看得躺在床上的溶桑桑又是一愣,不由眼角也滑下淚來。
聽著剛才小娥的呼聲,她期待著這幾日的一切都只是夢。爹爹哥哥都還好好健在,娘親就在她隔壁住著,聽到小娥呼喊,片刻就會過來…
可看著平日最愛艷麗之色的小娥身上的素衣,她又被拉回現實,爹爹不知如何了,哥哥…她不敢往下想,一想便心痛難當。
小娥見她落淚,也是在旁抹著淚,邊抹淚,邊哽咽著勸道:“小姐別傷心了,將軍公子在天上看著,定會心疼的…”
說著她自己倒是痛哭起來。
卻在這時,房門被推開了,一群皆穿著白色衣裙的丫頭入得門來,卻正是心梅、心竹、茉莉、文瀾、寄言一行人,一群丫頭,個個眼睛又紅又腫,一臉憔悴。
溶桑桑看著這群丫頭,心頭不禁有些愧疚起來,當初自己和木老神醫偷偷出了藥莊,留她們在莊內,這幾個丫頭定是日日憂心…
幾個丫頭行至溶桑桑床前,齊刷刷跪下,道:“小姐節哀!”
溶桑桑抬起袖子,抹了眼角的淚水,緩緩直起身子,看著這群匍匐在地的丫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輕身道:“起來吧,我…無事的。”
說著,她眼淚又是止不住溢了出來。
幾個丫頭起身,見溶桑桑憔悴的臉上掛著淚,嘴角卻還帶了一絲笑意,便一個個嗚嗚哭了起來。
溶桑桑本也傷心,可看著這一屋子哭個不停的丫頭,卻無奈嘆了口氣。
心梅最先止住哭聲,她紅著眼睛聲音還有些哽咽的道:“心竹,別哭了,大家都別哭了,以后,咱們陪著小姐,別讓小姐受了委屈便是了!”
眾丫頭紛紛咬牙含淚點頭,心梅又對心竹道:“心竹,小姐定是餓了,快去把飯菜端來。”
心竹忙應是,匆匆出門去端飯菜,茉莉和寄言也跟去幫忙,小娥則是出去端了洗漱的熱水進來。
一群丫頭忙起來,倒也再顧不得哭。片刻功夫,溶桑桑便被她們收拾妥當,心梅撿起一塊自溶桑桑懷里掉出來的玉佩,問道:“這是何物?怎的在小姐衣服里裹著?”
溶桑桑看了那玉佩一眼,伸手接過玉佩,拿在手里摩挲,喃喃道:“這是武器。”
心梅不解,卻未多問。她知道,那玉佩上的九爪金龍,可不是尋常人能用的。
溶桑桑吃過飯,便急急要去尋青松。內院乃是女眷起居之所,青松不便久留,他便在外院守著。
溶桑桑遠遠便見連接內外院的拱門口,一襲黑衣的青松背對著院門,就那么立著,像是一顆本就生在那里的大樹。
溶桑桑朝著拱門小跑,青松聽見她的腳步聲,轉過身來。
溶桑桑在院門前站定,看著青松張嘴欲言,四下看了看,卻未出聲。
青松見狀,知道她想說什么,伸手牽了溶桑桑,師徒兩人往書房走去。
進了書房,關了門,溶桑桑環顧書房一周,問道:“青松師傅,這里安全嗎?”
青松點頭,道:“將軍還在。”
溶桑桑聞言,眼淚又落了下來,她拼命忍住淚,開口問道:“爹爹身體怎么樣了?老頭兒在醫治他嗎?”
青松聞言,皺眉看著溶桑桑一臉希翼的模樣,不知如何開口。
沉吟半晌,他嘆了口氣道:“將軍身中奇毒,連木老神醫亦是束手無策,那毒會使將軍曾受過的傷同時復發、惡化。
“木老神醫和木源兩人傾盡全力救治,卻依然只護住了將軍心脈,…”
溶桑桑聽著,眼里絕望之色漸濃。木老神醫都束手無策,那還有何人能救爹爹?
她看向青松,咬咬牙,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
“你想去看將軍?”
青松仿若是溶桑桑肚子里的蛔蟲,她一個表情,他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溶桑桑下意識點頭,又忙搖頭,道:“我去了,爹爹反而危險…”
“可你還是想去,對嗎?”
溶桑桑頹然走到一矮凳坐下,點頭,沉默不語。
“今晚丑時,我帶你去。”
溶桑桑聽著青松的話,眼睛一亮,卻又黯淡下來,她開口道:“還是莫要去了,若被人發現,反而害了爹爹。”
青松看著眼前這丁點大的女娃,一副委曲求全模樣,心疼不已,他走到溶桑桑面前蹲下,看著溶桑桑認真道:“你放心,我帶你去,沒人會察覺。”
溶桑桑卻還是搖頭,她似是自言自語,喃喃道:“萬一呢?萬一被人發現呢?老頭定會找到法子的,我…”溶桑桑說著,忽的住了口。
青松見她模樣,嘆了口氣,道:“也罷,等過些日子再去也好。只是你記著,若你想去,決定要去,便來外院尋我,我帶你去,沒什么大不了的,不行咱們就帶這著將軍一起離開,再不回西寧來。”
溶桑桑點頭,看著青松虛弱笑笑,道:“青松師傅,我沒事的,你別擔心。”
青松心疼不已。卻在這時,書房門被敲響。
青松去開了門,門外是一個頭發幾近全白的老者,正是莫老。
青松跟莫老接觸不算多,可兩人也算熟識,他讓了路,莫老顫巍巍進了書房。
溶桑桑亦從矮凳起身,對莫老福身行了一禮。
莫老擺擺手,緩步向前,聲音嘶啞,開口道:“小姐不可,老朽雖然年邁,可主便是主,仆也只是仆。”
溶桑桑禮罷起身,搖了搖頭,道:“莫老爺爺于溶家,不是仆人,而是長輩。”
莫老聞言,眼眶一紅,混濁的眼睛里,眼淚在里面打著轉,終究被憋了回去。
莫老深吸一口氣,道:“溶家于我莫家,有大恩。我來溶府本是為了報恩。卻不想,這一來便再沒走,至今,已近五十年了…”
溶桑桑引了莫老到一旁圈椅上坐,青松給他端了杯茶。
莫老接過茶,嘆息一聲,卻沒喝,把茶盞放在了一旁桌案之上。
他轉頭,看著溶桑桑,道:“夫人如今在右河,該是還未得知家中境況,這是將軍安排的,那些蠅營狗茍,皆以為夫人去右河只是幌子,實際上已出了西寧去了東澤。”
在他提到東澤時,青松臉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而后,便又迅速恢復了平靜。
莫老頓了頓,繼續開口,道:“將軍不想小姐和夫人回來,將軍怕你們如恭小王爺一般,被困啟臨,不得自由。
“只是,紙始終是包不住火,關老大人也不可能一直瞞著夫人,且…小姐既然回來了,以夫人的性子,我怕到時她知曉啟臨之事,誰也攔不住她。”
他說著看了溶桑桑一眼,幽幽嘆了口氣,道:“小姐在外游歷,將軍一時沒找到你,你既然回來了,想走,怕是難了…”
溶桑桑聽著,不禁皺了眉頭,她思索片刻,開口道:“我倒是無妨,只是娘親那里,能瞞一時是一時,我怕娘親受不住,不如待…”
她欲出口的話忽的停住,青松搶先一步開口道:“不如你寫封信,我想辦法帶去右河,交給關老大人,若夫人得知事情啟臨之事,便叫他拿出信給夫人。”
溶桑桑點頭,卻猶豫道:“娘親倔強,要如何才能勸住她?”她嘆了口氣,一臉憂色。
青松開口道:“夫人疼愛你,該會聽你的話,只是如何勸?得你自己想想法子,畢竟還是你更了解她些。”
溶桑桑沉思半晌,點頭道:“得,信待會兒就寫。”
莫老顫巍巍自圈椅起身,對溶桑桑恭身作了個揖,道:“小姐,老朽年邁,留在溶府亦是無甚用處,老朽打算回鄉下養老,明日便走。”
溶桑桑聞言,愕然道:“莫老爺爺要走?”
莫老點頭,混濁的眼睛里盡是哀戚之色,道:“明日便走。”
他雖謙卑,說話卻是果決,溶桑桑不解,道:“可是府里下人怠慢了?”
莫老搖頭,喃喃道:“在這府里住著,總是到處都能看到將軍和公子的影子,晚上睡著,想起公子,老朽便整夜睡不著,干脆回鄉下吧,小姐也莫要留我,過些時日,或許老朽還會回來呢!”
溶桑桑看著這個白發蒼蒼的老人,不好強留,只叫溶大給莫老安排好住的地方,又給足了銀錢,平日照顧他的仆人也一同給他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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