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變得干勁十足了？

又多瞄了蘇樸兩眼，瞧見她眼底的星光，海棠一頓，心底隨之變得一片柔軟，再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好吧。”海棠用著拿她沒辦法的語氣，握住她的手，認真道，“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的。”

“謝謝。”蘇樸也反握住她的手。

海棠咧嘴一笑，問道：“那這次找你的是哪個導演？劇本又是個什么題材？”

“是牛敢當，他在微信上找的我。”蘇樸道，正要回答第二個問題時被海棠驚訝的聲音打斷：“牛敢當？”

“對。”蘇樸點頭，嘴唇微彎，“其實以前他就是拍文藝片的導演，《公孫令》算是商業片嘗試，轉型挺成功的，不過他說這次是因為有人找他拍文藝片，所以他又干回了老本行。”

“有人請他拍文藝片？什么意思？”

海棠托住自己的臉頰，認真等待著蘇樸的解答。

“就是這次這部電影投資方找他當導演。”蘇樸耐心道，“他接了下來，和投資方商量之后來找我，希望我能出演女主角。”

海棠聽完點點頭，繼續像個問題兒童一般發問：“投資方是誰？”

提到這個，蘇樸眼底有一抹不明情緒一閃而過，不過表情一如往常，沒有任何波動，語氣平靜：“天瀾影視。”

之所以會有莫名情緒的產生，是因為她還沒忘記顧淼提醒過她的事——

洛寒跟天瀾有脫不開的干系。

跟洛寒扯上關系，總覺得不是什么太好的事。

海棠聞言眉頭輕蹙，正要說話時，手機鈴聲響起來，直接打斷了她的思路。

她把手機從包里掏出來，往屏幕一瞅，隨口道“我媽的電話”，緊接著便按下接聽鍵，放到耳朵邊。

沒有開外放，所以蘇樸聽不見聲音，她只看見海棠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后就起身離開她的房間走到外面接電話，還不忘順手把門關上。

看上去像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然也不至于溜到一邊去接聽。

蘇樸不糾結這個，伸手拿過《絕地反擊》的劇本，繼續研究自己飾演的角色。

走出蘇樸房間的海棠并未停留在樓道里，而是轉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她死死握著手機，聽筒沒有一刻離開她的耳邊，來自母親的哭聲便源源不斷地傳進她的耳朵里。

母親在哭，說話說得斷斷續續，她卻準確無誤地從那些說到一半就被截斷的話里明白了母親的意思。

賭、欠債、百萬……

連起來就是，她哥又在外面賭博，欠下上百萬的債務。

有那么一瞬間，海棠的手都在抖。

明明春節才幫他還了八十多萬，怎么一轉眼，又欠了上百萬？

耳畔邊是母親的哭聲，海棠慌亂無措，連帶著胃都開始不舒服，整個人只想嘔吐。

緩了一會兒她才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道：“媽，別哭了。”母親還在哭，她終于忍不住情緒，煩躁地吼她：“我叫你別哭了！”

哭聲瞬間止住，只剩下無盡的沉默。

海棠吞咽一下，問道：“現在你們打算怎么辦？”

“不知道。聽說你哥欠了一百來萬的賭債，我跟你爸第一時間商量過，我們家確實沒錢了，都是靠你寄回家的錢和養老金在支撐，現在哪來的錢幫他還賭債啊？”說到這里，海棠母親像是又要掉眼淚的模樣，“海棠，你說我們到底怎么辦……那些人威脅我們不還錢就讓你哥身敗名裂，這是想把你哥往絕路上逼啊！”

海棠用左手手掌捂住自己的眼睛，憤怒道：“他不是說了他會改嗎？他說的改就是又欠一百萬？我以為他真的會改，所以我才那么盡心盡力地幫他，結果呢？他就是這么改的？我怎么會有這樣的哥哥，我以為、我以為……”

說到這里，海棠也說不下去了。

從小到大，她哥一直是別人家的小孩，成績好、人聰明又懂事，從來都不需要父母的擔心。

一直以來他都是她的榜樣，是她憧憬的對象。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會淪落到今天這般地步……

在這個時刻，海棠回憶起蘇樸曾經跟她說過的話。

如果他不懸崖勒馬，那就是一個填不上的無底洞，他們家遲早被他拖垮。

彼時她還相信著她哥，覺得他可以回頭，不會在賭博這個泥沼中越陷越深。

現在看來，蘇樸說的才是正確的。

當時就應該讓他嘗到苦頭，讓他為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受到一頓毒打比什么都好。

她脫力般靠在墻上，道：“媽，我們報警，能少還一點算一點，然后一起努力，慢慢地把錢還完。”

“報警？”海棠母親下意識地拒絕，“不行！不能報警！一旦報警那些人就會把事情鬧得全部人都知道的，到時候你哥就身敗名裂了，這是想把你哥逼死啊！”

“媽！”海棠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像火山噴發般爆發出來，“那不然我們怎么辦？一百多萬還得上嗎？要怎么還？你是要我把全部的血抽干去給哥還債？”

“媽，我也有自己的生活，難道你非要我幫哥填窟窿填到老？現在我也沒錢，你干脆把我這條命拿去給他還債好了！”

她的母親一頓，急忙辯解：“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海棠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們不是想委屈你——對了，”她腦海中靈光一閃，話鋒一轉，道：“上次不是蘇樸給了你二十萬嗎？她應該很有錢吧？要不找她借錢借錢試一試。她那么有錢，你還是她的經紀人，沒理由不借你錢對不對？”

“她有錢那也是她的錢，借不借錢跟她有沒有錢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別想著把主意打到她的頭上。”海棠道。

即便是在這種時刻，海棠仍舊沒有失去理智。

借錢這種事愿意借是情分，不愿意借也無可指責，不能因為別人有錢就進行道德綁架。

更何況，上一次蘇樸給她二十萬的時候就說過沒有下一次。

蘇樸不會再幫她買單。

借這么大一筆錢，作為債主，蘇樸肯定會問她用途。

到時候她怎么開得了口？說是又一次給她哥還賭債？

“可是她有錢啊，你跟她的關系不是很好嗎？”海棠母親還在說，“她沒道理不借給你的吧，而且我們也會還的，又不是不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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